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东惊讶的看着这本寻常街边书店随处能见的蓝皮线装书,张口结舌的说道:“这就是记载着能够修补法宝秘术的《补天秘法》?你不是说已经把这本书给毁了么?”
苏蝉这时候眼中流露出她狐妖特有的狡黠之色:“我被那个凶徒一掌打在背上,当时痛得转过身去,正好扑在书架旁边,所以我趁着背对他的时候,随便拿了一本书。反正这书架上许多书都是蓝皮线装书,厚度都差不多一样,我背面朝上,谁也看不出来不是这一本。那个凶徒见我把这本书毁了,就自己跑了,当时我还以为他会杀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放了我一马……”
余满楼被这凶徒打了一掌,脖子硬生生被打断,背部虽然比脖子更能承受打击,但是苏蝉是女子,而且背部要害穴位极多,远超胸部,而且又有中枢脊椎在,这些地方若是受伤,那人就废了。因此无论是格斗还是斗法都有“宁让人打胸前一拳,不让人拍背后一掌”的说法。
李云东听见苏蝉被人打了一掌的时候,便有些站不住了,他连忙又上前查看了一下苏蝉背部,连声问道:“你被打了一掌?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苏蝉对李云东微微皱了皱鼻子,露出一个娇俏可爱的表情,她微微笑道:“放心啦,那个凶徒好像不想伤我,一掌打在我身上力道却一下卸了一大半,因此我却是没受什么伤,让你担心啦!”
李云东这才放下心来,但他很快又拧紧了眉毛:“你说这个人一掌打在你身上力气卸了一大半?这是为什么?”
他刚说完,立刻便又反应了过来,自问自答的说道:“难道是特意将你留下,好让随后而来的万镇源陷害你?”
此时紫苑接口道:“很有可能!整件事情从前后来看,丝丝入扣,每件事情都刚好掐在时间点上!余青往后院去,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等我们过去找她的时候,刚好陷入幻术迷阵之中。而我们被困在迷阵之中有好一阵子,这个时候这个凶徒如果想杀人,只怕十个余青也死了,但凶徒却是等苏蝉和余满楼回来了以后才下的手,这说明这个凶徒分明是在等人来陷害栽赃!而且,他刚得手,我们的幻术迷阵就立刻消失了,而且这时候万镇源刚好出现!这么多巧合如果只出现一次,那说明这只是偶然,可如果这么多巧合都凑在一起,那就一定是人为的阴谋!”
李云东点了点头,沉沉的说道:“是啊……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但我最担心的不是被人栽赃嫁祸,而是……这个凶徒究竟是特意来抢夺《补天秘法》的,还是专门来陷害我们的?”
李云东这一句话看似只是寻常推理,但掰开了看,里面却有足以让他们毛骨悚然的阴谋。
紫苑知道,如果是前者,那为什么这个凶徒不杀死苏蝉?如果只是来抢夺《补天秘法》,那用得着栽赃嫁祸么?只有专门栽赃嫁祸的人,才会特意放过苏蝉一马!
而如果是后者,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个凶徒会知道他们要去蓬莱阁?
李云东和紫苑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一抹震惊之色:狐禅门中还有内奸?不会吧!!
李云东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一下钻入到了他的鼻窦之中,深入肺部,让他觉得自己胸中火辣辣的,烧得他有些燥热。
苏蝉此时也低着脑袋,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李云东看了看左右,断然沉声道:“走吧,现场看过了,也没必要久留了。赶紧先回去吧。”
三人点了点头,腾身而起,朝着天南市飞了回去。
一行人回到家后,苏蝉本来下意识便想往自己的家中走去,可李云东却一下喊住了她,指了指对门紫苑的家中,说道:“这里。”
苏蝉也是极聪明的人,知道此时小狐狸们大多都聚在客厅里面看电视,李云东不愿意惊动她们。
她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跟在李云东身后进了紫苑的家中。
虽然是对门,但紫苑这边与李云东的家中比起来便显得清静了许多,小狐狸们爱热闹,而李云东那边又一天到晚热闹非凡,因此小狐狸们都爱扎堆往那里钻,倒是一时显得紫苑这边无比的空旷。
李云东等人进了紫苑自己的房间后,关上了门,李云东叹息的将《补天秘法》放在桌上,他摇头道:“如果这个凶徒是冲着我来的,那可以说是我害死了余青余掌门啊!”
紫苑轻声劝慰道:“李云东,你这样说可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是我害死了余掌门和余满楼才对。如果不是你要为我修补法宝,余掌门一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李云东苦涩的叹了一口气:“那也不是你这样说的,如果当初你不是要为我渡天劫,你的法宝也不会损坏。”
说着,两人一阵默然,过了好一阵,李云东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命吧?”
紫苑神色黯然,垂头不语,李云东极少见她如此自责,便主动笑了笑,说道:“人各有命,你也不用难过了,不幸中的万幸,《补天秘法》总算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蓬莱派的绝技好歹没有失传。日后如果与余掌门的丈夫解开了这个误会,我们再将这个秘典还回去,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紫苑轻声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余掌门的伴侣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好。”
李云东咬牙道:“让我知道哪个人是凶手的话,我一定不放过这个家伙!”
一旁的苏蝉听他们两人说话,不由得想起余佑天那狰狞的模样,一时间竟打了个冷战,她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眼见李云东和紫苑都一副自责的模样,便也没有将话说出来。
而此时他们三人离去后,过了许久,余佑天和万镇源这才重新回到了蓬莱阁的后院之中。
余佑天回到自己家中,眼见自己妻子和儿子依旧倒在血泊之中,昨天还活蹦乱跳,巧笑嫣然的两人此时已经变作了冷冰冰的尸体,他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他哭声凄凉,便是万镇源听了也心中满不是滋味,他忍不住劝道:“余真人,别哭了,人死如灯灭,余掌门和余满楼如果在天有知,一定不会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余佑天哭道:“他们阳神都被人碾杀了,哪里还有什么在天之灵!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到底跟我们余家有多大的仇恨,要下这样的毒手?他为什么不连我一块儿杀了!”
万镇源不说话了,他心中暗道:谁让你们余家有修补法宝这样的逆天之术,而自己又没有强大的自保之术呢?
万镇源见余佑天哭了好一阵后,又劝道:“余真人,入土为安吧,别让余掌门和余满楼这样躺着了。”
余佑天虽然是半路出家,但是十多年的熏陶,他也养成了修行人的思维习惯:修行界的事情在修行界处理,他打定了主意要报仇,因此也没有要报警的打算。
他抚尸痛哭了一阵后,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以法术火化成了骨灰,然后用一个青花瓷罐子装好了,自己抱着罐子,一抹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不信当今天下的修行界就没有人能为我主持公道!”
万镇源一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好,余真人,我陪你打这个官司,到时候我一定替你作证!”
余佑天眼中满是感激:“万宗主,大恩不言谢,等哪一天我妻子和儿子的大仇得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万镇源故作豪气的一笑:“诶,余真人这说是什么话?天下修行人是一家嘛,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我们份内之事,更何况只是说几句公道话?”
余佑天对万镇源恭敬的一礼,随后便抱着骨灰罐下了山。他骤逢大变,连去学校请假都顾不上,扭头便想要去找人讨个公道。
可当今天下修行界,哪个人能给他讨公道?
在余佑天看来,当今天下修行界中势力最大的正一教无疑能够主持公道,匡扶正义,不去龙虎山那又能去哪里?
于是余佑天与万镇源便一路直奔龙虎山而去。
可听说要去龙虎山,万镇源心里面就打起了退堂鼓。
原因很简单,现在正一教主事的是地火真人张灵,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万镇源可没少领教过,虽然自己现在修为远比她要高,但万镇源心里面还是有些犯怵。
这种事情可不是谁的修为高,谁就能占住理的。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便是在修行界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当初小日本到中国来找麻烦,也费劲了心思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也就是想出师有名,给自己找一个理儿。
张灵虽然性格霸道蛮横,但她可不是一个傻瓜白痴,这个女人脑袋聪明得很,除了有时候护短会导致她有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但更多的时候,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以张灵的多疑和利嘴,自己要是跟着余佑天上了山,被她三两下逼问下来,只怕没有破绽也要问出些破绽来,更何况这事情本来就是嫁祸栽赃?
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余佑天一个人去,他虽然认错凶手,但是一腔悲愤却不是假的,张灵便是想问,有些犀利的话语只怕对他这个丧妻丧子的人也说不出口,破绽想必露不出来。
而且,自己是外丹派的领袖人物,便是碰见了张天师,那在地位上也是平起平坐的人物,这样去找张灵,实在是太跌份子,太损脸面。
万镇源陪着余佑天到了龙虎山的山脚下后,便对他说道:“余真人,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毕竟这里是龙虎山,我上去的话,多有不便,有可能反而会为你带来一些麻烦。”
余佑天不知道万镇源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却还以为万镇源是顾虑内丹派和外丹派的争斗,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感激的对万镇源说道:“万宗主大义,我铭记在心,你能陪我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万宗主请放心,我这就独自上山!”
说完,他捧着骨灰罐便上了山。
这时候虽然是清晨,但一大早来上香的虔诚香客还是有不少,这些香客们眼见余佑天捧着个罐子,咕咚一声跪在龙虎山山门前放声大哭道:“冤哪!!”
这些香客们都吓了一跳,乖乖,这是哪来的疯子?跑到龙虎山来喊冤?吃错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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