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正直当然不好和张阳平解释这些银子的具体来例,毕竟,里面还有几万两银票是他卖了平阳的雪如玉赚来的。
所以,他也只能强调说这些银子都是用来历正经的方法赚来的。
张阳平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最终还是相信了方正直的话,因为,连四品大员都当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接下来,张阳平便让张力通知村民们到广场上集合,一是要为方正直回乡省亲,在祠堂行叩拜礼,二是要宣布方正直要建立学院和修路的大计划。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一条条红绸布都是上了祠堂的房梁,而且,祠堂内也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又铺上了好几个崭新的垫子。
方正直其实并不建议挂上红绸布,毕竟,昨天的事情才刚刚过。
只是张阳平坚持,而其它的村民们也都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回乡省亲这是喜事,总不能因为几个村民受伤,耽搁了喜事?
而且,又有村民们说正好借这大喜事来冲冲晦气。
方正直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排让那些受伤的村民们和家属,都坐在了广场席位的最主位上。
平阳和池孤烟的双双出现,让整个广场上亮起了耀眼的光华,也再次让村民们激动起来,一个个村民们都准备跪拜,结果却被方正直给阻止了。
然后,方正直又随意的把平阳排到了主位旁边的次桌上。
顿时平阳就嘟起了小嘴。
身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殿下,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刚准备发飙时,发现秦雪莲和方厚德也坐在这一桌。
到了后来,方正直也坐了过来。
这让平阳清彻的眼睛中顿时就闪过一道光芒,随即,嘟起的小嘴也很快收了起来。
至于池孤烟,则至始至终都是平静如常。
一番祠堂跪拜后,紫木制成的牌子也被放在了祖宗牌位的旁边,两块牌子算是平放在一起。等同于平起而坐。
等到一切回乡省亲的礼仪都弄得差不多了,张阳平也轻咳一声,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又将目光看向方正直,意思是让方正直来宣布。
方正直摇了摇头,坚持不上。
张阳平无奈,只能站到广场前的高台上,开始和大家宣布村里要重建学院的计划。另外,又说到了修建北山村到怀安县道路的问题。
一个个村民们听到张阳平的话,都是吓得不轻。
“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啊?”
“咱北山村可是穷得只能吃得上饭了啊。”
议论纷纷中,张阳平也知道村民们心里的想法,立即一挥手,张力便带着几名年轻的村民们将一箱一箱的银子搬上了台。
望着高台上那一箱箱散发着光芒的银子,还有那一锭锭黄灿灿的金子和一叠整齐的千两银票。
北山村的村民们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从小到大,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巨款”。
张阳平看出大家心里的疑惑。便也出言解释,这些银子都是方正直在外赚得的,来历正经,绝无欺诈,请大家放心。
纯朴的村民们听到这里,也都一个个欢呼了起来,大喊着方正直的名字。
然而,平阳却是小嘴高高厥起。
“什么来历正经,那都是卖了本公主的雪如玉来的,还有那些银子。都是设计欺骗本公主送的,这也算正经?”平阳很不爽。
不过,一想到方正直要用这些银子来修建学院和道路,便也多少有些惊讶。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方正直是一个看银子看得像命一样重的“守财奴”,可却没有想到为了村子的将来,居然一口气把所有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
而且,还是做传道布业这样造福民众的大事。
这让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方正直,正准备开口夸赞两句的时候,就看到方正直将一杯茶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个……你看你是公主。这修建学院可是为王朝做贡献的,要不要表示一下?随便捐个十万八万两银子意思一下?”
“去死!”平阳很不客气的拒绝,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贪得无厌,无耻之极啊!十万八万?!抢劫啊!
“你真的要把学院建得这么大吗?”池孤烟在一旁开口了。
“当然,要就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方正直肯定道。
“可是这样一所学院真的建起来,开销怕是过于巨大,教习先生的费用神候府可以承担,但是,学院维护的费用却无法经由王朝支出,比如你里面的猎场还有藏书阁,这些都是随时需要银子支撑的,怀安县的清风书院是因为有王朝给予县城的经费,另外还有几个大的世家支持,可北山村的收入……”
池孤烟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怀安县已经有了一个清风学院,王朝不可能再在北山村建起第二所学院,而且,还是建一所这么大的学院。
如果仅仅是小打小闹,池孤烟或者有办法,可这样的一所学院真的弄起来,一年的开销最少都要接近十万两银子的数目。
“学院维护的费用我自有办法。”方正直一脸的自信。
前世要论到赚钱,最狠的几个行业,便是教育,医疗,房地产,餐饮等等,涉及的是人的吃穿住用行。
当然了,在这个世界弄房地产,餐饮还有医疗显然都不太合适。
那么……
教育便是头等大事。
几个大的世家支持清风学院,其目的也就是让他们世家的子弟可以进入清风学院学习,这个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北漠五府最顶尖的五十名先生。
算是解决了最核心的问题,师资,接下来,便只需要海纳百川,再用一点“小手段”,一切的问题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
怀安县城内,一间清幽的府宅之中。
拜星的脸上多少有些狼狈,这一次苍岭山的布局。他身为头号冲锋的大将,结果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魔。
而且,最主要的是,沧海一界和天道圣碑全部丢失。
“请少主责罚!”
“拜都统说你赶回去的时候。沧海一界已经被人取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副珠帘后传出,珠帘后还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裙的人影。
正是云轻舞。
“是,沧海一界在纳入苍岭山后,重量绝非一般人可动,除山此人有移山填海之力。所以属下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四圣出手,二则是对方有刚好克制沧海一界的宝物。”
“那你觉得哪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前者,毕竟后者的机率太小。”
“嗯,这件事情不能全怪你,是我算漏了两个人,没想到方正直和池孤烟居然同时出现在沧海一界中。”
“少主,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刑清国见到了山迦,这未必不是好事,山迦身为南域山脉的王族。必然引起大夏王朝的重视,正好就借此机会一举拿下南域山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吧!”
“可是,少主……方正直他……”
“方正直吗?我得到消息,他在北山村中一举杀了近百人类军士,我想这件事情就算有池孤烟为其撑腰,以后在大夏王朝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了,我想也是时候和他再见见面了,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
……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正直便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之途。感悟万物之道是最难的,而在感悟之后再进行‘浇灌’显然要容易很多。
这就像一个雪球,你只要先滚出一个小的,那么再往下就会一直越滚越大。
方正直现在等于同时滚出了两三百个小雪球。而现在,他要面临的问题就是选择是一个一个滚,还是两三百个小雪球一起滚。
结果很显然。
他选择的是两三百个小雪球一起滚。
似乎不太理智。
不过,方正直喜欢这种两三百个雪球一起滚的感觉,那么,只要他喜欢。这个理由便足够了,雪球多,就是这么任性。
方正直在修炼的时候,北山村却忙得不可开交。
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听到北山村要建学院的消息,都是纷纷派人来探听消息的真假,毕竟,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北山村有这么多的银子吗?
没有人相信。
不过,在张阳平抬起那夸张的“银山”时,他们信了。
于是十里八乡的壮丁们便都齐聚到了北山村,高声大喊着,为了学院的建设,不要银子也要出一份力!
这或许可以说是村民们的纯仆,也可以说是村民们在看到“希望”后的齐心协力,毕竟,学院一旦建成,再往下便是所有人最为关心的一步。
招生!
说到招生,这里面的玄机可就多了,虽然没有人点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出力越多,希望越大。
北山村右边,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块山地被倾刻间夷为平地,接下来,便是各种各样的土木往平地上拉。
而在建设学院的同时,北山村到怀安县的道路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之中。
从北山村到怀安县共有几十里路,沿路上村庄无数,大家听到要修路,都是纷纷出力,而在听到出力还有银子工钱得的时候,便连手里的农活都放了下来。
方正直在讲了一些柏油路的建设方法后,一切便都交给了张力来实施,毕竟,张力年轻,来来回回的监督也能吃得消。
……
北山村在忙着建设的时候,炎京城却已经炸开了锅。
金銮殿上,十几封奏折接二连三的递到了圣上林慕白的面前,俱是奏报方正直在北山村中屠杀军士之事。
“皇上,方正直如此目无法纪,如不重罚,军门威信何存?”
“臣附议,方正直此等行为与私设公堂无异,就算军门有过错,那也是执令而行。方正直何能造下如此杀手?”
“一名军门的烈骑偏将,还有好几名副将全部惨死,军门已经震荡,还请皇上圣栽。令刑部审查此案!”
一个个大臣们都是义愤填膺,意见极为统一。
若不是因为方正直现在是正四品执剑使,恐怕刑部已经直接下令拿人,根本就不需要再报圣上亲栽。
“皇上,臣等知圣心怜才。方正直刚刚被赐封为四品执剑使,如果马上下旨拿下必寒天下才子之心,可是,此子做事的行径却实属有些偏激!”刑部尚书万冲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一脸的愤概。
圣上林慕白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北山村的消息是由军门传到炎京城,然后,他又收到一封来自于北漠的信,信是池孤烟亲笔写的,在信中池孤烟也写明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么,这件事情的对与错其实就已经很明朗了。
只是……
军门之威不可失。
若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意屠杀军门军士。来个先斩后奏,那国将不国,法将不法,最主要的是,这次事情杀戮的军士太多。
近百人的死亡,还有好几百人不同承度的受伤,这已经不单是保护村庄,阻止军士的行径了,说一句过份杀伐也一点不为过。
这么多的军士死亡。
如果完全一点交待审查都没有,军门之威确实无存。
不过。真的要将方正直交由刑部审查吗?
圣上林慕白的心里有些犹豫,在信中,池孤烟详述了整个过程,并写明了以孝而怒。为护而杀的道理。
“皇上,老臣觉得此事并不能完全将责任推给方正直!”就在这个时候,左相郁一平终于站了出来。
“噢,郁相有何见解?”圣上林慕白听到左相郁一平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微微的惊讶,毕竟。上次在朝堂之中左相郁一样和方正直闹得并不太愉快。
这件事情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据老臣所查,此次军门先是欺凌乡里,在村中恶意吃喝,后来更是受人指使差点做出屠村之事,那名烈骑偏将还亲手挥刀伤民,这等军纪军风,理应军法处置!”左相郁一平一边说也一边将目光看向朝堂上,穿着一身亲王朝服的端王林新觉。
“郁相说的有理,六弟这些年执掌军门,功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只是这军纪军风……还是要稍稍注意一些,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情!”太子林天荣听到左相郁一平的话,也是立即站了出来。
端王林新觉的脸色微沉,他当然知道左相郁一样和太子林天荣的用意,只是,此事军门确实有错,他亦无法反驳。
“多谢太子提醒,本王自会就此事整肃军纪,给朝廷一个交待!”端王林新觉并没有推卸责任,因为,那是极为不智的选择。
有错,承认。
远比强辞夺理更能得圣心,更何况,满朝文武都知道,军门管理着王朝的几十万军队,又怎么可能不出一点问题?
小错而已,并不伤身,坦荡荡的受了,又能如何?
“端王如此坦荡,相信军门的军纪军风定然会有所改善!”左相郁一平不等站在端王背后的一名朝臣出列,马上便接着开口道。
那名朝臣听到左相郁一平的话,刚踏出来的步子便又收了回去,现出一脸的疑惑。
然而,左相郁一平却是再次踏前一步。
“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圣上林慕白看到这一幕,也是轻轻抬手,示意左相郁一平起身说话:“郁相有事可奏,这是为何?”
“回禀皇上,老臣身为左相,本应为皇上排忧解难,选贤纳良,可今日却有一句心里话想在这朝堂上说一说,只是,这句话却实属不是一个为臣之人所言!”
“左相旦说无妨!”
“是,老臣认为此事,不管是军门有错在先,还是方正直屠戮在先,都可以先放一边,论法,自有刑部去彻查,但老臣今日说的这句话却和法无关,只论忠,论品,论德,此子杀戮之心如此之重,处理风格如此过激,没有丝毫的余地可留,视军门之威于无顾,正是天生反骨之相啊!还请皇上日后用之时,能慎之又慎!”
左相郁一平说完后,也是再次一头磕在地上,一双眼睛中竟硬是挤出两滴眼泪,那神情实在是忠心为君的表率。
满朝的文武百官们听到左相郁一平的话,也都是微微一愣。
随即,回过神来后,一个个都是震憾无比。
左相郁一平,先是为方正直解了罪责,将此事的罪归到了军门的军纪军风之中,接着又为端王开脱军纪军风之事。
从这两点来看,所站之位,所思之事,皆是为君而忧,为君而虑。
大公无私之姿态展露得淋漓尽致。
而接下来,这一招杀招真是狠到了极致。
不论法,不论对,亦不论错,只论忠,论品,论德,看似有些不合朝堂之规,可实则是将方正直推到了死地。
千古将相,忠孝仁义,无论何时何地,都以忠居第一,甚至在忠孝两难全之时,亦以忠为先。
左相郁一平的一句话,无视军门之威,天生反骨。
这无疑就是将方正直放在了不忠之上。
而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前面又铺垫得如此到位,试问,皇上如何会不思量一番?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启禀皇上,镇国府刑候殿外求见!”就在众人都无比叹服左相郁一平这一招时,殿门外也响起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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