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脸上神情不变,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他还能走吗?要是不能走的话,金叔咋把他弄回来?”
那么大一个人,一百来斤肉,总不能让金叔跟拖死猪似的给拖回来吧?
“能走,就是瘸了。”顾时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顾明珠的情况也不好,大概是受到了惊吓,现在脑子不大灵光了,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慢好几拍。”
云裳瞬间明了。
想想也是,顾明珠也就比顾时年大一个月,家里出事时,她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先是跟着父母狼狈的滚出军区大院儿,从高高在上的首长之女成为一个人人厌弃的小三和渣男的女儿。
等到顾怀庆和周明娟被革委会的人带走后,就算她跟那两个人划清了界限,成功留在了城里,可她的行为也让周家人寒了心,彻底不认她这个外孙女了。
顾明珠前些年被顾怀庆和周明娟保护的太好了,没有了那两个人,她一个人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为了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顾明珠不得不跟朱主任的儿子混在一起,结果被二丫算计,最后又灰溜溜的滚去了西北劳改农场改造,一家子在那边团聚。
顾明珠犯的事儿不算大,原本呆个五六年就能回来,可不幸的是,她有个搞事小能手的父亲。
顾怀庆简直就跟脑子被狗啃过似的,竟然干出带着顾明珠叛逃的事情。
先是让仅剩一年多就能回城的顾明珠诈死,把人送去火化场溜达了一圈,紧接着又杀了周明娟,带着顾明珠一路像流浪狗一样的东躲西藏好几月,偷渡到了港城。
还不等两人安顿下来,安国生就接到国内的消息,发动道上的人全港城搜寻这父女俩,最后终于找到人,交给老金押送回了国内。
顾明珠现在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还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
这几个月以来,先是活生生被推进火化场,再是知道顾怀庆杀了周明娟的事情,紧接着就是跟着杀人凶手流亡几个月,再被港城道上的人吓唬一通,精神被吓出问题是正常的事情。
特别是顾明珠原本到年底就能结束劳改,彻底恢复自由,结果被顾怀庆这么一搅和,她的刑期会无限期拉长,说不定还会被顾怀庆牵连着挨枪子儿。
这种糟心事儿就是搁心理强大的人身上也受不了,更别说是搁顾明珠身上了。
所以说,顾怀庆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坑货!
他以为他是对顾明珠好,结果却害了顾明珠一辈子。
他恨张春妮和顾时年,恨不得把母子二人也拉下水,可最后的结果却不如他的意,顾时年还是全须全尾的回了猛虎连。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顾怀庆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不知道他想到顾明珠时,会不会怄出血。
云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顾怀庆这个人了,随手从树上摘了颗葡萄塞进嘴里,问顾时年,“顾二哥,上面打算怎么处置顾怀庆?”
顾时年看了云裳一眼,面色不变,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死刑。”
这种事情没有例外,任何时期,任何国家,死刑是对高官叛逃者唯一的处置结果。
云裳咬葡萄的动作一顿,过了半晌才接着问道,“那顾明珠呢?”
顾时年接过云裳手里的半粒葡萄放在嘴里,接着道,“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大好,又是稀里糊涂被顾怀庆坑了的,应该能保住命。”至于自由什么的,那就不要想了。
再说了,就算上面肯放顾明珠自由,她一个精神病患者如何照顾自己?
张春妮的三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照顾顾明珠的,指望周家人,那更是不可能照顾她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坐牢’,最起码生老病死有人能注意到,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儿。
“那顾怀庆当初在密信上写的那些人呢?顾怀庆被带回来后有没有提起这些人?”
“提了。”说到这事儿,顾时年脸色黑了几分,“他倒是主动把密信的事情交代了,不过我和张同志都没有联系过那些人,张同志又一口咬定看不懂密信,顾怀庆那些话也没人信。”
“至于密信上那批人,有一些是顾怀庆出事后跟他撇清关系的,还有几个是听了顾怀庆的指示,在明面上跟他撇清关系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大爷爷和三爷爷早就把这批人的底细查清楚了,顾怀庆这次胡乱攀咬,还是大爷爷拿出证据,给那些人脱罪的。”
至于那几个只是明面上跟顾怀庆撇清关系的人,顾老爷子也没有手软,直接借着这次的事情把那批人清理了一遍。
“顾二哥,顾怀庆这事儿算是彻底过去了吧?”
“嗯,算是过去了。”
“以后都影响不到你了吗?”
“影响不到了。”顾时年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跟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断绝父子关系了,那封声明书,组织上是承认的。”
云裳眨了眨眼,忽然起身,整张脸凑到顾时年的下巴处,一字一句地问,“顾时年,我们什么时候打恋爱报告?”
当年在港城的时候就哄着她跟他好了,这都几年了,竟然一直拖着不给她名分。
他今天再敢找理由不打恋爱报告,她就……她就上爪子挠死他!
看到云裳再次凑过来讨要名分,顾时年眼底不自觉泛起笑意,嘴角微微翘起,低下头,在她粉嫩嫩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好,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写报告,明天一早交上去。”
云裳满意了,抬着小下巴点了点自己的脸。
顾时年轻笑出声,侧过头,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阿裳,顾怀庆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看信了。”
那些女孩子写给阿裳的信他看不看无所谓,关键是安云明写给云裳的信,他一定得好好看看。
云裳哪能不知道顾时年的小心思,捡起地上的一叠信件,找出安云明的信丢给顾时年,自己则窝在沙发上,捧着陆蕴玲和许恬,以及安云溪的信件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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