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蒋老爷子屋子,蒋茹茵看到床上躺着的祖父,眼眶又一阵酸涩。
蒋老爷子躺在床上,瘦了太多,苍老面色一头的银丝,十五年过去,当她还以为祖父依旧是那个抱着自己教导自己的人时,时光已经悄悄把他的岁月都带走了。
是啊,长大十五年,出嫁十五年,祖父的年纪比太皇太后还要长,当她自己都老去的时候,又怎么能阻拦祖父的老去。
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蒋老爷子虽醒着,却是很缓慢的才把视线转到她身上,看了良久,眼睛长大了几分,口中喊道,“孩子,你来了。”
枯槁似的双手伸起,蒋茹茵赶紧握住了它,笑看着蒋老爷子,“是啊祖父,我来了。”
蒋老爷子点点头,“来了就好,你长大了,祖父知道你心里肯定多有不愿的,但那是圣旨,咱们蒋家再大,也抗争不过皇权。”
蒋茹茵一怔,朝着程碧儿那看了一眼,回答蒋老爷子,“祖父,茵茵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蒋老爷子缓缓拍了拍她的手,“太子是个稳重有担当的人,你若诚信侍奉的,他一定不会亏待你。”
蒋茹茵的泪水忍不住的掉了下来,祖父如今的记忆,已经错乱了,哽咽着点点头,“嗯,祖父放心,我一定会和太子殿下好好相处。”
“那就好,等你二哥去了翰林院,祖父能帮的也会帮,其余的还是得靠他自己,将来他也是要像你父亲一样撑起整个家的人。”
蒋老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床顶。
半响,蒋老爷子瞥向了她隆起的肚子,“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说你怎么和皇后有那样的约定。”记忆一下子又跳回到了现今,蒋茹茵握着他粗糙的手,“祖父,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想生下的孩子安安稳稳长大,不会让别人觉得威胁到太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傻孩子,怕什么,咱们蒋家,难道还支撑不起一个比太子还要优秀的皇子么,太子的身子,成亲到现在都还没生下嫡子,这朝中,如今纷乱的很。”
“是,茵茵明白,定会好好教导容哥儿。”
蒋老爷子点了点头,说的话都缓慢着,一会提到的是蒋茹茵现在的情况,关在启祥宫中,一会又跳回了十五六年前,她被赐婚,她定亲,甚至蒋老爷子的回忆,都回到了她刚出生那年。
蒋茹茵酸的泪水直掉落,这样混乱的记忆,即便是她不想承认,也知道祖父这是时日无多了。
“咱们蒋家,从你先祖父开始,就是跟随着皇家的。”蒋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这人生在世,躲不过,就都得迎面而上。”
说着,蒋老爷子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姑姑了,定王爷的事,我蒋仲衡不是一个好父亲,也永远做不了一个好父亲,我得先是一个好族长,再是好臣子,最后才是个父亲。”
蒋老爷子眼底流露出的遗憾和悲伤浓郁蔓延,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活到终点的时候,才会发现一辈子为了家族,为了忠臣,终究是错过了太多,对不起了太多。
可人就是如此,选择了这个,势必要放弃一些。
“祖父的错,你可别在继续了。”良久,蒋老爷子看着她说道,“这个家交给你父亲,交给你儿子,交给子子辈辈,出嫁了的,就活的随性所欲些吧。”
蒋茹茵点点头,怕一出声就哭出来,一会,蒋老爷子看着她,竟然又问她,“孩子,你来了。”
蒋茹茵终于克制不住,趴在蒋老爷子身上哭了起来,蒋老爷子笑着摸摸她的头,“哭什么,嫁人就嫁人了,过两年就是要当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程碧儿扶起了她,怀着身孕哪能这么动气的哭,扶着她到了外屋子,蒋茹茵靠在她怀里,哭声没这么大了,泪水却还克制不住的往下掉,程碧儿心疼的替她擦了擦,“别哭了,年纪大了,终会有走的一天,你伤了自己的身子,祖父知道了,心里也不安稳啊。”
“祖父这样多久了。”蒋茹茵吸了吸气问她。
“一个多月了,太皇太后崩逝,你和皇后被禁足,祖父就病倒了,当时他还清醒的很,时不时找相公和大哥过去,祖父一定问你为什么会和皇后有那样的约定,我们不敢告诉他,直到三月初,祖父就出现了记忆错乱。”
程碧儿拉住她的手,“大夫说,祖父这样,时日无多了。”
苏谦阳来接她,程碧儿扶着她到了后门那,苏谦阳下了马车,看到她这样,什么也没说,先把她拉上了马车,对程碧儿点了点头,拉上了帘子。
马车往宫里走去,苏谦阳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蒋茹茵靠在他怀里不说话,唯有低低的啜泣声,何时见过她可怜成这样,苏谦阳心疼的替她揉了揉眼角,“哭过了就不要老是想着,闷的话就说出来,朕听着。”
蒋茹茵不吭声,苏谦阳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就睡一会,很快就回宫了。”
回到宫中,接连几天蒋茹茵的情绪都不太好,知道祖父时日无多,却不能侍奉左右,这样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苏谦阳从隔三四天过来一次到隔天过来,过来了其实话也不多,就是陪陪她。
这几个夜里,他都能听到她半夜里忽然喊蒋老爷子的名字,本来七个月的身孕后就睡不太安稳,如今更是睡的累。
每每如此,苏谦阳总是在她耳边轻轻的安慰她,直到她平静了,才搂着她睡觉。
这么一个月持续下来,直到四月底,大选尾声,终选的时候,皇上也瘦了好多。
陈奉这些年来算是见识到皇上对贤妃的用心了,毋庸置疑啊,陪着皇上到终选的殿中,初选复选都没出现的苏谦阳,自然是引起了众秀女的一片芳心。
年轻的男子有年轻男子的魅力所在,而加附在苏谦阳身上的,除了帝皇的尊贵外,还有他岁月沉积下的那一份沉稳,处事不惊。
其实都这年纪了,他对选秀乏然的很,大部分精力放在朝政上,哪里还有这空闲去看哪个妃子年轻不年轻,漂亮不漂亮。
德妃看出了他的不在意,初选复选都没过来,能有多上心,这终选保不定也是没办法才来的。
一个一个表演看完,苏谦阳首先是为太子和诸多适婚年纪的皇家子弟选合适的人,再者就是朝中合适婚配年纪的大臣之子,年轻些的臣子,最后剩下的,才是放进宫中的。
陈奉接过最后苏谦阳写完的册子,一愣,低头请示,“皇上,这六个,恐怕是不好交代啊。”大选一次,给所有人都挑完了,选进宫的就六个,这册子送到了太后那,准时给驳回的。
苏谦阳拿起一旁搁着的没选上的人名单,也都没确认人脸,随意的勾了四个,凑足十个。
陈奉默默的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该不该为皇上随意勾的那四个高兴。
选秀结束,那就是写诏书了,终选其实留下了三十个秀女,其中二十个都让皇上给赐婚了,想想先帝那会,也是爱做媒人啊,陈奉拿着玉玺一个一个敲章下来,门口那等着数个等着去颁圣旨的太监。
五月初,赐婚圣旨纷沓而下。
太子府一次新增了五个良人,这一回还另外又赐了一个太子侧妃下去,这年底到明年这段时间,临安城奉旨成婚的人,又是一大批。
宫中这十个么,教导暂时有德妃和淑妃代着,朝中大臣上奏,说后宫不能这么一直无主,要让皇后早些出来主持大局,苏谦阳把那些奏章都压着,禁足也得满半年,让他们继续上奏着。
景仁宫内,皇后不是不知道选秀已经结束了,今年新进了多少新人,都封了什么。
只是她逗着怀里已经八个月的五皇子,这孩子,在她禁足期间养在景仁宫中,如今是越养越有趣,长的可爱不说,身子还十分的好。
有他的日子,皇后才没觉得这么闷。
何嬷嬷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娘娘如今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皇后把五皇子交给养娘,神情从容的很,“需要想什么,选秀结束,最迟也不会超过两个月,这禁足就该解了。”她是皇后,又不是废后,怎么可能禁足这么久,“更何况,启祥宫那一位,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总不能让孩子出生在冷宫一样的地方,皇上哪里舍得。”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的不削,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皇上拿走凤印的时候她就看明白了,心里最后那点期待都没了,什么夫妻情分,这都快二十年的夫妻情分,怎么想都觉得可笑。
什么都不如这皇位,这后位来的实际。
“这一次太子府送去了几个人。”皇后站起来,走到了院子里,这景仁宫上下虽然是被禁足了,但依旧打理的很好。
“皇上点了五个,太子妃都已经领过去了,太子侧妃的圣旨也下了。”
皇后点点头,抬头看天空,新人一批,最在乎的,如今肯定不是她了,她要在意的,就是太子府里何时能生下太孙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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