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小沙包,正在被一个人丢来丢去。只不过丢得手法有那么一丝特别。
他现在正在挨揍,以一种毫一样,伏在脸上。
双手双脚变得硕大,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他蹬着的的那双布鞋也已经被撑破了。手足上的关节突出,指甲与趾甲化成了爪尖,伸长出来大约有一个指节的长度,其上寒光闪闪,似乎十分锋利。
单是肉身上的变化也是寻常,毕竟天方初见虎子的时候,便是一语道破虎子乃是鬼胎化形,变化成这样,充其量算是现了原形。可虎子身上披着一件阴火凝结的法衣,头上顶着阴气凝结的法王冠,身后悬着一个虚实不定的四臂八目半身恶鬼像,气势浩然,凛冽异常。
驭煞术,鬼家门术门秘法,轻易不可动用。虎子别无选择,只能是施展这么一门神通。
虎子其实不太愿意用驭煞术,这种招数使出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反正他每次用完,要么是失去神智,要么是五劳七伤,反正没有一回能够得了好的。经过这么多次的事情,他算是切实知道了为什么这门法术被鬼家门列为秘术。
不过话说回来,随着虎子道行上涨,驭煞术使用起来也是愈加的得心应手了。当初迎战常秋,他不但是要先自残,还要准备上好久,拖延时间;到后来可以一个法诀,一段咒语引动,不用准备那么长的时间;再之后,他甚至可以完全化身成驭煞术幻化出来的异象,手足俱全,如臂使指。
现而今,已经与彭先生一样,不需要多做其它,心念一动,就已经可以施展而出。甚至于,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化身与驭煞术召唤出来的恶鬼像,而是直接叫恶鬼像附身到了自己身上。
就如彭先生所说,虎子召唤出来的法身,是虎子应当生长成的本来面貌,现而今法身附身,虎子直接现了原形。
这地方阴气充裕的都凝结成雾了,虎子施展出的金光神咒都发生了那么大的差别,驭煞术这种本就是调动集天地阴气驱使的法术,则更是生出一些变化来。也不在于别的,只是虎子身上的法衣以及头上的法王冠,与以前相比,看起来不大一样了。
形制还是原来的形制。一顶法王冠,其上端坐八位法王,各执法宝,表情各异。一身阴火法衣,分上下两卷图样,居上的是漫天星辰,宝塔神兽,飞龙麒麟,下卷是百鬼夜行,各个分明。
不过此时,这两件阴气鬼火组成的东西,仿佛“活”了过来一样。法王冠上八位法王,表情阴晴不定,时时变换,手中法宝闪烁,似乎随时就要破画而出。法衣上飞龙翱翔,麒麟鸣叫,满天星辰闪烁不定变幻莫测。而其下夜行百鬼则是乱作了一团,一个个张牙舞爪,肆意喧嚣,好一幅活地狱景象。
此一番虎子威势之大,竟是让天方觉得恐惧。这是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虎子只是端着刀站在那里看着他,就已经让他生出了一丝其不可匹敌的想法。这一刻,虎子似乎不再是什么鬼胎化形,而是自无间地狱里爬上来的,能一言断人生死的活阎王。
恐惧到了极点,就会转化成愤怒,现在天方就是这样一个状态。虎子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强到金刚山一样巍然不动。天方接收不了,适才被自己揍得满地找牙的小子忽然摇身一变,化成了自己无法力敌的存在。
或者说他接受了事实,可也想明白了,刚才自己要杀他,现如今虎子没有给他留活路的道理,若是不拼上一把,那才是真正的生机断绝。
“你以为只有你会变吗?”天方拍着胸脯怒吼一声,“洒家也懂变化之术,叫你好好尝尝洒家的厉害!”
他弯下腰,捧了一掬黑莲池里的水来。虎子看着分明,那水离开了水池,被天方捧在了手里以后,滚滚黑烟自天方的掌中升起,沸腾了一样。虎子心下凛然,自己涉水的时候居然没发现——这黑莲池里所谓的“水”,全都是凝结成了液态的阴气!
天方可是不考虑虎子在想些什么,他将这一掬水高举过头,对着自己那一头赤红色的头发,当头浇下。浇完了水,天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而后做了一个抻懒腰一样的姿势,身形瞬间拔高三尺!
天方是见风就涨,身子一晃,又拔高三尺,一直升到三丈三尺三,天方才是止住了势头,不再发生什么变化。他甩了甩头,又捋了捋额上的两只角,居高临下望着虎子,抬起了脚:“法天象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现在洒家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臭虫困难不了多少!不过那样太痛快了,太便宜你了,我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虎子心下好恼,心说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才算是解气。他却又轻叹了一声:“你尽管试试。”
天方收回了脚,双手虚抱在胸前,丝丝阴气渐渐在他的双手之中凝结成了一个球状。
这个法术威力不小,至少把虎子用金光神咒布下的囚笼轻而易举的破除。而这一回天方施展出了法天象地的本领,凝聚出来的阴气珠,比之以前大上十倍百倍不止!
可虎子就站在天方的面前,不闪不避,似乎完全没将对方这个声势浩大的法术放在眼里。天方哪里肯舍弃这样的机会?两掌向前平推,那枚阴气珠也就飞也似的向着虎子袭来。
虎子缓缓端起刀,缓缓指向那团阴气珠,缓缓开口:“灭!”
话音未落,那个天方辛苦凝聚,本想用来一击定胜负的阴气珠,竟是被虎子轻轻的一句话给破除了。
天方只觉得一股凉意遍布全身,颤抖着自喉头涌出四个字来:“言出法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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