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顾青云心中很是骄傲,同时又有些惆怅。
底下的人群看着二楼的顾青云,又看看顾永良,两人那相似的容貌很容易让人猜出有亲缘关系,都叫好地欢呼起来。
“如果瑶瑶和孙子在就好了。”看到这画面,简薇忍不住感叹。这是顾永良这短短二十一年最荣耀的时刻,她知道宁瑶肯定很想在这里看到。
“回去我就把它画下来。”顾景若有所思。
等顾永良他们走过后,人群逐渐散去,顾青云等人也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顾青云不顾顾景的目光,拉着简薇到卧室,急切地说道:“薇儿,你去探探小丫的口风,看她是不是喜欢庞庭深。”他心里着急得很,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让他很是警惕。
简薇一愣:“喜欢庞庭深?不可能!咱们小丫还没开窍呢。”
“怎么不可能?”顾青云有些焦躁地在屋里转圈,“我都看到她害羞脸红了!”郁闷,不小心把花扔在庞庭深身上,那臭小子还对着这边笑笑笑!
如果说之前顾青云觉得庞庭深这位少年郎有才华,长得顺眼,又是自己好友的儿子,从而喜欢他的话,那现在一知道他可能和顾景发生纠葛,那点喜欢就淡下来,反而很是生气。
“脸红?不一定是因为害羞,还有可能是兴奋、尴尬或激动。”简薇见顾青云还在团团转,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仔细思考半晌,又继续分析道,“小丫面皮薄,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脸红,因为这事,以前她还不高兴,长大后就慢慢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变成如今的面无表情。”
说到这里,简薇还很可惜,小时候那个扑在她怀里撒娇的白嫩团子不见了,以后只能指望孙女的到来了。
顾青云微微一怔,松了一口气:“那看来不是因为那个臭小子脸红。”他真怕两人真看对眼了,那自己是同意好还是不同意好?
想到无数话本中的情节,顾青云真的不想自己扮演一个棒打鸳鸯的角色。无数的事实告诉自己,和儿女在婚姻大事发生分歧,最后肯定是父母这方失败,还有两败俱伤,能占上风的绝对不多。
“不过也不一定,先前深哥儿常来这里和咱们儿子探讨学问,有时小丫也会加进去聊天。我记得他们似乎相谈甚欢?”简薇又怀疑起来。
“什么?那我怎么不知道?”顾青云大惊。
“你那时忙得很,又外出几天,我就没和你说。再者,小丫完全和平时一样,丫鬟那里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简薇皱眉,“应该没事,而且你知道的,小丫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们。”
顾青云垂下眼睑,慢慢踱步,没有说话。
“对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深哥儿吗?”简薇取笑他,来过他们家拜访的少年郎还是极多的,庞庭深可是夫君第一次见面就称呼对方小名的人。
顾青云有些尴尬,他摸摸鼻子:“我是喜欢他,可这不意味着我要让他当女婿。你知道的,庞家的家庭情况复杂,咱们家一向和睦,关系单纯,我怕小丫应付不来。再者,就算应付得来又如何?人生在世有这个时间去和不合时宜的人纠缠,还不如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顾青云本身最为讨厌所谓的极品亲戚,他最为佩服陆泽的手段。想到陆泽二十几年前回来后知道刺杀自己的人还有他家二叔陆权的份,就干脆利落地把陆权的脚打断,让他变成瘸子,偏偏一切看起来都像一场意外,却直接断绝陆权继续做官的希望。
而一个没有权力、断腿的男人凭什么去挣靖勇侯的位置?之前侯府老太太去世,陆泽等孝期一过就立即和二房分家,而陆权的子孙没有什么出息之人,两三代后,和其他侯府的旁支差不了多少。
顾青云就是再喜欢庞庭深也不会想着把顾景嫁到他们家,而且他熟悉的是庞喜林,不是庞喜林的妻子白氏。
说起庞家,简薇面色也严肃起来:“庞家不算太复杂,只是万一嫁过去,庞探花那些兄弟姐妹仗着辈分就太难缠了,他们过于自大,所以当初庞探花出事我一点也不奇怪。”以前庞家还在京城时,她去过庞家,清楚里面的纠葛。
简薇觉得农家中突然出了一位官老爷可能会发生两种情况:一种是极为自卑,不敢和其他官员家眷打交道,小心翼翼地模仿他人的行为举止;另一种是觉得自己家人是官员,有什么事做不得?还把以前道听途说的事当成至理名言来做,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乱子。
后一种情况下,如果家中的长辈或掌权之人头脑清醒,能约束家人,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毕竟大家都懂法。朝中的大多数寒门官员就是如此做法。
当初她要和顾家结亲时,长辈们是细细打听一番后才决定下来的,其中夫君家人的表现占了一部分。
“白妹妹性子温和柔弱,凡事听庞探花的,当初在京城就辖制不住他们,也不晓得现在长进了没有?”简薇说到这里,有些担心顾青云说的话成真,忙说道,“我还是先去探探小丫的口风。”
“去吧去吧。”顾青云连连点头,“记得不要直接问,免得没有的事都说成有了。”
“明白。”简薇应了一声,心急火燎地走了。
很快,顾青云从简薇口中得知顾景没有和庞庭深发生什么事,心里终于放
松下来。回过神来后,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顾永良身上。
按照惯例,顾永良是状元,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是正七品编修。
顾青云算算顾永良到自己的距离,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感觉儿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自己?难不成为了不阻碍儿子的前程,他等不到致仕年龄就得主动病休?毕竟朝廷有个潜规则,直系子孙的品级不能比长辈高。
虽说他觉得不继续在官场待着,自己做个闲人也不错,还有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但那不意味着自己是因为升官不够儿子迅速而退下。
貌似太没面子了!仔细暗忖了会,顾青云哈哈一笑,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打算在翰林院待几年?以后要下到地方吗?”既然顾永良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名夏朝官员了,顾青云就开始问起他的计划,或者说是志向。
“太外公,爹,我想先在翰林院待三年,如果三年后觉得时机成熟的话,我再申请到地方去。”顾永良语气自信,神情很是镇定,“爹你说过的,咱们国家如今正处于一个大变革时代,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顾青云和方仁霄对视一眼,觉得也不错,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他们现在计划得再好也没用,到时一不留神就会发生变动,只能是定下大的目标,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而已。
其他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顾永良从小到大受到顾青云和方仁霄的精心教导,他人又不是那种傻白甜,还在皇家书院和国子监待过,只需稍稍给他提醒,其余的事情等他正式入仕后自然能慢慢体会。
相比之下,顾青云对殿试发生的事感兴趣。
“爹,之前殿试的题目还真被您给猜中了,是关于和西洋国家交往的尺度。”一说起这个顾永良颇为兴奋,“反正大家答得都不错,陛下下了早朝后就来看我们,还一直坐了一个时辰,我看陛下的身体是很好的。”他的语气充满了兴奋和喜悦。
如今大家统一把海那边的国家称之为西洋国家。
在世人眼中,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是一位明君,在朝野中拥有很高的声望,顾永良等菜鸟见到他自然高兴不已。
至于试题,这几年来,一般都是考当前的热点问题,消息灵通的人多,猜中的人肯定不少。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会试的含金量比殿试高,两者的排名不会差很多。
顾青云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和他议论皇帝身体的好坏,反而问道:“那你是怎么被点为状元的?”
说起这个,方仁霄也颇为好奇,他先前也没想到会是状元,大家觉得有个探花或传胪就是胜利了。
“大人们在讨论时,本来我应该是传胪或探花的,只是后来陛下传咱们进殿时,一一和咱们前十名说话,他一看到我就知道是您的儿子了。”说到这里,顾永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庞,有张和父亲相似的脸真是省事,自从中了贡士后,大多数的人一见到他就知道他的名字,之前参加复考时,翰林院的人对他的态度还是较为亲切的。
“反正陛下金口玉言,他说我状元就是状元了,其他大人没有反对。不过深哥儿倒是倒是被几名老臣推说太过于年幼,想把名次推后一点,只是陛下还记得庞叔叔的名字,加上深哥儿的确优秀,就把他选为探花。”顾永良暗暗想着,是不是殿试成绩前十名的贡士除了庞庭深就全是已经成亲的人,所以对方才能成为探花?
方仁霄听到这里,捋着胡子,神情莫测:“看来你那位同年要翻身了。”
顾青云想了想,没有反对。
或许,这正是庞喜林所希望的吧?希望他能如愿以偿。还有,如果他估算得不错的话,庞庭深如今成为新科探花,又如此年轻,即使受到他父亲的影响,前途还是很光明,那想招他做女婿的人家一定很多,指不定还有内阁大臣在里面呢。
顾青云想的没错,接下来白家简直门庭若市,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只是白家放出话来,说外孙年纪幼小,有高僧说不能早娶,再者女儿女婿不在,不好做主,这波热潮才慢慢消退。
顾青云虽说一直关注庞庭深的婚事,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工作上。
在摆了筵席庆祝顾永良金榜题名后,接下来就是顾永良回乡祭祖。这次简瑜也跟着回去,他还是不想在京城居住。
“你太爷爷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只希望传递这个消息的人小心点才好,免得……”后面“乐极生悲”四个字顾青云没有说出口,他真怕爷爷奶奶他们知道顾永良当官,激动之下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虽说之前就写信让他爹娘预防过。
这次殿试的结果他们没有写信回去,毕竟顾永良不用参加翰林院的馆选,可以提早回乡祭祖,比官方送达的消息只慢一点。
“爹,您放心,爷奶有分寸的。”顾永良安慰他。
“记得回来时从运河这边走。”顾青云再次强调,“时间是长了点,但安全,又不颠簸。”
顾永良默默点头。
“去吧。”顾青云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回来后,家里的房子就该改建完毕了。”
于是,当送走顾永良和简瑜后,顾青云他们的心思就放在购买的新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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