第64章公然劝降
潼关军营，中军帐，史思明神色凝重，看着面前的不都法王。
“陛下，唐朝命令镇南王狼正轩将原来攻打我潼关的三十万精兵调去攻打范阳，大军正在调动，即将起行。”不都法王的声音清亮，汉语流利，若是不看他的脸，根本想不到他来自于大秦，乃是日耳曼民族的男人。
“好毒辣的手段！唐朝这是要逼朕撤离潼关，这该如何是好？”
蔡希德说道：“陛下，范阳有史朝义殿下镇守，手中兵精粮足，城池坚固，应当不必担心。”
田承嗣大大摇头：“希德，此言差矣，狼正轩枭雄之辈，手下南诏精兵久经战阵，当年占领长安，我们曾经试探过他的战力，单单是他手中神箭，已是让人胆寒，更不用说他手握大军，威胁巨大。”
不都法王颔首：“田兄所言甚是，本座这一次出去打探消息，还听到唐朝命令在长安休整的舍瓦带领二十万骑兵为接应，合大军五十万进攻范阳，志在必得。”
史思明的脸色有点苍白：“唐朝善于用兵，这是声东击西的战略，他现在包围潼关而不攻，就是要分散我军的兵力，他好各个击破，他似乎并不害怕朕重新谋求夺取洛阳，而且明目张胆的派遣牛喜灿、方夏这些我大燕旧将镇守洛阳，分明就是在诱惑朕分兵，朕当然不会上当。黄河一带乃是中原的核心，长安和洛阳雄踞其中，乃是历朝的帝王之都，若是就这样困守孤城，一旦范阳有失，我等无家可归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守忠来报：“陛下，新唐派章仇兼琼为使来我燕国公干，正在城外喊话？”
史思明一听，冷笑起来：“唐朝好大的口气，他这是要公然的劝降于朕，其心可诛。”
安守忠大喜：“那臣立即前去命令守城将士，乱箭射死了他？”
他当年受过章仇兼琼的气，现在当然要谋求报复。
“不，你命人放下绳索，立即把他吊上来，朕要亲耳听听他是如何说的。”
“是。”安守忠怏怏而去。
史朝清说道：“父皇，章仇叔父是您的生死之交，当年幸得他在李隆基的面前保举您没有私造兵器，否则性命不保，这一次他亲自前来，想必有说服父皇的把握？”
史思明冷笑：“任凭他口如悬河，朕又怎么会有丝毫动摇，且听听他有何说辞。”
彼岸曼陀罗就说道：“陛下，中土的情况，本座已经传书哈伦哈里发，请求我大食出兵攻打新唐，到时候，兵发长安和洛阳，唐朝自顾不暇，陛下可以趁机收回失地，谋求击败唐朝，占领中原。”
“多谢彼岸圣母，史思明在这里谢过。只是现在的情形，即使哈伦哈里发答应出兵，最快也得六个月的行军，大军才能抵达中原，狼正轩和舍瓦攻打范阳，乃是肘腋之间的事情，实在让人坐立不安。”
“面临大事，兄长切不可心烦意乱，您也知道，本王的事情比你棘手，可是我依然四处游历，追随于彼岸莲花，放松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查理曼说道。
“多谢兄弟提点。”史思明甚为宽怀。
然后，史思明看向了不都法王：“唐朝的大军未动，法王居然已经帮我探听到这些隐秘的消息，实在佩服，不知道法王给大秦大军的书函，是否已经发出？”
他其实最担心的还是这个，相比于大食，大秦是一个丝毫不逊色的帝国，若是能够共同出兵对付唐朝，则自己重振雄风，指日可待，只是不知道当年不惜重金的结交，能否打动这位法王。
“好叫陛下得知，本座夜在馆舍，已经修书一封，传回大秦去啦，大君见了本座的书信，很快就会有回音，请耐心等待，至于昨夜偶然到新唐大军之中去纳凉，无意之中见到狼正轩秘密调动大军的诸般情况，因此得知。”
“纳凉？”一个声音高叫起来，却是章仇兼琼耳音极佳，“不都法王真是会找乘凉的地儿？”
原来，这个时候安守忠已经将章仇兼琼带到了中军帐。
史思明哈哈一笑：“故人来访，史思明欢迎之至，正要向贤弟引荐几位当世的英雄人物，法王武功震古烁今，到哪里纳凉都没人挡得住的。”
说着抓住了章仇兼琼的肩膀，轻轻拍打，好不亲热，完全不是敌人。
章仇兼琼装出一副欢喜的神色：“求之不得。”
当下史思明说道：“这位就是大秦护国法王不都法王，你们多亲近亲近。”
不都法王微笑和章仇兼琼一握，用上了七成内力，存心要靠较一下此人的武功。
“幸会，幸会。”章仇兼琼潜运内力，直用出了接近十成的力道，才接住了这一握。不都法王不敢继续用力，以免失礼，放开了他，非常的惊讶，“你新**中，似将军这样的人才，还有几人？”
“我新**中，武功最厉害的，那是新唐陛下唐朝，武功非凡，可称当世第一，另外舍瓦法王和郭子仪、高仙芝、李光弼、铁慕容、李南靖，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至于在下这种角色，车载斗量，不可胜数、”
不都法王冷笑起来：“唐朝的武功，本座亲自领教过的，不过要说是当世第一，我看未必，史思明陛下武功非凡，才是真正的当世第一，你说的其他人武功厉害，本座都没有见识过，还要见识见识才知道，至于你，真的就这么不堪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都法王对章仇兼琼抱着很大的敌意。毫无疑问，一旦史思明选择投降新唐，投降了唐朝，他就失去了和史思明结交的意义，他这一次东土之行算是白忙活。
章仇兼琼笑起来：“原来法王已经和我家陛下交过手啦，不知道胜负之数如何？”
史思明赶紧说道：“法王和唐朝都是当世高手，双方点到为止，并没有分出胜负。”
章仇兼琼一听，脸色就变了：“失敬失敬，法王武功如此厉害，让我深深佩服！”
当下，史思明一一为章仇兼琼引见彼岸曼陀罗和查理曼，大家厮见毕，坐定。
“贤弟在唐朝手下做事，为什么有这样的雅兴来到潼关，难不成是因为酒瘾发作？”
章仇兼琼大笑：“史思明大哥，小弟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来，就是受了当今新唐陛下的委派，前来劝降大哥你的，不知道若有冒犯之处，大哥是否可以留下小弟一条性命？”
“但说无妨，远道而来，做哥哥的当然要为贤弟接风洗尘，现在却是莫谈国事，性命之说，那是将为兄看成什么人啦？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何况你我兄弟一场？”
当下，史思明命人将章仇兼琼送在馆舍休息，却在中军和诸将商议应对之策。
“诸位，章仇兼琼是我结拜兄弟，不善作伪，朕所深知，他这一次果然是来劝降我的，朕在这里向诸位保证，我史思明不是蠢蛋，不是孬种，当初和骨力佩罗交手都死不了，唐朝也杀不了我，世上谁也杀不了我，唐朝也是，想要我史思明跪地称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现在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当务之急，诸君为朕参详参详。”
“请陛下示下。”
“其一，我史思明假意答应唐朝的要求，向新唐称臣，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回归范阳，深沟高垒，暂时避免和新唐正面为敌，如此一来，唐朝很可能立即带兵进攻剑南，以求统一全国；另外一条路，就是不要和唐朝斗心术，死守潼关，派高手大将回范阳协助史朝义守城，现在就和新唐分出个高下生死。”
田承嗣首先说道：“陛下第一个策略，甚为可取，现在唐朝势力强大，占领长安和洛阳之后，天下人心所向，若是和他们硬拼，恐怕不用多久，大燕就会抵挡不住，其实，如果不是之前安庆绪胡乱指挥，我大燕断不可能失去洛阳，现在假意投降，缓和一下，或许是不错的选择，陛下说得对，唐朝除了忌惮陛下之外，还忌惮在剑门关的李琳，将祸水引向巴蜀，我们大燕国正好积蓄力量，重新再来。”
安守忠和蔡希德一听，也是相同的看法，纷纷说道：“说得好。”
尹子琦就说道：“陛下的第一个计策，虽然甚好，可是一旦宣布归降新唐，天下其他的势力势必不愿再投靠我大燕，而且，唐朝狡猾，断不会让我们继续保留兵权，到时候要我们交出军队和城池，岂不是更加难以拒绝？”
史思明冷笑：“唐朝如果是聪明人，就该知道，现在和我史思明决一死战，正好中了李琳的圈套，李琳现在正在巴蜀招兵买马，急着扩张自己的势力，一旦让他形成气势，以他作为李唐正统的号召力，对新唐的威胁未必比我大燕更小，他不得不怕！这就是我们谈判的可能，他必须得先彻底的灭了李琳，这是需要时间的，就给了我大燕喘息的时机。就算只需要六个月，就算李琳只能拖住唐朝半年时间，我大燕的援兵也该到啦，到时候，就是唐朝的死期。”
所有人都听出来啦，史思明并不是真的要投靠唐朝，而是有条件的，只是为了喘一口气，至于他所说的第二个策略，对于争取喘息时间的燕国而言，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都法王、彼岸曼陀罗和查理曼这样的异族人，也是立即明白了，一个个脸露喜色，不都法王首先说道：“陛下高明，连如此难以接受的事情都可以做，必成大器。”
彼岸曼陀罗的话是：“陛下坚强隐忍，高明的策略。”
查理曼说的是：“陛下胸襟宽广，善于审时度势，您本来就是唐朝的藩镇，若是要投降，也应该投靠剑南的李琳，可是陛下选择归附新唐，他们两家，即使明知道这是陛下的计策，也会忍不住相斗的，到时候，就给了大燕国卷土重来的机会，妙，绝妙。”
史思明得到这几顶高帽，似乎有点飘飘然：“所以章仇兼琼这一次前来劝降，正好可以利用，诸位先下去休息，晚上的时候好好应付我这个好酒的兄弟。”
“是，陛下。”众人散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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