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完史清倏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白天时候在春楼门口的经历,沈夙惊得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史清倏,“娘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史清倏吐了吐舌,“沈夙,你要这么想,这件事情并非我胆子大,而是那宁王。”
在动手打宁王之前,史清倏已经飞快地思索了好几种可能的走向,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两种最为可靠的。不打无准备之仗是她的生存准则,之所以会看似轻佻地对那宁王大打出手,但其中也是有缘由的。
见史清倏脸上满满的坚定,沈夙倒是有些好奇了,于是乎又重新坐了回来,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问你,作为一名王爷,每月的俸禄有多少?”
沈夙思索了片刻,并没有回答具体的数目,而史清倏也不是真的要询问的,便继续道:“况且宁王回京,你不是说皇上还送去了好些名贵补品、金银珠宝吗?即便是要修葺府邸,但却也绝对不至于连一丁点儿傍身的钱财都没有吧?”
沈夙想了想,据史清倏所言,见到宁王的时候连一件儿厚衣裳都没穿,还落魄的叫春楼里面的艺伎给驱赶了出来……若是此事发生在寻常人家的身上,那还是尚有可能的,可若是发生在流着皇室血脉的人身上,那基本便是绝无可能。
毕竟没有谁敢这样蔑视皇权。说句不好听的,作为先王赐封号的王爷,就算是白吃白喝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除非,那艺伎真的有这样的骨气。
“这么说来……倒是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沈夙托着下巴轻道,仔细想想,宁王还真是有些扮猪吃虎的嫌疑。
史清倏点头,“那宁王在西南边陲坐镇,碰上的边境冲突并不少,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了,况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被我几板子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我猜,他或许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沈夙挑了挑眉,尽管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不快:“扮猪吃……你?”
按照她所说,倒成了那宁王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同史清倏来接触了,这叫沈夙听了怎么能不多想。
史清倏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系统提示音——叮,您的醋王已经上线。
她撇了撇嘴,道:“我觉得完全有可能呀,你家娘子我好歹也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了,就算是有人慕名想要与我结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她故作骄傲地说道,沈夙气得眼睛一瞪,伸出手去狠狠地揉搓了她的脸颊几下:“好好好,那为了防止旁人把我家的娘子抢了去,我日后可一定要好好地将你栓牢了在我身边儿才行!”
“唔唔*$#^……”
宁王在街边的楚馆中坐了好长时间,最终还是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宁王府中去。
府里如今有不少前来修葺房屋的人,见到宁王回来,又见他黑着一张脸,便谁也不敢吭声,纷纷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闷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宁王也没有搭理他们,只是自己闷着头回到了屋子里面去。
屋中无人,看样子是那宁王妃今日也不在家里,家中的婆子说她是去娘家了,今日或许不会回来,他也算是觉得还有一点儿叫人舒心的事情,叫跟着的小厮拿了酒来,一脸憋闷地在桌案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屋子外面天色渐暗,宁王独自一人倚在窗边吃酒,脸上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冰冷得有些可怕。
忽然他的小厮双瑞一脸惊恐地冲了进来:“王、王爷……‘那位’大人来了……还、还……”
不等双瑞断断续续地说完,房间紧闭的木门忽的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宁王慵懒地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身穿纯黑色厚重斗篷、将整张脸都隐匿在斗篷之下的男子带着怒气冲了进来,右手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其上的血色已经有些干涸了,显露出暗红色的痕迹来;另一只手,则是拖拽着一颈间喷满血迹的男人,似是已经没有了生命,被人提着就像小鸡仔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男人走进来,双足上没有一点泥淖,直接将左手里的人甩出,丢在了宁王面前的地面上:“宁王殿下派人跟踪我,这是何意?”
宁王本就心下烦闷,如今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但他一转头,便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来,哭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王都有十年没有回京了,我若是不派人打探打探你的底细……怎么能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啊?”
男人似乎根本不想多听他无用的解释,右手将匕首一旋,负手而立,道:“我这次来也并非要听宁王编瞎话的,宁王殿下,你我之间好好合作,你不做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我自然也是不会的。若是宁王殿下日后还是这样的态度……你我之间的合作便也只能是终止了!”
“所以,您老人家出山就是为了给我‘送礼’的?”宁王无奈地笑了笑,从椅子上好好地坐了起来,顺手拎起酒壶便斟了两杯,“不坐下来吃口酒?”
男子的鼻间发出清冷的一声哼声,缓缓在屋中踱步,便吓得那双瑞急忙后撤几步,他并没有理会宁王的话,继续道:“你我之间合作本就是各取所需的,最好不要做自相残杀的事情罢。”
“啧,瞧你说的,我不就是派了个下人去看看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嘛,再说,你直接拎着尸首来寻我了,我不找你便算是扯平了吧?”宁王无奈地叹道,拿起一杯酒来仰头吃了下去,“嘶——好酒!好酒啊,你真不尝尝?”
男人不在说些什么,扭身就要离去时,身后的宁王忽然说道:“今日我偶然碰到燕王妃了——”
男人身形一顿,但却也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下一面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剩下的宁王轻哼了一句,将另一杯酒也仰头咽了下去:“真是不懂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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