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山准备推掉一切应酬,在公司忙上一整夜,处理了手头的事情,才好带着许展出国散心。
当电话铃响时,他看了看号码,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刚想说自己很忙,却顿住了。
这是个推不了的应酬,打电话的是他爸爸汪洋。
儿子大了不由爹。汪洋要是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一般都不敢麻烦这个跟自己不太亲的儿子。
可今天这个电话,他是非打不可,只因为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许秋曼正一脸怒色地坐在茶厅的包房内,一脸悲愤地望着自己。
汪洋沉着脸,试图调转目光,不去看眼前这个被岁月蚕食得形容枯槁的女人。
记得十年前,再次看到这女人时,在她忧伤的脸上还能隐约寻到当年的妩媚,可是现在仅有的一点怜惜也随着女人容貌的残败而烟消云散,
他甚至对这个女人有着隐隐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再次出现,自己跟唯一的爱子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当年不是给了你丈夫一笔钱了吗怎么你又找上门来你们一家子可真是个个都贪得无厌”
女人看着眼前毁了她半生的男人,两只手攥得死死的。浑黄的眼珠浸泡着的,是说不出口的苦与恨。
“你你的儿子来骚扰我的女儿了”
汪洋正在不耐烦地抽着烟,听到这,手里的烟吓得掉到了裤子上,不但烫破了裤子,也烫到了肉,疼得他猛地一哆嗦。
“他他找你女儿干嘛”
许秋曼抖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那让人羞耻的真相,最后终于呜咽一声说:“他他要跟展展处朋友。”
一句话立刻让汪洋的脑袋开了花,他愣愣地盯着对面缩着身子哭泣的女人,想了想,目光渐冷:“不可能当年小山他是知道的一定是你的女儿,趁小山没认出来,去勾引了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看你教养出来的一对烂货”
听到这话,女人的眼里掺进了点点血色。
今天她好不容易灌醉了自己的丈夫,偷偷地跑出来,在他公司的门口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他以成功企业家,慈善家的嘴脸不时地在当地的报纸上晃来晃去,找到他,真是太容易了
每次看到报纸上的道貌岸然,她仿佛立刻能听到当年不同男人一生接一声的粗喘,慢慢的这脸在梦想时分,如梦魇般缠绕在自己的脑际,逼得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年不堪的往事
那时的她成了县城里十足的丑闻,谁都知道,老许家的二女儿在吃婚宴后,闹洞房时主动跟三个大小伙子钻到了一个屋子里,门就关上,过了一宿,才披头散发地出来。
事后,县长的儿子也就是汪洋还得意地跟身边人说,只花了三百元,一人一百,就玩了这朵他们高中最漂亮的校花。
那个年月,老家县城的淳朴也掩盖不住让人心惊的愚昧和法盲。
虽然也有人怀疑他们话里的真实性,要知道许家的二姑娘可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从来没干过跟年轻人钻野地,打情骂俏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三百元钱,毫不避人地跟三个男人进了屋子呢
可事不关己,加上事关父母官的儿子,小年轻搞对象的事情,不好参与。除了有好事的人,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讨论着那一晚的香艳,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帮助这个明显是被灌桩后,糟人轮.奸的可怜姑娘。
那天,当许曼秋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两腿之间还一直留着血,她记得自己出来后,麻木地一路走到了县城里的水库边,爬上了堤坝,闭上眼儿就准备一头栽到水里,用那满池子的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要是一头栽下去了,该有多好可是她被后来赶到的哥哥拦住了。
一个结实的嘴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你就是个憨货叫汪洋那小子白玩了吗走找他去让他把你娶进门”
于是,哥哥来到县长的家里撒泼打滚,一顿大闹,可县长一个电话,就叫来了县公安局将哥哥抓了进去,听嫂子说,哥哥在局子里挨打了的时候,许曼秋急得六神无主,再一次求到了那畜生的面前。
汪洋还惦记着那一夜的香艳,想到女孩在自己和别人身下哭喊的样子,就一阵的欲.火难耐,顺理成章地在廉价的小宾馆里又睡了她几次。
当哥哥被放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怀上了孽种可哥哥却不让自己打掉,喜形于色地说把孩子生出来,看看汪家认不认账
糊涂的自己,直到孩子分娩后,看到哥哥抱着婴孩从汪家成功地敲了一笔,眉飞色舞地数钱时,才恍然大悟,哥哥是把自己当做了源源不断勒索汪家的摇钱树。
柔弱的女人再一次想到了死,可望着自己枕边的那个香软的女婴,吮着手指,瞪着黑亮的大眼,咿咿呀呀地冲着自己咧嘴笑时,她的心软了,如果自己死了,这个孩子在寡情的哥嫂那该会有怎么样的生活
于是她顶着流言蜚语,辍学在家,独自一人把孩子带大,当汪家人成功升迁,像躲瘟神一样销声匿迹时,她也为了渐渐长大的女儿,不要顶着野种的名声,远嫁给了张大贤。
如今,她有乖巧可人的女儿,有听话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那个粗鄙的丈夫,男人啊都是那个样子除了他,可生活啊,就是一点点的忘掉曾编制的美梦,不去看前方有多黑暗,才能一直闷着头走下去。
就是这么丁点奢侈满足,也被这个男人的儿子破坏殆尽
多年的积恨,被男人无耻到极点的谩骂一下子点着了捻子,绵羊一样的人也恨不得活剥了这个人,一把水果刀突然从她的兜里被抽了出来,然后瘦小的女人像疯了一样冲向了男人。
“杀了他再杀了他的儿子只有这样才能救展展”这几个月的辗转反侧,终于化成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汪洋年轻的时候是去警校训练过,没从商前,当了几年编外的警员,在老家又是有名的地痞,就算最后发达了,也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健硕。
可看到女人突然冲过来,还是反应不及时,斜斜地插到了腹部,如注的鲜血立刻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汪洋忍着头,一把推开陷入疯狂的女人,上去就是一脚,许秋曼干瘦的身子立刻飞了出去,身子撞到了包厢的门板上,人也昏厥了过去。
汪洋一脸扭曲地恨恨地看着这个年少荒唐而带来无尽麻烦的女人,要不是把刀,很可能会血喷,真想抽出刀,在女人的肚子上一了百了,也插上那么几刀
他先给自己的儿子打了电话,又拨打了120,然后想一想,还是不放心,又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后,叮嘱他尽量不要声张地处理一下善后事宜。
当汪一山赶到的时候,汪洋已经白着脸,被推上了急救车。汪一山来回扫了几眼,看他并没有失去知觉,跟医护人员喊着疼,看来伤得不是特别严重,于是没有跟上车,而是走进了茶厅,打开隔间,他看到许母被茶厅的服务员捆在了角落里。
茶厅的经理走了过来,小声地说:“怎么办汪总,汪叔不让报警”
汪一山点了点头,也是,那么要脸的男人,连在外风流染上性病,也推到妻子的头上,怎么能忍受私生女为祸家门的丑闻呢
他淡淡地说:“我来处理,你们都出去吧。”
汪一山伸手把坐到地上的女人,扶到了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许曼秋所有的勇气已经在方才那一刀捅.出去后,损耗完毕,此时她被捆着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刺.入男人身体的余韵,就像切肉一般,可是做菜的肉没有那么多的血想到自己杀了人,许曼秋哭得不能自己。
“我爸爸,应该没事,阿姨,你冷静一下。”
许曼秋楞了一下,然后喃喃道:“不行我得杀了他,我还要杀了你,你们你们这一对混蛋父子我要杀了你们”
汪一山皱着眉,看着陷入歇斯底里的女人,沉吟了半天,才说道:“许展不是我的妹妹。”
许曼秋慢慢地睁大了眼儿:“我一个星期前,已经将展展的唾液和我爸爸用过的牙刷,拿去做亲子鉴定了,结果是基因不匹配,当年跟你上床的不是还有两个人吗显然,她不是我爸爸的女儿。”
许曼秋听着年轻人带着淡淡的轻蔑的话,很明显他从父亲和他的爷爷家听到的,一定是自己当年不知廉耻,为了钱,挨个勾引男人。汪家泼脏水的本领,是一等一的高。她不想跟这个年轻人分辨什么。
可是听到这话,还是心里一松,不过她又抬头,哽咽地说道:“就算你们不是兄妹,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的父亲就是个禽兽他不配做我女儿的公公”
汪一山突然一把抓住了许母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跟展展是彼此的初恋这点你们当年都是知道的可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烂事,我跟她被迫分开你当年在她耳旁说了什么她为什么把我忘得这么彻底你有什么脸说不允许你好好的,我当你是岳母要是你继续胡搅蛮缠,我一定把你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像刀子割得许母的心,也跟着一缩,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从小就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看人的眼神总是那么狠狠的,而且就像当年他是说到做到的
“你们当年才多大那么小,怎么能做数呢她忘了你,你也忘了她好了,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女孩子能少吗你为什么就死缠着她不放呢”许母想到这混乱的关系,又是一阵的抽泣。
连哄带吓的将许曼秋稳住,没有花汪一山太多的时间。
他叫来司机送许曼秋回家。然后坐到包房里,愣了一会,起身去了卫生间,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化验单。
看着化验单,汪一山笑得阴沉,如果如果方才他说的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心魔煎熬的太久了,久得他看到结果时,居然可以一脸平静地接过再折叠整齐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而现在,他又是一脸平静地将这张显示结果dna配对概率99吻合的报告一下一下,撕得粉碎,再把剩下的纸片扔到马桶里,仔细地冲得一干二净。
再开一张满意的化验单应该花不了多久,他该给儿童医院的赵院长送去一些心意了。
既然事实如此,那么所有的罪,就让他来背负吧
走出茶厅,路旁火红的枫叶落到了自己的脚边,秋意正浓,笔直的马路,被点点斑斑的枫叶点缀得色彩斑斓,红得正艳的叶儿,还没来得及展示它的妩媚就,就被熙攘的车流碾压成一片片的碎末,镶嵌在秋雨之后的泥泞里。
他弯腰拾起一片,将叶儿,铺展在自己的手心。
记忆中,有人拿着这么丑的树叶,用一张撕下来的演草纸,贴了一颗七扭八歪的红心,厚颜无耻地举到了自己的面前:“癞皮狗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写了名字的,不准弄丢啊”
那时的自己,一脸不屑地收到手里,撇着嘴一阵嘲弄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到了自己的练习本中。
那张小脸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盈盈地看着他,摆着一副“抓到你了”的表情,咧着小豁牙,笑得那么的猖狂而自己当时也笑了,任林中纷飞的红叶,打在彼此的身上,从此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他好像再也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不虐~~真的~~谢谢大家的捧场,小狂要去补觉了,这点字居然敲了一天jj什么时候举行慢手比赛呢偶绝对第一名~~~~
改了一下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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