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从前的彭府改成的书院,被命名为天赐书院,已经在东宫元的操办下在上都府备案上档。因其志立于救济穷苦百姓、弘扬传统医学,而非赢利性质的学堂,所以朝廷特批准免了天赐书院的赋税。
原本天和帝还想拨些银子给书院这头的,但白鹤染之前就跟君慕凛说了,她做这个书院有一半也是为了自己,这些人才培养出来之后也是为她所用,所以减免赋税她可以接受,毕竟她也算是为东秦解决了一部份穷苦百姓的生活困难。但拨款就不必了,省得日后落人话柄。
天赐书院这个名字也是东宫元提议的,用他的话说,既然有了天赐镇,那么以后在天赐镇里就也要有书院,直接叫天赐书院比较有代表性。他更主张在今生阁前面也加上天赐二字,包括今后的珠宝铺胭脂铺,以及由白鹤染所主导的一切产业,最好都以天赐二字为招牌。
白鹤染觉得这样也不错,可以将“天赐”两个字做成固定的样式,用后世的话叫做LOGO,然后后面再加上各家铺子的名称,比如天赐——书院,天赐——今生阁,天赐——珠宝,天赐——胭脂。简单直接又明了,还能打出天赐公主的招牌。
刀光说的这些白鹤染上了心,其实这也一直都是她的目的,所以她才坚持不要朝廷的拨款,一定要自己来做。哪怕前期投入的成本大了些,但比起将来的回报还是值得的。
“刀光说得没错,所谓背井离乡,其实是不存在的。”白鹤染认同他的说法,“其实我们救助的那些人,他们也并非都是上都城本地的百姓。真是打从祖上几辈人就在京都扎了根的,不会到了如今这一代还这样贫穷。别的不说,一个像样的院子、一个正正经经的房子还是能存下的。那些接受救济的人,其实多半都是外省逃难来的百姓,就算是祖辈就已经到了京城,也不过就是摆脱了难民的身份,成为了贫民。”
迎春想了想,也承认他们说得是对的,“上次听府衙的人说起过,城北贫民巷里住着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没有户籍的。单靠朝廷的救济,也就只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却根本顾不得是否能吃饱。再加上上都城内寸土寸金,靠他们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现状的。所以有不少人家卖儿卖女,去大户人家为奴还是好的,有的甚至把儿子卖进宫里做太监,还有的将女儿卖给半大老头子,去做人家不知第多少房姨太太。”
刀光说:“所以如今主子施予他们的这些,算得上是在改变他们的命运了。他们只要肯学、肯吃苦,就可以通过主子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后代人的命运。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在哪里并无所谓,他们要的只是一份安稳,只是吃饱穿暖,只是能像平常人家那样,能让孩子读得起书、能给孩子买得起糖。”
他说这些话时,神情有些落寞,“我是孤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爹娘扔掉的还是卖掉的,又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不得已才分开的。但是我想,如果当年我爹娘也能遇到一个像主子这样的人,或许我们一家就不会分开。我如今虽身怀绝技,但是比起家庭和亲情,我宁愿不要这一身本事,我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刀光的话让迎春有些动容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子女,到时候好好珍惜,好好待他们,他们就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刀光笑了笑,摇头说:“做暗哨的不可以成婚,不可以有家眷。因为一旦有了家眷就会有所挂念,也就有了不可逆转的弱点。但凡有一日被敌人捏住这个七寸,并以此来威胁,你说我们是保护家人还是保护主子?若换了你,你又该保护谁?”
迎春沉默了,半晌才道:“或许我会为了主子不顾自家男人,可一旦有了孩子……”
“这就是了。所以家之一字于我来说,这辈子是不用奢望之物。”刀光说得有些凄凄然。
白鹤染就实在不懂他俩了,“至于么?说得跟真事儿一样,你们现在是我的奴才,婚不婚配也是我说了算,我什么时候说过暗哨不可以成婚了?”
刀光赶紧道:“主子,这是阎王殿的规矩。”
“你出阎王殿的时候,九殿下十殿下怎么跟你说的?以后你听我的还是听阎王殿的?”
刀光愣了愣,“自然是听主子的,两位殿下说,一旦认主,从今往后就不再是阎王殿的人,哪怕主子让我们调过头去攻打阎王殿,我们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
“打阎王殿都能干,成个婚就不行了?”白鹤染“切”了一声,“什么逻辑。我又不是那种认死理儿不拿奴才当人的主子,也不是那种弱到没了保护就不行的主子,至于活得那样小心谨慎么?或是人生连得一金玉良缘的资格都不允许有,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白鹤染的话把刀光说得直懵,但迎春对这话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她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于是也对刀光道:“虽然你方才说得挺有道理,但其实跟在我们小姐身边,真的不需要想那么多。小姐不但不会反对你成婚,还会想方设法的帮你物色着合适的人选,甚至会给你置办宅子让你安家落户,将来你的妻儿也都会得到小姐的照拂。小姐说过,这是她给自己身边人的福利,咱们都可以享受这个福利。”
刀光有点儿懵,这哪里是跟主子,这感觉比找了个爹都实在。普通人家里,亲爹都做不到这么周全,迎春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白鹤染瞅瞅刀光,无奈地摇头,“这年头,做好事都没人会相信。你不愿成亲也行,到时候我把你看上的姑娘给旁人,你可别找我哭。”她说这话时,目光往上翻了翻,是在看天。
刀光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在说,把他看上的姑娘给剑影,这可不行!
“属下信!属下愿……不是,属下的意思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属下一定会对主子实话实说。但属下也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不管将来怎样,都请主子不要赶我们走。刀光既跟了主子就是要跟一辈子的,不管是否成婚,始终都是主子的奴才。”
白鹤染笑了笑,“那是自然,你最好给我找个能跟着我混的媳妇儿,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最佳的状态。”
刀光有时候不是很能听明白这位主子说的话,但好在也不是很难猜,只要开动脑筋还是能明白得了的。他渐渐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不错,不但能治病,还能给娶媳妇儿,还能锻炼脑子,这简直是一举多得。
如今的彭府早已经没了当初盛极一时的嚣张气焰,但气派依然在,只不过这份气派跟彭家没有任何关系,而全是赖于府门口四个大字:天赐书院。
这座书院是红家一力改建的,据说也是请了一位建筑设计的大家帮助设计。当然,这个年代不是这种叫法,但也是司此职的专业人士,书院改造得书香气氛浓郁,质朴得体,不张扬也不奢华。这从门口的这块匾额就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白鹤染带着迎春和刀光往门里走,门口有两个年轻人守着,见有人来赶紧迎上前,瞅了瞅白鹤染,总觉得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但又不敢认。于是试探地问了句:“请问这位姑娘,您是……”
迎春一听这话就笑了,“小姐,你这一次没来过,自家人都不认得你呢!”
她这一样说,守门的年轻人立马就把人认出来了,当然,最主要是他们认出了迎春。
“哟,原来是迎春姑娘,那这位……天,天赐公主?”说着话二人就要下跪。
白鹤染赶紧拦了一把,“快别拘礼,迎春说得对,你们既入了天赐书院,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若是一家人还整日拘着这些礼数,那就太见外了,也太繁琐了。”
那二人没跪成,但激动的情绪是掩不住的,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只顾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傻笑,甚至都忘了将白鹤染迎进书院。
迎春看着他们就觉好笑,“今儿激动一回,下次再见着公主就不要这么激动了。我们今儿也是过来看看,往后就是要常来的,快把公主迎进去吧,东宫先生在吗?”
“在在,在里面呢,小的这就去叫。”其中一人转身跑去找东宫元了,另一人赶紧将白鹤染迎进院儿里,然后回头又瞅瞅门口,一脸为难地说,“小的不能陪着公主,门口得有人守着,不能空门,这是书院的规矩。孩子们都还小,万一哪个贪玩儿跑出去了是要出事的。这是东宫先生给立的规矩,不管大门小门前门后门,都有人守着。”
白鹤染觉得这个规矩真是不错,于是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先转转,迎迎东宫先生。”
“哎,那小的就去了。”那人行了礼,又跑回了门口,像模像样地在那处守着。
不多时,东宫元来了,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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