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在说什么?”
司徒刑的话虽然很轻,但是在所有人的耳朵中却好似黄钟大吕一般。更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陨石,顿时掀起滔天骇浪。
“小人儒!”
“他竟然骂我们是小人儒!”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个儒生顿时面色大变,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发顿时炸起。更有人鼻孔扩大,眼睛圆睁,显然已经怒极。
但是,更多的人,眼睛中却流露出思索之色。
正如司徒刑所说,他们除了工笔翰墨,春花秋月之外,好像还真没有做过什么对国家有意义的事情。
“哼!”
“你们是不是感觉特别的生气,特别的不服气?”
司徒刑环顾四周,看着一脸愤怒,好似斗牛,又好似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的儒生,嘴角不由的上翘,流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不论你们承认还是不承认!”
“你们都是一些卑微的小人儒!”
“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安抚黎民。能做的不过是风花雪月,无病呻吟。”
“尔等不是小人儒,又是什么?”
“这!”
“这!”
“这!”
李承泽等人被司徒刑训斥,脸色顿时变得僵硬,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有心反驳,但是搜尽肚肠,也不不知如何辩解是好。
“什么是大人?”
“什么是小人?”
“你等说,身份尊贵的读书人,士族,王侯将相是大人!”
“百姓,贩夫走卒,天生卑贱之人是小人!”
司徒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承泽,一字一顿,自问自答的说道。
“本官不这么认为!”
“本官认为,品行高尚,忠君爱国,守正恶邪的才是大人。”
“蝇营狗苟,结党营私,品行恶劣之辈,皆是小人!”
“大人,小人,考究的是人心。”
“而不是出身!”
“百姓,他们一个个奉公守法,品行高尚,都是大人!”
“而你们。。。上不能保家卫国,下不能安抚黎民,只知一味索取,好似蛀虫。让人看了作呕,都是小人!”
轰!
司徒刑的话说的异常肯定。更是掷地有声。
好似晴天炸雷一般,不论是书生还是围观的百姓眼睛中都流露出震惊和难以相信的神色。
实在是太狠了!
这几句不仅将大人,小人。
君子和小人重新定义,并且直接就将今日的儒生钉在了耻辱柱上。
日后只要有人提起这段典故。
不可避免的就会说起今日的儒生。众口铄金之下,儒生们的颜面定然会荡然无存。
十年,百年之后,必定会被人刻画成尖嘴猴腮的小人模样。
到那时候,可真是遗臭万年,祖宗蒙羞了!
狠毒!
实在是狠毒!
想到这里,不论是李承泽,还是李慎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从尾椎到头顶,都有着一种化不开的寒意。
“好!”
“大人说的真是一针见血!”
“这些人就是一些小人!”
“小人儒!”
“司徒先生说的对!”
“他们就是一些活脱脱的小人儒!”
“整日除了吟诗作赋,无病呻吟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
“蛀虫!”
“这些人都是国家的蛀虫!”
“应该将他们扔到前线去,让他们奋勇杀敌,报效国家。”
“应该把他们扔到贫苦的地方,让他们体会百姓疾苦。。。。”
和儒生的战战兢兢,满心恐惧不同。
司徒刑的话好似说到了百姓的心中。他们不由自主的鼓掌,大声呼喊起来。
“小人!”
“小人!”
“小人!”
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再喊,随着时间的进行,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更是汇聚成一股。好似拍礁石的江河潮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而反观,李承泽等人的气势被压制到了最低。看着四周不停挥舞手臂,放声大喊的百姓,所有的儒生眼睛中都流露出恐惧之色。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就连他带来的百姓,也隐隐有着想要反噬的迹象。李承泽有些色厉内茬的大声吼道。
“这是怎么了?”
“都打算造反不成?”
“再这样,将你们全部都投入监狱!”
“让你们下半生都和臭虫蟑螂生活在一起!”
面对李承泽的威胁,刚才还异常活跃的百姓不由的一滞。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毕竟知北县的李家的威严,强势,已经深入骨髓。
不是一天能够扭转的!
李承泽看着四周鸦雀无声,好似被掐住喉咙的百姓,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得意之色,羊群就是羊群。
哪怕现在李家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但是在普通百姓看来,还是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
噤声!
刚才还是人声鼎沸的广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并没有出来制止,也没有呵斥。
他在等!
等书生们自己觉悟。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或者是说,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人有好坏!
书生也有优劣!
固然,这些儒生绝大数都是小人儒,但其中也不乏被蒙蔽者。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故而,他再等。
等那些心中还存有良知的儒生自己幡然醒悟,自己主动退却。从而避免事情被扩大化,严重化。
毕竟就算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不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大。
大的人尽皆知,形成轩然大波。
“诸位现在退却,本官既往不咎!”
“否则,定然以冲击县衙,藐视国法论处!”
司徒刑眼神微眯,闪烁着寒光,好似警告,又好似规劝的说道。
“这。。。”
本来心中就有所动摇的儒生,听到司徒刑如此说,都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动摇退却之意。
但是又恐得罪李承泽等人,故而,他们谁都不想第一个退出。
毕竟枪打出头鸟。
就在他们正在犹豫之时,一身青色衣服的李慎轻轻摇晃折扇,上前一步,看着面露恐惧愤恨之色的百姓,有些不满的说道。
“攻心之计!”
“不要上当!”
“这是他攻心之计!”
“他这是要分而化之!”
“如果我等现在退缩,以后必定会被官府秋后算账!”
李承泽看着眼睛中流露出犹豫之色的书生,心中不由的就是一突,急忙上前,大声喊道。
“这!”
本来有几分犹豫的儒生,脸色不由的一僵。正如李承泽所说,他们也担心这只是司徒刑的安抚之语,分化之策。
当然,更担心,将来官府秋后算账。
别看他们现在大义凛然,但是说到底,都是一些没有见过鲜血,畏惧生死,满心私欲的普通人。
他们也有担心,也有害怕。
故而在李承泽话音落地之上,本来身形有些向后的几人,不由的一僵,眼睛中再度流露出挣扎之色。
“李兄!”
“这样不好吧。。。。”
李慎看着将众人强行绑在自己舰船上的李承泽,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好似不满的说道。
“你有所不知,当面对这等刁民之时,就等如此。”
“否则,他等必定会肆无忌惮。。。。”
李承泽听到李慎的指责,脸色不由的一僵,以为说是恐吓百姓之事,没有丝毫的在意一脸得意的说道:
“别看他们现在民怨沸腾,只要将其中闹的最厉害那几个抓住,投入大牢,或者是直接处死。”
“杀鸡儆猴!”
“剩下的百姓,就会好似那万年老鳖一般,将自己的头颅缩入厚厚的龟甲之中。。。。”
“这。。。”
李慎看着洋洋得意,一副小人行径的李承泽,心中不由暗暗的叹息。
司徒刑实在是太厉害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小人儒”刻画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刚才他心中还有着几分不服,还有着一较高下的打算。
那么现在看到众多儒生的丑态,李家的霸道之后,想及老父亲的规劝,李慎不由的动摇了。
“李慎兄!”
“只要我等并肩,定然能够。。。”
李承泽看着李慎,一脸期待的说道。
但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李慎就轻轻的摇头,不敢看李承泽的眼睛,一脸抱歉和无奈的说道:
“李兄!”
“家父有严令,不许我为难司徒先生。”
“这次过来。。。”
“只是因为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这!”
李承泽眼睛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引以为臂膀的李慎竟然在关键时刻竟然倒戈相向。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故而,当他听到李慎的话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在就是震惊。
“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如此对我!”
李慎看着一脸色厉内茬,好似癫狂的李承泽,幽幽的叹息一声,一脸感慨的说道。
“李兄!”
“我们真的错了!”
“这次事情,是我们冲动了,做的的确欠考虑。”
“现在放弃还来的及!”
“司徒大人是儒家的新圣人,更推崇知行合一之道,他是不会诓骗我等的!”
“只要我等现在放弃,他必定不会做那秋后算账之举!”
“这!”
其他的儒生听到李慎的言语,眼睛中顿然亮起一道光彩,身形竟然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
一个,两个,三个!
好似能够传染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等李承泽发现的时候,已经隐隐形成了溃散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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