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可怜吗?不
,这叫造孽!纪
南峥怎么也没想到,西进县居然有这么多熟人。
巡按府的庄常坐在他对面侃侃而谈,大聊最近刚办完的一起大案。
要说这万立,纪南峥也有印象,皇上跟前的红人,未曾想时过境迁,现已落至这步田地。他
适时的赞叹两句,夸巡按府办事得力。庄
常怪不好意思的,胖胖的圆脸蓄着笑,摆手道“也多亏背后高人相助,若非如此,就万立那老狐狸,也没这么容易落网。”
这个纪南峥也听说过“可是孟尧?”万
立大审当日,汝降王化身人证,当庭作证这件事,在西进县可谓广为流传。
庄常却摇头“王爷固然有功,可居功至伟的,却是另一人。”
纪南峥挑眉“哦?”庄
常笑起来“是一位女仵作。”
当着柳蔚的面,庄常是不爱夸她的,怕她蹬鼻子上脸,但背着人,他并不吝表达对其的赞扬。
短短一刻钟,庄常将事件前后,柳蔚所作功绩一一详述,说完后大为过瘾,还朗笑起来“那丫头若非已为人母,就这胆识魄力,放在京里,便是当个皇妃也是使得的。”纪
南峥倒也来了兴趣“女扮男装,着实有趣,不过,既非本国人,那又是从何而来?可莫是他国细作?”“
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国家。”庄常稍微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宋县令曾提过的“青云国?好像是这个名字,说是离咱们这儿挺远的,恐怕比周边另几个小国还要偏?”
纪南峥却一愣,顿时看向他“青云国?”恰
好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庄常听到动静,笑着道“怕不知又是哪位得了消息,往这儿赶了,要说起来,这客栈毕竟不方便,太傅若要在西进县多呆几日,不若住到驿馆,到底是官家的地方,也没那么张扬。”
说话间,门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庄
常作为晚辈,自然起身去开门,可他手刚放到门栓,一直趴在地上,谁来都不搭理的白色大狼突然一下窜起来,乒铃乓啷的就往门上撞。庄
常吓了一跳,门也不敢开了,后退好几步。纪
南峥这时也回过神来,看向门边的白狼。
只见白狼双脚立起,整只狼像是站着一般,趴在门上,“呜呜呜”的对着门板挠,边挠还边从门缝往外面使劲嗅。“
太傅,这……”庄常着实不敢靠近,手脚僵硬的站在一边。纪
南峥亲自起身,过去抓了下白狼后脖的一撮皮毛,斥道“莫要调皮。”白
狼却难得不听主人的,前爪一直在门栓的位置刨来刨去。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纪南峥施力将白狼拉下来,单手去开门,打开门前,还命令白狼“坐下,不许闹。”
白狼还真坐下来,老老实实的,尾巴一直在地上扫。看
它终于乖了,老人才把门板拉开,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自己何其熟悉的硬朗脸庞。
“父亲!”纪淳冬雀跃的大唤一声,趁着房里的老人还未反应过来,他砰的一声跪到地上,拱手喊道“儿子给父亲请安了!”纪
南峥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笑意,忙将义子搀起来,笑道“就听说你在这儿,果真见到你了,这些年来,你可还好?”
纪淳冬立马点头“劳父亲挂念,儿子甚好!”纪
南峥欣慰的点头,正想再与久别重逢的儿子说多几句体己话,身后的白狼坐不住了,又窜了起来,从门缝里死命的往外拱。白
狼个头大,力气足,这一番顽皮,还真把老人挤得趔趄,索性纪淳冬眼疾手快,将义父扶稳了,才没让义父磕着。白
狼钻到门外,也没乱跑,就直直的走到纪淳冬身后的一行人面前,蓝沁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其中一位男子,它尾巴一个劲儿的甩,围着男子绕来绕去,嘴里一直哼哼“呜呜……嗷呜……”
纪南峥不明所以,正要斥骂白狼胡闹,却见那男子弯腰,手掌贴在白狼头上,白狼并未拒绝,还对他更使劲的摇尾巴。
纪南峥有些惊讶,白狼认主,对陌生人,向来警惕性十足,怎么会……
如此思忖,他又看到那行人中,有个极为面熟的小男孩,眼前一亮,他明白了“原来如此。”
那小男孩可不就是两月之前,在红家村所遇的那孩子,长得这么标致的孩子,看过一次,便让人印象深刻。
小男孩显然也发现了他,小家伙往前挤挤,笑眯眯的喊“太爷爷。”纪
南峥弯了弯腰,对着小孩童言童语的道“咱们又见面了,小朋友。”
小男孩眼睛弯的像两只月亮,听了老人的话,他直接扑上去,短短的小手,抱住老人家的腰,又喊了一声“太爷爷。”纪
南峥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喜欢自己,有点惊喜,便拍拍他的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边,白狼还对着男子拼命撒娇,男子看它不依不饶,有些无奈,道“以前倒不是这么黏人。”容
棱当过白狼一段时间的主人,但哪怕如此,白狼对他的态度,也顶多就是不讨厌,真有多黏他,那是万万不存在的。
可现在,白狼就像换了一头狼,不止黏他,还一个劲儿在他腿上拱,就像真的很想他。
心里古怪,但容棱还是把怀里的女儿递给柳蔚,自己蹲下身,想抱抱这大家伙。
可哪知,女儿刚刚易手,刚刚还对着他死缠烂打的白狼突然顿住,然后转换阵地,去缠柳蔚。容
棱“……”“
父亲,儿子有话与您说。”纪淳冬看着后头闹闹腾腾的几人,又看向一脸沉静,始终盯着父亲的柳蔚,他咽了咽唾沫,还是决定先跟父亲说一声,小黎一声太爷爷没什么,柳蔚要一声外祖父喊出去,父亲都这把年纪了,万一给吓出个好歹?
反正他当初是被吓得接连两天,饭都吃不下。纪
淳冬将父亲推进屋子,看到屋里还有个庄常,也没怎么在意,就斟酌着言辞,询问了父亲一番,主要是问清楚,自己是不是有个义姐,还有义姐的姓名,年龄,甚至身上有没有胎记都问了。
得到完全属实的答案后,他就有些尴尬了,摸着脖子,慢慢说“那个,父亲,您的女儿……就是我小妹……不是,我姐姐……额……就她吧,那什么,嫁人了。”
纪南峥并没怎么听明白,只挑着眉头,狐疑一声“恩?”
纪淳冬又抓抓后脑勺,最后没办法了,走出去,把丑丑从柳蔚怀里拿出来,又牵着小黎,重新站到父亲面前。
“小黎,再喊一声。”
小黎笑弯了眼睛,脆生生的冲老人喊“太爷爷!”
纪淳冬又把丑丑递给父亲,道“她叫容夜,小名丑丑,是您的,额……曾外孙女。”纪
南峥眉头皱的很深,又是错愕,又是恍惚的看着自己的义子,手颤抖着,半天没接过丑丑。外
面的柳蔚觉得这么说,太麻烦了,她直接走进去,盯着老人浑浊苍白的双目,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重重跪下,埋着头道“家母姓纪,名夏秋,外孙女柳蔚,拜见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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