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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我留在孙家,你和秋庭到镇上搜寻。”迟宁想起昨晚感受到的强悍妖气,“这有七分可能是利用大妖构造出的幻阵,需要找到阵眼,方可破解。”

肩上的小雀说了声好,遂又跳了几步,凑到迟宁耳边:“师尊小心。”

这句话没再用鸟鸣声。

顾凌霄低沉好听的声音直直撞到迟宁耳朵里,惹得他耳廓一阵过电般的发麻。

迟宁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把小雀从肩膀上拿下来握进手里,轻声回道:

“你也小心。”

迟宁想着小雀不会再说话,正打算把它收起来,布料顾凌霄的声音又响起:“你还有三天考虑接受我的心意。”

迟宁戳了一下小雀的尖喙,有些恼:“我何时答应过你三天为期?”

“我现在抬轿时想的。”隔着轿撵薄薄的木壁,顾凌霄肆无忌惮,“我想光明正大地抱你,吻你,迫不及待。

第35章沈秋庭:我会除掉顾凌霄给你的标记

迟宁把小雀头朝下放回袖袋,掐断了两人之间的传音。

他心跳的厉害,薄薄的胸膛下全是怦然回响。

幸而顾凌霄没有再说话,迟宁舒出一口气,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顾凌霄孟浪。

又走了不多时,喜婆说了声落轿,轿子被稳稳放下,喜婆进来搀迟宁,迟宁跟着她的步子慢慢地走。

迟宁视线受阻,看不见外头的情形,喜婆说了句“抬脚迈门槛”,迟宁知道,他终于进了孙府。

相比于来时的寂静街道,孙府里热闹些。

有迎亲的乐曲声,和众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喜婆把迟宁引到了婚房,让他坐在绣床上。

“不拜堂吗?”迟宁问。

“这就不用了。”喜婆道,“孙少爷身体不好。姑娘别多想,等着过好日子就行了。”

“拜什么堂,你还想跟他拜堂?”袖袋里的小雀突然传音过来。

迟宁如实回答:“若这位孙少爷身体好,我肯定是要同他拜的。”

那边停顿了好久,顾凌霄说:“你……你不检点。”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凌霄开始说正事:“我和沈秋庭沿街排查,发现镇上人家里,像是出了什么变故,全去世了,只剩冤魂……”

话没说完,那边传来剧烈响声,顾凌霄的声音变得模糊渺远,最终被掐断了。

迟宁焦急地想要起身,却被喜婆按住肩膀:“哎,姑娘。这时间快到了,你可得坐这好好等。你若出了什么岔子,孙老爷严厉,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要受罚。”

身处幻阵中,要顺着幻阵的规矩。为了一时冲动强行破阵乃是下下策,惊动了阵中的人和物不说,若外来的扰动被阵眼感知,阵中的一切都会遭到反噬。

如镜缺玉碎,再难保全。

“这册子你看看,准备准备。”喜婆往迟宁手中塞了个书册,合上门出去了。

屋内空无一人,迟宁这才慢慢把盖头掀开,大红锦缎被挑到一边,迟宁低头看手上的书本儿。

手指翻开藏蓝色的书封,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入目却是相互交缠的躯体,淫艳异常。

竟是本秘戏图。

啪的一声合上书,迟宁把那不正经的画册子丢了,甩在地上。

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却把秘戏图捡了起来。

这人无声无息,没有听见脚步声和门枢响,她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迟宁面前。

“少爷不喜欢屋里乱糟糟的,你这样的做派,他待会儿看到了会生气。”

女孩儿捡起了画册,起身抬头,露出一双没有焦距的大眼睛。

眼瞳黑白分明,却很空洞,像隔了一层云翳,若不是迟宁看她定定瞧着自己,几乎要怀疑这姑娘是个失明的人。

“你是?”

“苹儿是伺候少爷的丫鬟。”

苹儿的声音很好听,人却不怎么笑,大眼睛死气沉沉的看了迟宁片刻,终于转了转眼珠。

“姑娘比上一个更俊俏。”

这话说的无端,迟宁问:“什么上一个?”

“上一个嫁来的新娘子,没福气,新婚夜就死了。”

“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苹儿重复这迟宁的问题,仿佛陷入很久远的回忆中,“阳寿到了就死了呗,当时流了好多的血。”

苹儿的目光看向迟宁所在的婚床:“血顺着床褥往下躺,流到地上,流成了一条河。所以婚床才是红的,不是吗?”

屋内的光线不算充足,时值正午,却昏暗到了要点蜡烛的程度。

但屋里的陈设都还能在地上看出淡淡影子,唯独苹儿,没有影子。

迟宁在见到少女的第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个鬼魂,未安息的鬼魂。

苹儿讲完上个新娘子的故事,一步一步靠近迟宁。

黝黑的瞳仁漠然得像布偶娃娃,视线盯在迟宁脸上,冰冷黏腻。

迟宁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鬼是只能触碰到物件,碰不到活生生的人。但人之所以怕鬼,是因为鬼魂能用怨气杀人。

少女面容尚且清晰,应该去世没多久,但身上的怨怼之气却很重,森森然,靠近时宛如凛冬将至。

迟宁做好了受到威胁反击的准备,可苹儿只是帮他拿起盖头,重新盖好。

苍白的手指还在嫁衣上碰了碰,当发现自己摸不到金线云纹图时,苹儿脸上露出怅惘的表情。

少女复又退后,道:“他要来了。”

“孙梁要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应该是苹儿口中的少爷孙梁。

迟宁从盖头底的缝隙中观察,觉得孙少爷当真病重,脚步虚浮,步履艰难。

不过短短的几步路,孙梁就踉跄了好几下。

孙少爷是有影子的,是个凡人,看不见苹儿正一动不动站在他前方。

他继续往前蹒跚地走,躯体径直穿过苹儿的阴魂。

迟宁忽然体会到些伤感,锋利如刀刃的情绪源源不断地从心脏涌出。

这不该是他的情感,迟宁想起苹儿站在他面前给他盖上盖头,原来那时,苹儿把自己对喜怒爱憎的感知传到了他身上。

孙梁拿起托盘上的秤杆,缓缓挑起了盖头的下边缘。

新郎挑开盖头,新婚嘉礼就要成了。

迟宁有些好奇,这别人口中的病秧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惜孙梁把盖头挑了一半,就突然动作一顿,像堆破棉絮似的倒在地上。

另一个人影推门而入,朝他走来,伸出手欲掀他的盖头。

迟宁认得这个身影,身子往后缩了一下,躲过那人,自行掀开了眼前的红绸。

没能掀到迟宁的红绸,沈秋庭伸出去的手指蜷了蜷,颇为遗憾。

面前的红衣美人眸子清冷冷的,刻意跟他留了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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