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女朋友。
程昱。
程昱....
在池骏混乱昏黄的梦里,很多以他为主角的片段一闪而过,有的他记得,有的他不记得。
家里。
他劝母亲和父亲离婚,母亲不同意,说你爸爸只是脾气不好,他每次打完我都会后悔,他还是爱我的。
楼梯间。
父亲又在打骂母亲,母亲的哭泣已经接近尖叫,他嫌吵,出去看书,有个扎着马尾,白白净净的小肉团子坐在他旁边也捧着本儿书看,眼睛却喜欢往他这边瞄。
江边。
他把父母的尸体绑上石块,沉到江底,用水把家里的血迹一遍一遍地冲刷干净。
H大。
安教授在课上宣布把他选入犯罪心理实验室。
机场。
程昱的女朋友红着眼和他说,喜欢他很多年了,很感激遇见他,他低头吻了她,心里悸动的感觉在梦里依旧清晰。
学校深夜无人的操场上,他们拉着手,慢慢地绕圈儿,她像只小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说到开心的事嘴角上眼,讲到难过的事语气里满是委屈。他含笑看着她,她的那些话像是带着旋律,悠扬空灵。
她无意中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血腥图片,吓得晚上睡不着,非要他哼着小调才哄着她睡觉,他看见她睡着了,就停下来。她突然睁开眼睛,你不唱了,你敷衍我。
她给他织了一件灰色的毛衣,蓬松柔软,他穿着去工作时沾上了污渍,他想办法洗干净,毛衣却散开了。他对她认错时,她见他那么紧张的样子,咯咯地笑了好久,重新替他织了一件。
后来脑子里就全是她哭泣的片段了,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完,眼睛永远是肿的,有时候无声地抖着肩哭泣,有时候捂着嘴蹲在墙角哭。
她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哭,她哭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心脏被人捏着。
梦像玻璃一样裂开成碎片。
他醒了,许子清枕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睡得很安静。
池骏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没那么烫,应该已经退烧了。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见他没有昨天那种狠戾的神色,也温存地抱着她,许子清试探着说:“程...”
池骏眸色一沉。
“橙子应该放坏了。”许子清僵硬地想撑着床起身:“我觉得在腐烂之前应该扔掉,不然家里会有果蝇。”
她像被人拆开又重新拼接上了一样,浑身疼得快没知觉了,只能轻微地呼吸,不然会拉扯到一些伤口。
池骏不辨喜怒地看了她半晌才开口:“你男朋友叫程昱?”
许子清嗯了一声。
他问:“你不是说他随时会回来吗,他在哪里?”
许子清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前晚出去给我买吃的,现在还没回来。”
池骏起身,离开了卧室,许子清以为他又想要出去,从衣架上拿起一件衣服套上后想追过去,他却很快又回来,把许子清的手机甩到她面前:“打电话。”
许子清一愣:“给谁?”
“程昱。”
许子清把程昱的手机号背得溜溜熟,这几年一直没有存他的电话。
恰好她给安教授的备注是老师,所以她一边同池骏解释着:“程昱也是我犯罪心理的助教,所以我给他的备注是老师。”,一边准备点开安教授的电话拨通。
手机又被池骏夺走,他点开通话记录,之前仅打过叁个电话,短信之间的称呼是“安教授”和“小许”。
下面恰好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显示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都是99+,再点开短信,互相言辞亲昵,许子清被称呼为“子清”,而那边却被称呼为“程昱哥哥”“程昱昱”“昱哥哥”...
他点开了这个号码,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被戳穿之后,许子清被吓得出了冷汗,池骏肯定又会折磨她,所以在他抬眼时,许子清瑟缩了一下。
见她害怕的样子,池骏嗤笑一声,说的却是:“起来吃东西。”
许子清从前天中午开始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食物,其他地方的疼痛盖过了饥饿感,也没太在意。
客厅里还留着昨日和前日他们激烈的痕迹,翻倒的板凳,移位的沙发与地毯,破碎的衣物。
池骏打开冰箱,里面新鲜果蔬放得整整齐齐,夹层里是一些简易便当。
“我不想吃这个。”许子清一定要想办法马上联系安教授,耽误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更严重:“我可以自己下去买吗?”
他侧头,黑沉沉的眸光锋利地射来。
“就吃这个也行,我只是刚醒不太喜欢吃正餐。”许子清后退了一步。
池骏把便当放了回去,她烧刚退下,应该没多大食欲,只想喝点儿暖胃的粥。
“我去买。”
“不,你不能出门!”许子清连忙说。
“许子清。”他声音冷冽:“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许子清现在也非常矛盾,还不知道他这个人格到底是什么状态,但是想到他对她做的那些残忍粗暴的事,让他出去,对别人,对他本身都很危险。
但是他不走,她又没办法和安教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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