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沈谧,他忽然偏了偏头,笑道。
关于史清倏的话题,史渊作为她的父亲,自然是不太方便插嘴的,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是有意偏袒的。至于墨阮,他一看到史清倏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昨晚时皇后所说的话。
史清倏没死,就说明史清倏不仅从火海中逃生,而且也躲过了毒药的手段。墨阮的思绪瞬间便集中到了她是否知道了有人刻意而为,是否……拿到了此事乃皇后所为的证据。
如果是的话,他则就需要多花些心思了……
沈伦一面听着,一面不断地点头,随后一个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史清倏,眼中似乎有些期待,“倏丫头,你有没有信心制作成功麻沸散呢?”
上辈子的时候,史清倏可是中医学的高材生,而且她又有一个格外喜欢让人实践操作、真实感受中国传统药理的老师,麻沸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世界上除了华佗之外,她比谁都清楚。
史清倏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皇上,这麻沸散其实并非从未存在过的东西,臣女的师傅余半仙曾告诉过臣女制作麻沸散的原材料,只要有狗核桃、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天南星作为辅料,配上那麻草的功效,便可以调配出来。而臣女方才所以提到过的药材,都是在太医院记录在案过的东西,所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那麻草,便是最重要的东风!”
墨阮闻言,只觉得心中有些别扭,还是说道:“小郡主说的这么深奥,是否确有奇效呢?莫要介时花大时间把麻草弄来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医典之中记载过的,‘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是墨丞相执意不信的话……介时臣女做出来后给墨丞相试试?”史清倏一笑,如此说道。
那墨阮当即是脸色一变,不再说话。心中想的却是,现在真是时过境迁,一个小小的史清倏都敢如此口出狂言了。
“好了好了,既然倏丫头有这个自信,朕也便相信你!”沈伦换了个姿势,拍案说道,“况且这次也不单单是为了那麻沸散,正如姬爱卿所言,药材云出来的话,也能有很大的收益。”
“是……”墨阮低着头答道。放在往日,墨阮的性子早就开始与沈伦针锋相对了,可如今他没了那个底气。
就算沈伦已经病的不清了,但是他只要还活着,墨阮就不得不对他低眉顺眼的。
事情定了下来,史渊才敢站起身来,他走到了史清倏的身边,朝沈伦行了个礼,“多谢皇上对小女的信任,请皇上放心,倏儿她向来不是个空口说大话之人,答应的事情便一定可以做到,若是做不到的话……臣的脑袋便押在皇上手里了!”
其实史清倏很是感动,自己的爹爹能够如此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她忙也说道:“皇上!臣女一定可以的!”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们父女二人是一模一样的,”沈伦还是被父女二人给逗笑了,他摆了摆手,道,“此时朕也不是非要强求,倏丫头尽力便是,史爱卿,朕还得要你分管朝廷呢,要你的脑袋做什么!”
众人纷纷发笑,唯独是墨阮一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说完此事,其实史清倏的事情就交代完了,她本就是前去看药材的价值的,除此之外,像什么政策制定啊、方案实施啊,她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忙。
只是述职过程中所有相关人员都需要在场,史清倏也没办法先一步离开。
她便只好傻乎乎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这些在朝堂中举足轻重者辩论商讨,两个时辰下来,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感觉大开了眼界一番。
尤其是沈夙和姬文玉在争辩的时候,二人说得是水火不容,最终还是沈谧中和了一下两方的观点,才做出了最后的定夺。
一场商讨下来,史清倏都在连连感叹——认真的男人真帅,自己家的夫君,最帅!
两个时辰地争论,最后确定出了具体的方案来。
沈伦从始至终都在不住地咳嗽,史清倏听了都揪心,作为医者的她很多次都想要去终止辩论,先给沈伦看看身体,却还是被理智止住了。
终于,事情结束,沈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政策之事定夺了下来,后续便都交给姬爱卿去处理了,那么……依朕看,不如就处理一下夙儿这折子上面的别的事儿?”
“皇上!”史清倏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道,“您的身子实在是抱恙了,臣女看……此事可以往后推一推,先让臣女给您看看身子吧!”
“倏儿!”沈夙一听,上前一步。
沈伦对于沈夙而言,再怎么宠溺,也脱不了杀父杀母之仇。他能够敬重沈伦,已经是君子之度了,在沈伦和史清倏之间,沈伦的身体又算的了什么呢?
其实沈夙自己都没有发现,沈伦的死活他早就不在乎了,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的默然?他在乎的……只是史清倏而已。
然而史清倏却不是这样想的。
沈伦迟迟不肯废太子,不肯废后,不肯罢黜墨阮,是因为墨家的势力比想象中的更加深厚,即便现在已经衰退了不少,却定是还有什么不得不让人忌惮的地方。
若是沈伦忽然暴毙……那沈轩不久名正言顺的继位了吗?
而且史清倏现在和沈伦拉近一些关系的话,也能多一些底气,多一分依靠。
“沈夙,还是先看看皇上的身体吧,此事不会后推很久的,况且把柄可是在我们的手中,”史清倏低声说道,“你说的?”
沈夙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时候史清倏看得更加清晰,他只好说道:“好。”
“倏丫头你当真不急?”连沈伦都觉得不可置信,明明险些丧命的人就是史清倏,但是这丫头竟然还是首先关心他的身体。
“不急的,臣女知道皇上时明君,不会放任这等事态肆意滋生,”史清倏笑了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皇上身子好了,才更能有心思处理堆积的事情啊。”
沈伦一笑,“好,倏丫头,朕从未见过你这般识大体的女子!史爱卿,你教女有方,所谓齐家才能治天下,朕想,不如即刻封史侯相为右丞相,同墨丞相并列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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