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1 / 1)

永和一脸高兴,拍着手道:“好哇!哥哥记得么,我小时候你还抱着我玩多疼我,现在我当然疼侄女啦。”

这句话可能有点过于轻浮了,大家顿时忍不住都嘲笑她,不过带着善意。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酸溜溜地说道:“永和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咱们家,说得你们武家倒比咱们亲,皇兄成了你一个人的哥哥了。”

薛崇训闻声转头看去,只见是自家的小妹河中公主,很久没见过了也还有点印象,到底是一个爹妈生的,面相上确实比武家的兄妹几个更和薛崇训相近,额头光滑饱满、眉毛浓、眼睛大而明亮、鼻梁较高,只是脸色不怎么红润。

其实河中公主对于薛崇训来说照样感觉很生疏,哪怕是亲妹妹。不过他听得妹子的话有些不太适合,心道是自家人骂两句也没事,总比让武家的人心里产生不快好。他想罢便斥责道:“娘在这里,在场的兄弟姐妹都是自家的人,你怎能如此说话?”

河中公主这次还是第一回和薛崇训交谈,结果就被骂了,她顿时一脸的委屈,片刻之后竟然从大眼睛里滑出几滴清泪来。太平公主见状就呵斥薛崇训:“你当的什么兄长,人家大老远从河中进京来见我这个娘,你照面就给弄哭。”说罢放低声音对薛崇训道,“薛二妹家的那驸马都尉两年前重疾,病是好了……身体不太好。她过得可不怎么顺心,你说话轻声点。”

永和县主忙道:“就是说着玩,哥哥怎么就板起脸来,大家还觉得是我欺负姐姐呢。”

太平公主威严地说道:“让教坊司的乐工上来,你们都高兴点,薛二妹也别伤心了。”

薛崇训默不作声,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和亲人们好像不是一路人似的,他的脑子里还装着现代的亲人记忆。至于这里的亲戚……爹被外婆给虐|待而死,然后他杀了几个表哥表妹,把亲弟弟软禁在河东、舅舅软禁在三清殿好像快死了也不去过问,下面的这两个异父同母兄弟对自己充满了敬畏。好像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亲情一回事,就连亲娘也不是纯粹的家庭关系,要不是长久以来薛崇训和太平公主同进退,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关系,薛二郎就是个好例子。

或许他本就不是一个交际圆滑的人,此时他想起了自家妻妾一块儿吃饭的场面,她们聊得起劲薛崇训一般是插不上嘴的。同床共枕的人都这样,更别说这些难得见面的弟妹了。

很快乐工奏起了轻快的曲子来,教坊司的舞姬也满面春风带着笑容在木台上载歌载舞,在音乐的衬托下,大殿上的气氛随之也祥和起来,一派天伦之乐的景象。

过得一会儿河中公主起席,要去偏殿补妆。贵妇参加这种宫廷晚宴都是穿着大红大紫的礼服,脸上的胭脂水粉精心涂描,刚才她一哭就破坏了精细的化妆,这会儿心情转好怕丢了形象就去弥补。太平公主好像挺喜欢她的,这时也陪着她去偏殿了。薛崇训看了一阵舞蹈,心里琢磨着刚才那事儿,便说要更衣,想趁此机会过去私下里宽慰妹子几句。

薛崇训和宦官鱼立本走到偏殿门口,正听得里面太平正和河中公主说话。太平公主道:“天下又不只驸马都尉一个男子,有什么好气的?你干脆留在长安别回去了,我在宫外赐你一座宅子住下来,你贵为公主谁还敢干涉你?你爱怎么乐便怎么乐,偶尔进宫来陪陪我,岂不逍遥?”

“这样不好吧,怕哥哥骂我不贞,到时候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河中公主道,“再说我也不喜和那些浮夸之辈来往,若是母亲不嫌,我不如留在大明宫陪着您。”

太平公主笑道:“宫里就你兄长崇训一个男子,确是无趣。我说让你在长安城里住可不是嫌你,你还不懂?”

河中公主有些羞臊地说道:“母亲的好意心领了,我或是回家居住或是陪着母亲,不想住在宫外,不然哥哥一定会嫌我。”

“管他作甚?”太平公主道。

这时薛崇训已走进了偏殿,河中公主发现他急忙停止说话,低头不语。薛崇训装作一副亲切的表情,却是十分难看,他看着河中公主好言道:“刚才我不是存心骂妹妹,虽说武家、李家、薛家都是自家的人,但你是我的亲妹子,我只能斥责你了,可别见外。”

河中公主低着头“嗯”了一声。

太平拉下脸道:“可你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她要留在宫里陪我,可这承香殿平日也挺无趣,她又不信道家……听说你让那个白七妹在批奏章?那还不如让你妹妹帮衬着你,到底有点事做,也不是外人。”

“让河中公主参与政务?”薛崇训有些吃惊,眉头不由得一皱。

第二十七章奖励

河中公主要到紫宸殿这边参合的事儿,薛崇训不置可否,没答应也没当场忤逆母亲太平公主的意思。他心里当然不怎么情愿,虽然河中公主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是女的不存在薛二郎那样的隐患威胁,可是在权力上很奇怪,越亲的人参合起来越麻烦,当初李旦朝时他的皇妹太平公主管的事就太多了。

薛崇训也没有断然拒绝,他并不认为这事很严重,在他心里不是特别严重的事都会尽量和太平公主相互妥协,这是开朝以来的一贯基调。因为在他眼里,女人的见识相对来说终究还是狭隘了一些,难以对他的权力造成多大的影响;真正让他在正事儿上重视的女人只有一个:太平公主。

不料第二天就出了一件“意外”,因为时机太巧合,薛崇训认为这确实只是一件意外。

政事堂的人在议事时把昨天的一份盖了玉玺的奏疏及一份卷宗给退回来,萧至忠当面陈述原因:“此乃刑部复审各地刑罚的卷宗,并附政事堂之议。其中一条万年县叔嫂私通案,被用朱笔修改为:诸罚妥,其嫂无罪。臣以为这样改不通律法,是为赏罚不明。”

这时窦怀贞出列执礼道:“律法定: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不公也太明显了,又观奏疏上的字体并非御批,请陛下重新圣裁。”

面对这样黑白易辨的事儿,一向以忠直敢言自居的李守一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立刻站出来抨击道:“有的人恃宠胡作非为,代笔者擅作主张,将刑律视作儿戏,长此以往,朝政如何清明?国法无情以公正,必应将扰乱政务者严惩以儆效尤!”

李守一说话时字正腔圆,一脸正义很有气势,将那个“有的人”也吓得脸色变白了。“有的人”显然就是指正侍立在御座一侧的白七妹,大伙都知道她在代皇权朱批。

白七妹忙辩白道:“怎么就定案为‘和奸’?这种事儿多半就怪不得女子,若是被那叔子用强,女子为了名声多半不敢声张。待到被人察觉后案发,却要和那暴徒一起受刑,更背上坏名声,这就是你们口上说的公正?”

众臣听罢都想发笑而忍着,几句话中的漏洞就太多了。薛崇训听罢也觉得白七妹平时口舌伶俐,真在庙堂上和这帮老油条扯完全不是对手。不过讨论这事儿就属于“废话”一类,薛崇训每天都得忍受诸如此类的长篇扯淡,动辄就会说得十分严重比如扯到“国法公正”,他也不能现在就叫人把李守一拖出去打一顿,左右是没多少好办法。

果然李守一马上就成竹在胸地争锋相对:“若是对此案的审理有异,也应复审或男女同罪或都无罪,哪有分别对待的道理?”

白七妹委屈地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李守一马上劈头盖脸正声喝道:“陛下祭天登基,南面而为天子,父天母地为之子,代天行靡所不统之权。养民虽勤、教民虽悉,也不能事必躬亲,方选贤良忠正为佐,而有奸佞之徒趁机专营扰乱,岂能姑息?”

大臣们都默不作声,不过也不反对李守一,反而觉得这个人某些时候还是有用的。若是纵容受皇帝宠信就滥用权力,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大殿上安静了片刻,真是静极了。李守一总算有点分寸,没有咬住白七妹不放,回到了就事论事上:“臣谏议此案送回刑部复审,弱真如宫廷女官所言,男犯便不是徒二年之刑,强|奸者又是亲属,按律:斩!”

最后那个“斩”字铿锵有力,白七妹的肩膀都是一颤,好像是要把她施以斩刑一般。她是刀光剑影里过来的人,胆子也不算小,没想到有时候人嘴上的话竟然比拿刀指着还更有威慑力。

薛崇训看在眼里,心道你个胡子那么长的汉子,没事拿个小姑娘吓唬很光荣?他又想最开始拿这件屁事隐|射白七妹的人是窦怀贞,窦怀贞这厮专门投靠太后,以前是韦氏后来是太平,这事儿不会是母亲指使的吧?

殿中的瞬间死寂气氛让白七妹无助极了,她之前拿着那朱笔过皇帝瘾估计觉得好玩,没想太多,殊不知那朱红的墨水代表的权力比血还要腥,一个小案件其实连管中窥豹都算不上。她几乎要哭了,不过仍然强忍着反倒装作一副为所谓的表情,好像这一切在她眼里确是儿戏,倔强而不知悔改的表现。

但就算是草芥人命的她,也只是把自己掩藏在暗处行走在黑暗的边缘,能杀人不代表内心真的那么强大,真正厉害的人是李守一那些有权位的大臣,干事明目张胆堂而皇之,阳谋才是强者的游戏。白七妹充满了畏惧,此时非常没有安全感……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以前被官府追捕逃亡的日子,很大程度就是碰运气无法看到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薛崇训缓缓地开口了:“朱批的那几个字是朕让女官写的……”

大臣们听罢都微微有些惊讶,因为皇帝从来没有错,有错的都是下面的人没办好,薛崇训自个认领确实有点让人意外。李守一也皱眉退回自己的位置表示无话可说,他就算自喻直言,什么都敢说但不是傻子,没事就当面骂皇帝又没什么用处。

白七妹顿时回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薛崇训,她毕竟是女子多少有些主观感性,顿时觉得刚才薛崇训那句原本很普通的声音好听极了,充满了磁性和魅力。接着连他的身影也在白七妹眼里变得高大起来,仿佛能撑起天空。

薛崇训很淡定地说道:“当时有人在朕身边说了几句,朕一时疏忽未能慎重考虑就让人如此处理,而今想来确有失察之处。好在政事堂诸相用心国事,连一个小疏忽都能查漏补缺到,朕心甚慰,你们都是忠臣,这里没有什么奸佞。就依李守一所奏,让刑部责令万年县重新审察。这事儿就这么办了,说其他的罢,杜暹你先把营州的看法说出来,让大伙儿议议。”

“臣遵旨。”杜暹忙出来行礼道。

于是人们就不再纠缠刚才那事儿,皇帝都自认“疏忽”了,包括李守一都不愿意再说什么。至于白七妹当然屁事都没有。

上午议事后,薛崇训起身离开紫宸殿,白七妹也跟了上来,跑到薛崇训身边扭捏着好像要道歉。薛崇训见这个性子有点野的美女这么副表情,顿觉可爱,忍不住就趁机伸手放在她的削肩上,笑问道:“起先被李守一那老小子吓唬到了?”

“才没有。”白七妹到嘴的话又改了口。

薛崇训好言道:“怕什么,我让你批奏章的,谁要动你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白七妹听罢大概想到了“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句话,就没好气地翘起嘴道:“一口好话到您嘴里也听着不对味儿了……”她又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薛崇训便不动声色地拿了回去……这白七妹长得比三娘水|嫩多了,皮肤又白又紧致,胸还挺。却不怎么好下手,虽然豁出去可以来强的但总归不好,比那些随便可以糟蹋的宫女难|搞,有点刺儿。

不料他刚刚打消这个念头,白七妹就当着众多宦官内侍的面靠近了他,垫起脚把嘴靠近薛崇训的耳边悄悄说道:“我得奖励你呢,陛下。”

她的距离掌握得非常好,既没有碰到薛崇训又靠得非常近,让他几乎能感觉到那嘴唇的张合,以及兰香之气撩|拨在耳朵上的酥|痒。加上轻柔又有点撒娇的口吻,薛崇训硬生生就被挑起一股子火来。

“怎么……”薛崇训降低声音道,“奖励?”

白七妹一脸羞涩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又耳语道:“人家是第一回,你要温柔点哦……”

薛崇训的神情虽然仍保持着淡定,但诸如抿嘴唇的小动作已暴露了他的心绪,他便问道:“什么时候?”

这时有个宦官迈着小步跑了过来说道:“陛下,尚食局已备好午膳,您先用膳吗?”薛崇训立刻说道:“先去温室殿,朕处理完一本重要奏章再说。”

白七妹不由得笑了起来,大概色中饿鬼便是饭都顾不得吃的意思吧?

在前呼后拥中薛崇训一行人来到了西边不远的温室殿,他平日看奏章、有时候廷议或接见大臣都在这里,但它本来的功用主要是起居生活,浴池卧室饭厅等都有。薛崇训进了正殿根本不去书房,直奔侧面用于休息的偏殿:里面有床。

这处理重要奏章的地方倒也特别,他还屏退了左右,叫随从该干嘛干嘛去。三娘大概也猜到薛崇训要干嘛,也远远地站着没跟过来,白七妹回头看了她一眼,但要从三娘脸上的表情看出什么东西来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十八章啼哭

每当薛崇训能有这样的机会时,心里总是会冒出一个念头,以往承受的那些风浪和冒的风险都是值得的。否则哪里来这么多机会感受到漂亮小娘第一次被占有的风情?白七妹虽然不是那种大家闺秀,而是属于来路不明的人物,身份地位并不高贵,却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子,不然不会守身如玉。而现在薛崇训在她自愿的情况下轻易地掠夺了一切,不能不产生出精神上的愉悦以及一种虚荣。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感情了,他的感官被太多的低级欲|望占据,于其他的东西几乎麻木,因为欲|望来的更加直接。

他便在温室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在温存缠绵之中,他的手指犹如具有魔力,好似在表达着万千的柔情……其实这一切没有任何内涵,只有浅薄的情|欲与征服感,其他的都是女人自己幻想出来的谎言。

一天的奏章自然是耽搁了,完事后已接近酉时。薛崇训便叫身边的宦官去内阁传话,明日上午取消听政,让内阁四阁臣将积压的奏章酌情批复。他平时当然不会熬夜处理政务,骄奢|淫|逸才是做皇帝的本分。

回到蓬莱殿时,正瞧见薛家二妹河中公主和李妍儿在一块儿,河中公主正逗薛崇训的女儿薛夏玩呢。那小丫头才两岁,好像已经和第一回见面的姑姑混熟了,薛崇训刚下御辇就听得“咯咯”直笑的声音。

侍候在女眷们身边的宫女见得薛崇训的仪仗,都纷纷恭敬地站到了大路两边。李妍儿等人也过来向薛崇训见礼,薛崇训拂袖道:“都是自家人,免了……小夏叫个爹。”薛崇训一面说一面笑着去逗自己的女儿,不料小丫头转身抱住了她|娘|的裙子,李妍儿忙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柔声道:“看看,是父皇啊。”

薛崇训便伸手想抱抱薛夏,忽然“哇……”地一声她哭起来,惹得李妍儿和河中公主都急忙哄着,薛崇训顿时感到有点尴尬。

李妍儿瞪了他一眼:“谁叫你凶神恶煞的,把咱们夏州都吓哭了。”

薛崇训心下唏嘘,自己的女儿打小就不认老子。想想确实是对她关心不够,照顾更谈不上,因为有许多奶娘宫女照料着,主要也是她母亲在照看,不缺吃不缺穿,薛崇训也没怎么亲自过问。皇室的家庭关系相对疏远,也许是他付出得不够,百姓家的男子要养后代需要付出很多,感情上就更加亲近了吧?于是薛崇训下意识得出一个结论:爱和付出有关系。

好在没一会儿小公主就不哭了,河中公主便接过去抱在怀里。薛崇训沉吟片刻问道:“妹妹若不嫌辛劳,平日到紫宸殿来帮我看看奏章如何?”

昨天太平公主提到让河中公主参与政务,薛崇训当时没有明确答复,不料第二天就在朝堂上扯出了白七妹的事儿。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薛崇训觉得可能有太平公主的授意,而且他实际上已经落了下风。一家子内部的博弈,还远远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既然落了下风他就觉得应该同意母亲的要求,以此妥协避免矛盾。

河中公主笑道:“长兄的话现在可是圣旨呢,我怎么敢嫌辛劳?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国家大事,不过母亲怕我在宫里闷,就叫我来做些笔墨之事,拿主意还得长兄呢,不然怕出什么漏子,事关国家很严重吧?”

听她无意间提及“漏子”,薛崇训自然就想到了上午在朝堂上的那件小事,他心下顿时对自己的亲妹妹好感度下降了一些。恐怕武则天韦皇后那几代遗留下来对贵妇们的影响仍然还在,这些宫廷贵妇总是想参合一下朝政。

薛崇训道:“你出嫁之后我们兄妹连面都难得见上一面,而今有机会多相处也是好事,不过你平时也该多陪陪母亲,我这每天事儿也挺多,能端茶送水孝敬的机会也少了。”

这时李妍儿有些埋怨地说:“郎君什么道理都懂,干吗让我|娘搬去承香殿了?她又不是道士,在那边住有什么好的!自从娘搬走之后,我都烦死了,其他宫的事儿也就罢了一般去找姑婆,蓬莱殿这边的大小事都来问我,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事?上次我就是用了一下金印,结果有个昭仪就跳湖死了,她们私下里议论竟然是我害死的……”她越说越委屈,样子看起来有点无助。

薛崇训注意到妹妹在旁边听得时候脸上神情异样,还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道:“你不是金城的关系不错?平时多相处,让她在旁提醒一下,别担心,不是还有我么?”他想了想又对身边的三娘说道,“你叫人查查是谁闲话多,给她换个地方也好反省反省。”

三娘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声“是”。

薛崇训说完便想回寝宫吃饭了,临走时又忍不住去摸女儿的脸蛋,结果又弄哭了,只得作罢。

这宫里确实有点复杂,薛崇训也不想去搞明白,自己能搞明白政务,想办法保住皇位和一家子的权位已经比较费心,至于后宫死几个人就让她们死算了,只要不是自己关心的那几个人就无所谓。

孙氏一走,以李妍儿那点水平估计真搞不定后宫,薛崇训也没得办法,换皇后更是于心不忍,毕竟是登基前的正配。李妍儿现在这样子,完全没有历练,应该也是孙氏保护得太好所致,没有亲自面对过困难就难以历练出来。她出嫁之前是李隆基几兄弟的宠儿,上面又有皇帝李旦,谁也不敢给她委屈,周围的人肯定是千依百顺;后来李隆基一党倒台,本来她们家是经历苦难的时候,但也有孙氏全心的疼爱和保护。这么一个人,要处理险恶的宫廷事务显然有点扯淡。在后宫这个女人的世界里,宫斗的险恶比男人们真枪真刀硬干不逞多让,胜出者如武则天那是一代枭雄。

不过有太平公主在,大明宫的秩序是不可能乱的。薛崇训觉得自己的母亲才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内外都有手段,不仅把宫里的内务治得服服帖帖的,还要干涉国家政务,与大臣来往。不过她对薛崇训的女人倒也比较厚道,不愿干涉太多激起矛盾,以太平公主的性格能这样已经很看得起薛崇训了,这都是他多年的争斗得来的。薛崇训自己要没点实力,估计太平公主就是慈禧太后那样的人,他也是个悲剧傀儡。

除此之外,薛崇训比较看好金城公主,她那种让人见一面就能产生敬重的高贵气质和智慧,薛崇训是看在眼里的,绝非平凡之流。不过在女人的世界里,她长得实在太好看反而影响了势力发展,女人们太容易嫉妒了。金城能获得现在的地位也是不易,因为生父是李守礼在宫里没有根基又因相貌出众,从小被人孤立排斥,差点被当作政治牺牲品送到吐蕃不毛之地。薛崇训救了她……但也许是她自己争来的,薛崇训不过是好色。

他吃罢晚饭便走寝宫周围四处走动,一面想这些事儿。琢磨来琢磨去,人总是生存在一张张网中;争来争去,能安慰付出的东西唯有物|欲、肉|欲、虚荣,人生真正的东西和成就无关,也很难得,只不过在刺激的纸醉金迷下显得很单薄罢了。

第二十九章后宫

因今夜无宴席,夜幕降临之后就渐渐安静下来了,要是遇到节气或是有晚宴,在外面就能听到丝竹管弦人声闹声。而此时则一派美丽幽静的景色,古典风格的建筑在湖泊山树之间分外漂亮。蓬莱殿各处都能看见宫女们成小队地穿梭,她们在给路旁檐下的灯台放蜡烛,有的负责抬一张放满了烛火的灯床,有的负责开罩放烛,一丝不苟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此时的大明宫和明清宫廷不同,这里的宫女数量明显多于宦官。因为宦官没有被列入政治体系,不像后来从宫廷到地方都有许多宦官;此时的宦官除了低级的负责体力活的,就是内侍省那些管事的。大部分工作是宫女们在做,所以后宫的各处道路上常常能看见成群结队提着灯笼的宫女,却鲜见有宦官走动,南面含元殿到紫宸殿那边的政务区域宦官要多点。

薛崇训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他有时候确是喜欢干一些无聊的事让精神放松,懂得休息的人才能在做事的时候保持精力。

晚上没有宴席或晚会就没有什么活动,电视电影什么的当然一概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宫里的娱乐活动就是干那事儿,男人还只有一个。不过他今晚不想去任何妃子那里,想一个人睡……这样的好日子可能真不多了,上回死了个昭仪,太平公主就提起了侍寝的规矩。

如果按照前朝的规矩,薛崇训就比较苦了:可不是翻牌子,皇帝根本没得选,而且天天都要“耕耘”,大多数时候还不只一个。朝定有陪侍御寝的一定顺序,按照月圆月缺来定。每月的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所以从初一到十五就由地位低的轮到高的,十六到月底前则反由地位高的轮到低的。皇后及三夫人有优先权,九嫔以下则“九九而御”,即每九个人共同承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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