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燕王妃又来啦?”刚一进门,内务府的那位王总管便迎了上来,“王妃今儿个是要看什么账目啊?是要银子细软,还是要吃穿用度的账目啊?”
史清倏对王总管点了点头,“王总管,今儿个我想要看看近五年的账目。”
“这……燕王妃,您这段时间日日来翻看,这近三年的账目就有三百余本,您一一翻了个遍儿不说……也不告诉下人们到底是在查什么,下人们就是想帮着您来查,也不知晓从何查起,不如您就告诉小的们,也好替王妃分担分担。”
那王总管面露苦色,毕竟要是翻找出近五年的账目,已经是实属不易的大事儿了,且除去了史清倏已经翻看过了的账本之外,还有不到三百本。
这段时间史清倏天天都来,每次来了就是兴师动众地招呼着下人们从那满是灰尘的账房渗出翻找出那么多的账本来。本来他们平日里的工作就已经很是繁琐了,史清倏每次来都会兴师动众,早就叫下人们苦叫连连了。
史清倏也知道自己都快叫内务府的下人们厌烦得不行了,幸好是早有准备,对薛应使了个眼色,她便取出了一袋子钱财来塞入了王总管的手中去了,“王总管,实在是打扰了,您也知道贵妃娘娘怀了身孕,便把内务府的事情交给了我,我又天生的行事小心,给王总管添了不少的麻烦。”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王总管接下了银子自然不再多说别的什么话,只是点了两下头,扭头出去找下人翻找五年的账目去了。
史清倏从屋子里坐了下来,这张桌子是史月染叫人专门给她准备的,先前史清倏入内务府,因为不是这后宫中人,下人们便也没有过分地照拂着,史清倏自然也不知道内务府还能有她一处地界儿了,那些日子便都是坐在库房的地上翻看账本的。
等候的过程里,史清倏随手便抓起了一旁放置着的账本随意翻看了几下。
这不看是不要紧,一看却吓了一跳,眼睛都直了。
“王妃?”薛应见状,连手上倒茶的动作都顿住了,“王妃,您看见什么啦?”
史清倏看了看薛应,又伸手指了指账本上面记录的东西,“这嘉嫔的宫里,吃穿用度上怎的这段日子多了这么多?”
说罢,将账本递给了薛应去看,自己转手又去寻来了前一个月、前两个月的账本来,翻开一看,果然便见到这两个月来的吃穿用度上,处处都是比先前的翻了几倍的。
“这……许是怀了身孕,宫里便开销大了些吧?”薛应不解地摇了摇头。
“打能打到哪儿去,是怀了身孕又不是开了收容所,内务府已然按照规制给她的用度上面翻了一倍,她这却是倍上加倍了,她一介妇人,难道肚子里怀的是楚霸王不成?”史清倏说着,默默将几册账本都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史清倏翻看过的账本是多,却没有很留心过具体一个嫔妃的账目。觉得毕竟那梅庆生乃前朝之臣,本事就算是再大也左右不得嫔妃们的,可是如今一看,嫔妃的流水这样不对劲,就不免叫她多留心几眼了。
“应儿,你去告诉一声王总管,把嫔妃们入宫以来所有的流水账目都取给我看看。”
“啊?”薛应蹙了蹙眉头,“可是……可是嫔妃们的用度不比其他的流水,估计账本也会比公账翻了一倍的吧……您这样查下去,得要查到什么时候啊?”
史清倏也无奈,却还是轻轻拍了拍薛应的肩头,“万事求稳,我们不也是查了那么长时间,这才抓到一点儿眉目的吗?好啦好啦,快去吧,应儿你帮着王总管拿一些来,免得他又发牢骚去了。”
“啊……王妃,您就不能别这么认真了,上次奴婢回侯府去见到了大夫人,大夫人还说让奴婢督促着您早点儿生孩子呢,您到好,天天跑到内务府来翻账本……”
“这、这种事儿哪是我一人就说了算的呀,”史清倏瞪了瞪她,“好了好啦,这事儿我都应下了,怎么能言而无信,查完了定好好‘生孩子’,成了吧!”
薛应嘟了嘟嘴吧,这才乖乖地出屋子去了。
史清倏又埋着头翻看着账本。
查了这么长时间,吏部的账本、内务府的这些个账本,史清倏是看了六百余册,好不容易才发觉那记录着沧骊质子吃穿用度的账本上,有一两页似乎与内务府的老账本儿有了重合。
只是只不过是几百页中的一两页罢了,尚且不能当做证据看待,定会被人说成是巧合的,所以史清倏这才想查查更老的那些个账目。
若是这假账想要做的漂亮,随意填写个数目是绝对不可能掩人耳目的,所以她就赌,这假账都是抄录了几年前的旧账——一来是那些老账目已经不会有人再查了,二来,是假账若想要做的好,再也没什么比曾经实打实的账目更完美的了。
但是也有一个大问题,史清倏只知道账目是假的,实际上拿走的数目远远不止于此,可是她却一直没能从别的地方发现端倪,最终也不知道那梅庆生是如何将这亏空填补上的。
如今看来,若是这嘉嫔的账目真的有问题,说不定就是用了嘉嫔的名义向内务府索要了大批的钱财来填补亏空。
史清倏没想到查着查着竟然把后宫中的嫔妃也牵扯进来了,看来祸害永远都是层出不穷的,打死一个不成,还会生出一窝来……
“哎哟哟——我说燕王妃哟,您怎的又找了些别的呀?”正思考着,那王总管抱着一堆账本哭丧着脸便摔了进来,“这是十册,账库里面儿下人们还找出了余下的来,您先看着?看完了,在叫下人给您拿新的。”
说罢,那王总管便要扭身出去,史清倏眼睛一转,赶紧叫住他:“哎哎哎王总管——这账本儿,一共有多少啊?”
“公账二百零三册,各宫嫔妃们的吃穿用度多,账目也多……这一年不到,已经是约摸三百来册了。”王总管回答道。
史清倏想了想,从腰上摘下了自己佩戴的玉佩来,交给了王总管,“王总管,劳烦您去雇一辆马车,我想把这些账本都带回燕王府去看,这是车费,剩下的……做总管的小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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