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机关算尽,世事总是荒唐。跌坐在地上的虎子,仰头看着这张堂单发愣。
彭先生上前问道:“虎子,怎么了?”
虎子伸手揉了揉眉心,在赵尚坤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却还是脚步不稳。只觉这砖不是平时的砖了,脚踏在了一大团棉花上。虎子坐在椅子上之后,又过了好半晌,才是晃着脑袋开口说话:“哎呀……爹,怎么了这是?你们都干嘛呢?”
他一说这话,彭先生脸色就变了:“虎子,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
虎子狠狠甩了两下头,先看看彭先生,又转眼瞧见躺在炕上的赵月月,转而一拍自己的脑门:“我想起来了!黄丫头散了堂子,我去到她家堂单洞府里面查看原由。”
话说到这儿,虎子语气一顿——他瞧见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再扭头看看窗外,已然是夜色深沉。他记得他进到堂单洞府里的时候,还是亮瓦晴天。虎子赶忙问:“我进去有多长时间了?”
李林塘答道:“从你进去到现在,已然两个多时辰了。”
“两个多时辰?”狠狠拍了几下脑门儿,发现还是再多想不来什么了,便是罢手。彭先生也是疑惑:“你在月月家的堂单洞府里面都见了什么?”
虎子轻叹一声,将自己进到堂单洞府里面看到怎样一番景象,遇见了个白盔小将如何,后又如何被柳封拦路,一一讲来。
赵善坤觉着这像是听故事似的,便是催促道:“那后来呢?”
“后来……”虎子又是思索了好长时间,“后来我气极了,想要跟柳封动手,制服了他之后,自己去看看这些仙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还没等我出刀,就觉得颅顶一凉,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哎……哎!我这是让人偷袭了?”
“赵月月家的堂单洞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李林塘瞥了一眼倒在床上的赵月月,“按理说这不应当。小虎子本事不低,当时又是跟领兵王剑拔弩张的时候,心思上不会松懈。这种情况下还能偷袭得手,不叫虎子察觉分毫,这本事该是什么样?”
被李林塘这么一说,虎子就觉得脖子发凉了:“按师叔您的说法,偷袭我那人若是想取我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来确实是认识你,对你没有杀心。”彭先生说,“不过是将你打晕了事,应当和柳封是一样的心思,为的就是把你拖在那里,好不叫你知道堂单洞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虎子,这种事情你不必太过上心。关东仙家法门千奇百怪,神通无所不有,有那么一两个专擅隐藏气息的,也是寻常,拉开架势来与你对垒,偷袭你那人未必能够胜得了你。”
“爹您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被偷袭了就是我自己的问题,”虎子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沉重,“我现在都不担心这些,只是担心赵月月怎么还不醒过来。想再仔细想想,柳封确是已经让步了,他叫我等上一个时辰就好。他堂口没散,黄丫头必安然无恙。可现在照他说的时辰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见黄丫头有什么动静,也不见堂单有什么变化。”
“出马弟子的仙家,只要不是什么仇仙儿,那就是与弟马同体一心,”彭先生宽慰道,“断然是没有害自家弟马的道理。柳封身为领兵王,在这种事情上不会信口开河。你还是关心则乱,心思纷扰不得平静。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彭先生这话刚说完,但只见堂单上灵气涌动,原本消散开来的笔墨,竟是在堂单上幻化成了各式各样的动物的形态。这些动物多是胡黄常白,偶也见熊虎鹰鹿在其中,紧接着好些鬼影也冒了出来,这是堂上的清风烟魂们。他们一个个相互追逐,奔跑跳跃,在一张小小的堂单上活动了起来。
萨满教传承多少年,关东又有多少出马仙。这般景象别说是见过,那是闻所未闻!
紧接着,这些灵兽悲子各自找好了位置,有的盘卧,有的打坐,定了姿势,墨迹又一次晕染开来,灵兽悲子的形象,消散于无形,化成了一个个名字,落回到了纸面上。
虎子粗略这么一数,相较于先前,堂单里面仙家数量翻了一倍!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让人心惊的,真正让虎子感到不解的是,黄大奶奶,原本赵月月家堂口的掌堂教主,名字居然落在了第二排。成了黄堂掌事!
赵月月家堂口的教主换人了?虎子把目光移上去,第一排掌堂教主位置的名姓,他却是看不清。
不是像先前以为散了堂口的时候一样,晕散成了一团,而是确实落笔写下了字的感觉。虎子无论怎么运转灵力凝在双眼上,也看不清这新任掌堂教主姓甚名谁。倒是隐约见了这名字上,盖着一个小小的法阵。想来这掌堂教主是刻意隐去了自己的名字,好不叫人知晓的。
做出马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当上了掌堂教主,却是藏头露尾的呢?说起来也是奇怪,一门仙家追随哪一位掌堂教主,那都是出马之前就商量好了的,改换掌堂教主或者另立门户,被唤作翻堂子,无论成与不成,堂上的仙家都会少很多。可这堂上非但是没有那个仙家走的,硬生生又多了这么多的仙家,实在是怪事一桩。
这里面蹊跷太多,乃至于虎子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许是被人偷袭的后劲儿还没过去,他是越想越觉得头疼。
待到这一张堂单上的名字纷纷落定,躺在炕上的赵月月忽而呻吟一声转醒过来。虎子也顾不得这堂单有什么蹊跷了,连忙凑到赵月月身前,扶着赵月月坐起身来。
“怎么样啊黄丫头,”虎子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从晌午到现在也该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赵月月伸了个懒腰,刮了一下虎子的鼻子,说:“你怎么了,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怎得这般说话。唉?我好像……”
赵月月扶着头,想了片刻,一抬头却是问道:“爹、师叔、善坤,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林塘也不避讳,把事情一五一十跟赵月月说了一遍,赵月月听了都是吓得不轻。到这时她才觉出来怕了——原来她险些莫名其妙地散了堂子!
“传文姐姐!”赵月月慌忙间便是叫自家的报马,“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屋里一阵阴风刮过,胡传文现了身形。她先是对着赵月月道了一个万福,转而又给屋里的人都行了礼。
“月月,我晓得你要问什么,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得请你到咱们洞府去说话。”胡传文没等赵月月开口问,便是抢先说道。
虎子被人偷袭已经很是不满,现在胡传文又想把事情藏着掖着,他当然是不愿意:“赵月月是你们堂口的弟马不假,可终归也是我媳妇。你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弄出这么大的事情,自家弟马都不知情,如果真的出了差错,你们担待得起吗?好话不背人,有什么事情,你在这里一五一十的跟我们说明白,也好是不叫我惦记。”
胡传文笑道:“姑爷,您这可就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了。‘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这话当初是谁说出来的,您可得是找他去。我若是问你们鬼家门的不传秘法,您定然也不会告诉我,这终归是我们堂口的事,不方便让姑爷知道。”
彭先生也是跟着劝了虎子一句:“你便是让月月去吧,等她回来了你问她,若当真是能说的,我想赵月月一定会告诉你。”
赵月月也是拍了拍虎子的手背,给他宽心:“你放心,黄大奶奶和别的仙家都很疼我,拿我当自家晚辈的,终归是不会害我,你且等着,我马上回来。”
就连自己媳妇都这么说了,虎子也不好再做阻拦,也就点了头,让赵月月随着胡传文去了。
与虎子蛮横地施展入户咒闯入堂单洞府不一样,赵月月不过是盘坐在堂单前,肉身留在了外面,神识进入了其中。
虎子在一旁等得焦急,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到堂单近前看上一看,却也是没什么结果。直到月过中天时过午夜,赵月月长呼出一口气,站起了身。虎子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出了什么事?”
赵月月笑着伸手一指堂单:“无妨,按着黄大奶奶的说法,这事情对我有利无害。不过是换了一个仙家做掌堂教主而已。”
“换了一位仙家做掌堂教主……”彭先生手指轻叩着桌面,“这个堂口是黄大奶奶一手拉扯起来的,这么拱手交予他人,实在是太轻易了一些。黄大奶奶她就甘心屈居人下吗?”
赵月月摇了摇头:“按照黄大奶奶的说法,这堂口本不是她聚起来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物归原主?”虎子百思不得其解,这堂口怎么还能随手让给别人,“那,这新一位掌堂教主叫什么名字?是哪一路的仙家?”
听虎子这么问,赵月月也是苦笑了一声:“我没见到新的掌堂教主。堂上的仙家也都不让我见,说是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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