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胆的猜测,让云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整个清河县的人都知道顾时年在省城抓了两名敌特,阻止了敌特炸毁火车站的计划,而下放到村里的坏分子又有可能跟那些敌特是一伙的,他会不会想要找顾时年报仇?
坏分子阻止她离开村子,会不会也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她跟顾时年关系亲近,想借她牵制住顾时年,方便他随时对顾时年下手?
这么一想,云裳的脑子瞬间炸了。
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四点半了,直接出了空间,摸索着穿上衣服,滑下炕,准备去县里找顾时年。
老太太被云裳的动作吵醒了,看了看外面戴青色的天,赶紧追问云裳早起的原因。
“奶,我要去县里找顾二哥,现在就去。”
老太太以为云裳犯小性子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问,“裳囡啊,天儿还没亮呢,镇上没有骡车,你咋去啊?你顾二哥还要上学呢,你早上去了也见不着人啊。”
“奶,等我到了镇上天就亮了。我不去张姨家,我直接去学校找顾二哥。”
云裳擦干净脸,跑到窗台边擦了面霜,又挎上自己的小军包,转身就往门外跑。
老太太愣了一下,赶紧下炕追了出去,“哎哟,你这不听话的囡囡,可不能一个人去哩!等会儿,我去后村找你爷,让你爷送你去县里。”
“奶,我去后村找我爷,让我爷送我,你别出来了。”云裳朝老太太挥挥手,一溜烟往后村跑去。
顾时年是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被老师喊出来的,一出门就看到站在花坛边的云裳和老爷子。
看到顾时年过来,老爷子叮嘱了两人几句,转身去了韩山家。
而云裳则拉着顾时年,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她的猜测说了一遍。
“顾二哥,我担心敌特还有同伙,也没敢抓人,要是打草惊蛇了,逼急了敌特,有人对你下手咋办?还有我的身世问题,我也怕问不出来……”
顾时年蹲下身子,擦干净云裳眼角的泪水,“阿裳,这事儿你做得对,在没有确定对方有没有同伙之前,不能直接抓人……”
“那现在咋办?”云裳扯住顾时年的袖子,提议道,“顾二哥,我爷这几天在打家具,准备搬到汾阳呢,你也赶紧把户口迁过去,不要在清河县呆了。”
“没事儿,在大桥建成前,对方都会小心潜藏,不会轻易对我出手。”
见云裳眉头紧紧皱起,顾时年接着解释道,“他们的目标是新修建的大桥,要是对我动了手,很可能会暴露身份,接下来的计划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云裳稍稍放心了些,不过想到敌特潜伏在村子里的目的,云裳的心又紧紧揪了起来。
国家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资源极度紧缺,一座新修建的、能跨越两省的大桥,所花费人力物力,绝不是小数目,她怎么能装聋作哑的看着敌特分子搞破坏呢?
更何况北山煤矿爆炸案才过去没有多长时间,那些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里,要是大桥这边再出事,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会失去顶梁柱……
“顾二哥……”
“阿裳,”顾时年止住云裳的话头,安抚似的摸着她的头,“敌特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今天回去就收拾东西,尽快去汾阳。”
“你打算怎么办?还有,顾二哥,你不打算去汾阳吗?”云裳紧紧拽住顾时年,仿佛他不给个满意的答案就不撒手一般。
“阿裳,抓敌特的事情我们不擅长,这件事,我们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
顾时年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让云裳熟悉的信服感,让她不由想要跟着点头。
“顾二哥,我听你的。”
“乖。”顾时年再次抬手顺毛,“下午我去趟公安,把这事儿跟张海洋说一下,有公安盯着,敌特不会得手。不过……”
见云裳抬眼看过来,顾时年再次放低了身姿,眼睛与云裳平视,“这样一来,你的身世就瞒不住了。老云家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云大川亲生女儿的事情。
还有,云大川的真正死因……阿裳,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老云家的人,也许会跟你生分。”
顾时年一说完,云裳的眼泪就一连串的溢了出来,直直砸在地上,怎么样也止不住。
云家人能接受云大川意外摔下山的事情,是因为他们把这场悲剧的责任记在老王家头上了。
又因为她是云大川疼在心里的孩子,老两口才会爱屋及乌,天天把她搂在怀里,左一句乖囡囡右一句乖囡囡的喊着。
要是他们知道云大川的死不是意外,是因为收养她被敌特杀害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以后别说是跟以前一样宠她了,不撕了她都是好的。
他们还会后悔当年没有听王寡妇的话,把她送出去。
还会怨恨她让老云家失去了一个顶梁柱。
还有王寡妇那边,她甚至连怨恨王寡妇的资格都没有了。
因为她,王寡妇的丈夫没了,家也散了。
王寡妇以前折磨原主,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云大川的死不是意外了?
原主是敌特提前计划好,用来保命的退路,王寡妇碍于敌特的威胁,不能直接杀了原主泄愤。
所以才会忍着内心的煎熬愤怒,一边磋磨原主出气,又一边吊着原主的命……
想到这些,云裳哭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顾时年叹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哄她道:
“阿裳,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老两口是明事理的人,他们知道害了云大川的是敌特,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再说了,阿裳还有二哥呢。”
见云裳情绪依旧不高,顾时年转换着话题道,“阿裳,如果抓住了敌特,公安很可能会找到你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到时候,又要多几个人跟二哥抢阿裳了。”
顾时年说完,自己心里先泛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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