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说那么重要的事儿……您交给三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去做,”屋中燃着檀香,白色的雾气腾盛出十分仙气的姿势来,史清倏轻轻躺在贵妃榻上,露薇正坐在小杌上帮她按揉小腿,忍不住埋怨道,“您说她们便是能查出来究竟何人是那可恶的小贼,又怎么能肯定这三个是真的忠心耿耿的呢?”
“她们不都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吗?”史清倏眼睛都没睁开,反问道。
“可前段日子您可是才将赵妈妈从职位上拉了下来,叫那新来的蛮横女人做了管事儿,”露薇嘟着嘴,小嘴儿上能挂一只暖瓶,“就算这也是为了对付她们的缓兵之计,可您这样还如何叫老人们信服呀……”
史清倏叹了口气,“好啦,如今到底信不信我都是没必要的事儿,你说此事我教给你去查办,你能不打草惊蛇吗?那绿叶等人就算不忠心又能如何,是没什么损失我这才放心交给她们。”
说着,史清倏轻轻伸手弹了露薇一个脑崩儿,要她不再继续多想。
露薇自然是为自己考虑的,史清倏心中明白得很,她不过是觉得自己本不该插手管闲事儿,更不该管了又没有好好地去管,稍有不慎会叫旁人利用了,也会叫背后藏着的那人藏得更好咯。
但既然史清倏都这样说了,露薇也知道自己是奴,她是主,只好不再多言,闷着头乖乖待了一会儿便又忍不住埋怨道:“对了王妃,说起那陈氏来……您把修管园子这样的事儿交给她,她倒好,成日里不务正业,仗着自己好似得了一块儿免死金牌便对着王府里头的下人们吆五喝六的……这些日子您是没去园子里看过,咱们院子里面的还好,外头的早就长得乱七八糟了。”
春季本就是植物抽芽生长最为快的季节,一年到头也就春天里管园子的工作量是最最最大的时候,偏偏那陈氏似乎是有意要搅和燕王府的局似的,日日不务正业,倒是在后头过起了大爷一般的日子来。
她定是因史清倏看似惧怕宁王妃才敢如此,其余的下人们虽是气不过,却是被赵妈妈提炼了几句,说什么这陈氏如今得罪不得……这才忍了这口恶气下来。
其实陈氏母女在后院过起舒坦日子来的事情,史清倏早就有所准备了。倒不是有人来与她告状——毕竟有了沈夙的话,也没人敢随意来,而是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不过……这正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既然要动手,就要斩草除根,根,并不在被宁王府的塞进来的那四个女人的身上,而恰恰是在宁王府。
史清倏没有回答露薇的话,只舒舒服服的闭了眼睛,问道:“那,巧翠和杨氏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巧翠姑娘……只是帮着缝纫绣娘做些活计,杨氏……似是被陈氏带的也愈发懒惰了起来,”露薇偏了偏头,本这些话不该给史清倏说嘴,但既然已经聊到了这里,她是瞒也瞒不住的,“虽不如陈氏那样嚣张,但我听说她也怠惰了不少,有时候就呆在屋子里头死活不肯出来做事……”
“呆在屋子里头啊……”
史清倏轻喃了几声,忽的轻轻一笑,不再说这件事儿。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忽然觉得口中乏味,于是合着眼道:“露薇,府里不是有新来的琵琶嘛,给我拿来吃几颗?”
“……”
露薇并没有回答,但按摩的动作是停了下来,借着便传来了窸窸窣窣起身去剥琵琶皮的声音,片刻后,一直安然合眼的史清倏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坐了下来,再然后,甜甜的味道和冰凉的触感便在自己的唇边传开。
“嗯……多谢……”史清倏慵懒得张嘴就要去咬,只是刚咬下来一半,忽然感觉面上似乎有温热的气息打了上来,她当即觉得不对,猛地眼睛一睁——
沈夙的那张脸紧紧贴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嘴巴里咬着的半颗果子,另一半竟然是在沈夙的嘴里。
“夫——”史清倏吓得下意识一抽气,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半刻枇杷果便顺着那张粉嫩的樱唇滑了进去,“咳咳咳咳——”
“嘶,慢点。”沈夙将剩下半颗吞了下去,忙扶起史清倏来帮她轻轻敲打着脊背。
咳得眼前都有金星了,史清倏这才觉得喉咙间稍稍舒服了一些,抬眼一看,便见着露薇面色发红的站在一角,一脸“王爷一定要杀了我”的表情,而沈夙目中带着关切,只可惜脸色不甚欢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是你自己不肯睁眼看我,”沈夙无奈道,“一回来便听说你又去管后头的事情了?”
史清倏看了露薇一眼,见她朝自己露出半绝望半求助的眼神来,心道坏了,于是急忙反手牵住了沈夙那有些粗糙的手,笑得十分讨好,道:“嘿嘿,夫君辛苦了,先叫露薇出去吧,妾身想与夫君好好说话!”
沈夙面无表情的看着史清倏,但因为距离过分的近了,她能够感受到沈夙方才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才道:“出去吧。”
“是!”露薇急忙点头,想也没想便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这下轮到史清倏心中发慌了,心虚地抬头看了沈夙一眼,不等他开口,便弱弱地解释道:“是因为那名为绿叶的女使家中是在有难,总不至于我一人生个孩子害的人家家里受此变故吧?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的……只是你们都太紧张了,就因我这段时日里没有管家,才出了家贼,我心中也过意不去的……”
“我气你是因你帮助那女使吗?”沈夙气得都笑了出声来,冰凉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史清倏耳边的碎发,“你明知道如今不太平,就不该叫那女使再帮你去查是何人所为了,如若真的碰上个亡命之徒,你想用你和孩子的命还她一条贱命不成?”
“这……也不至于呀。”史清倏笑了笑,说实话是觉得沈夙危言耸听了,但看着沈夙那有些严峻的神色,还是不敢继续吐槽下去,转头问道,“说起来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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