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气、温度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教国举国上下都充满着令人呼吸不畅的古怪气氛。
罗城最甚，从昨天下午开始就禁止平民擅自离家，全程进入了戒严状态，在那座相当于教国标志性建筑的教堂里更是剑拔弩张。
教堂外有上千卫兵穿着沉重的铁甲，手举着一人高的塔盾，盾牌的缝隙之间探出枪尖，他们严正以待，戒备的看着教堂大门的方向。
原本的十三张椅子，如今只剩下了四把，正中坐着圣堂，教宗垂手站在椅子的侧边，椅子之后是六大王级。
圣堂穿着黑色的齐胸长裙，左侧开叉到膝盖往上二十公分左右，裙摆拖在地上，像是不规则的鸦尾。
十步外则是江水步一行，以江水步居中，身后半步是阿修罗与五柳雁，再往后则是毗沙门天、奈芙蒂斯、荷鲁斯和应龙。
至少从气氛上来看，两方人已经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
“确实是个人才。”圣堂打量着江水步，略带笑意道：“看起来你很不欢迎我。”
江水步的目光落在教宗的身上，凝眉道：“你觉得在各地设立她的神像，真的是对的吗？”
在一天前圣堂降于教国，接受了教国的最高指挥权，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在各地兴建她的神像。
原先的新世教忠于原初，一切为了原初而存在，但现在圣堂要取代原初，她要成为人们新的信仰。
改天换地也就如此了。
论起世上最了解圣堂的人，江水步也能算是一个。
当初新牙城被毁灭之前，赫拉克勒斯为文安然带去一封江水步的手信。
从那之后起，新生一代的文安然、江水步、马镇世三人结成了不太稳固的小同盟，互相交换各自能找到的信息。
文安然的资料来自帝国，江水步的资料则是来自教国，马镇世与这两人不同，她手中对圣堂的资料才最详细。
当初为马镇世谋划将来路线的人有两个，其一是王建军，帝国里有不少人都曾见到马镇世去探望当时还被镇压的王建军。
而第二则是耶梦加得，也是耶梦加得替马镇世做出了决定，让马镇世拿下了苏城，并且支持她建国。
倘若有一日马镇世与帝国开战，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从极北偷袭苏城的后端。
关于圣堂的资料也是耶梦加得交给了马镇世，再由马镇世交到了江水步的手里——也许耶梦加得本就是这个打算。
圣堂谋划了三个世界，直到现在李儒死去，她才终于图穷匕见，将谋划放到了棋桌上。
江水步忽然嗤笑出声，她想起了一句老话。
原初已死，圣堂当立。
“你不应该说这种话。”教宗微微低着头，也不看江水步，“你是新世教的中流砥柱，不应该说出这种话，认错！”
呆呆的看了教宗几秒，江水步最终自嘲一笑，摇摇头双膝跪下，朝着教宗叩了三个响头。
“我在四个月大的时候被人遗弃在街头，是你救了我，养育我，这份恩情本应该拿我的命来报，可现在恕我还不了，我暂且还不能死在这里。”
江水步站起了身。
新世教十二位大主教，多半都是教宗领养的孩子，可不同的是只有她是被遗弃在街头，然后被教宗捡到。
如果不是被教宗捡到，也是教宗亲手将她带大，直到六岁才和其他的十二主教一样接受了新世教的教育。
她原名江涉，这个名字缝在捡到她时的襁褓上，是教宗将涉拆开来，为她改名为江水步。
不忘过去，但重获新生。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圣堂打了个哈欠：“新世教是我一手创建的，你现在要带着人走，难道不要问问我的意见？”
“我们没有带人走，也从未离开新世教。”孔雀的虚影在江水步的身后浮现，她的气势层层攀高：“我们只是不忍新世教就这样消失。！”
这场战斗在圣堂降临之前就已经展开，谁都知道圣堂最终会回到人间，也知道圣堂是初代的新世教教宗。
江水步更是猜到了圣堂究竟想要做什么，因此早早的在暗中接触了其他的主教，最终建立了现在的联盟。
也要归功于新世教原先的教育方式，将原初奉为每个人心中的信仰，而不是潜移默化的让人们去信仰教宗。
所以江水步才会对教宗发问，她认为教宗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圣堂的打算，也有反了圣堂的心，否则新世教的教育为什么不是引导人们去信仰圣堂呢？
可惜教宗并没有给她回应，被江水步视作母亲的人现在即将分道扬镳，不过在那之前，江水步等人要能够离开这里。
“算了。”圣堂转头看着边上的教宗，笑道：“孩子大了就不听话了，你当初没教好，现在我来替你教教她。”
空间碎裂，圣堂悍然出手，一条条碗口粗的黑紫色触手从虚空中伸出刺向江水步，触手所经过之处空间似玻璃般崩裂。
仅凭这一手，圣堂最强帝级的名号当之无愧。
古铜色皮肤的女性自江水步的身后走出，黑色的长发，颧骨高耸，嘴唇偏厚，驼峰鼻，眼窝深邃，充满着别样的风情。
在她的额头上戴着黄金打造的王冠，辅以各种宝石作为装饰，王冠的正中是胡狼头的装饰。
胸口缠着白色的亚麻布，装饰着黄金的首饰，腰上以白色亚麻布编织成及膝裙，黄金打造的腰带上挂着垂下如风铃的金色装饰。
她是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抬起了手，整座教堂的空间像是万华镜一样开始了旋转，触手撞击在了旋转的空间之前，却无法将繁复变化的空间击碎。
触手一次次的击打在旋转的空间上，庞大的力量足以令山岳倾塌。
荷鲁斯往前一步，本是普通男性的面容变成了鹰首，手中多了根黑铁色的权杖，权杖重重撞击地面，荷鲁斯低喝一声：“复仇！”
作用在空间上的力量被如数奉还到触手上，狰狞的触手寸寸断裂，变成了墨汁滴落在地，之后重新回复了原状。
“我来吧。”江水步面色凝重，圣堂的随手一击就有这等强度，确实比他们所了解的还要更强。
孔雀虚影化成穿着明王模样，素手一挥，身前狂暴中的触手逐渐褪色，紧接着开始干瘪枯败。
“你离帝级不远了。”圣堂双目一亮，她起了爱才之心：“我可以对你再次容忍，这是我给的第三次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那就多谢你的慷慨了。”江水步微微一笑：“但是我拒绝，新世教的出现不是为了把人捧上神坛的。”
圣堂嗤笑一声：“可我当初创建新世教就是为了把我自己捧上神坛，这点你怎么解释呢？”
不再听江水步多言，圣堂的耐心也到了极限，随着她叹了口气，整座教堂像是纸盒子一般张开露出了苍穹。
天空上空间破裂，方圆十里化成了无垠之地，黑暗之中有怪物睁开了双眼朝着现世走来。
“她和李儒打的时候可没用过这招。”阿修罗皱着眉，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出刀，这一刀可能没法留给李长安。
江水步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里有一枚小小的太阳正大方光芒。
“至少这一次，原初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小小的太阳融入了江水步的掌心之中，她扬起了嘴角。
一道穿着金色皇袍的人影浮现在了江水步的身后，与明王虚影并肩而立。
“【帝俊】？”圣堂挑了挑眉，【帝俊】异能怎么会出现在江水步的身上？
虚空里那道无法丈量的庞大身影已经走到了空间的边缘，正扒着空间的边缘要往外走出。
“给我滚回去！”有个穿着军装的女子一步而至，捏着略显秀气的拳头砸塌了这片苍穹。
还未走出的巨人仰面倒下，虚空在女子的拳头下闭合，女子转过身来望着下方的圣堂。
马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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