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同志办公室。
沙波什尼科夫将维克托的资料放在斯大林同志面前的办公桌上,先是咳嗽了两声,这才在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说道:“斯大林同志,在与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同事们交流之后,菲利普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将这个暂时调到总参情报局去主持工作,以弥补他离开后所产生的的空缺。”
他口中所说的菲利普就是指的戈利科夫。
斯大林同志将维克托的资料拿过去,翻看了一会儿,蹙着眉头说道:“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不是在负责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对内情报工作吗?”
沙波什尼科夫显然没想到斯大林竟然会认识那个年轻人,还知道他目前所负责的工作,当然,他并不知道两天前的时候,斯大林同志才与维克托见过面,他甚至还在等着后者的报告呢。
“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的确是在负责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对内情报工作,但就当下的现状而言,我们的对外情报工作显然更重要一些,”沙波什尼科夫说道,“所以……”
“为什么选择他?”斯大林同志疑惑的问道。
尽管沙波什尼科夫是他最信任和最终的将领之一,但受多疑性格的影响,即便是面对他最信任的人,有些时候也免不了会触动他的疑心病。
这个问题对于沙波什尼科夫来说并不难回答,毕竟此前戈利科夫已经回答过了,他只要将那些理由照搬过来的就够了。因此,当下他便将戈利科夫的那些理由陈述了一遍,很全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而且,斯大林同志,最近,我愈发感觉自己的精力不够用了,”最后,沙波什尼科夫又补充了一点,他说道,“所以,请允许我辞去总参谋长的职务,至于继任者,我推荐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同志。”
沙波什尼科夫是非常了解斯大林同志的性格的,他在这个时候再次提出辞职的请求,无疑表明他在维克托调动的问题上,并没有任何私心的想法,因为不管斯大林同志是否同意,他都将离开总参谋部了。
果然,斯大林同志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转移了,他放下手里维克托的资料,看着沙波什尼科夫问道:“你认为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能够胜任总参谋长这个职务吗?在我的记忆中,他在作战部部长的位置上做的可不怎么样。”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就是指的华西列夫斯基,他当初在总参谋部作战部副部长的职务上,的确是没有让斯大林感觉到满意,毕竟当时的总参谋部内牛人云集,就连朱可夫也还在呢。
“现在已经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沙波什尼科夫说道,“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斯大林同志没有再提更多的问题,他想了想,重新拿起维克托的资料,从头到尾的翻看了一遍,这不是他第一次看维克托的档案材料了,而每一次看,这个年轻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就会重上几分。
“那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和要求,”沉默了一会儿,斯大林同志将维克托的资料递还给沙波什尼科夫,说道,“稍后我会询问一下拉夫连季的意见,如果没有太大问题的话,总参谋部应该很快就会接到相关命令的。”
隐约传来的警报声将维克托从熟睡中惊醒,他对防空警报那种尖锐绵长的声音很敏感。
陡然睁开眼,眼前昏暗的光线让他感觉有些不太适应,片刻的茫然与迟疑之后,他才陡然响起来,这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四周很安静,只有身边娜佳发出的轻微呼吸声以及落地钟有节奏的咔哒声,适才睡梦中所听到的警报声,却已经全然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梦还是错觉。
伸手拿开娜佳打在他胸前的手臂,维克托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从松软的卧床上坐起来,探脚找到地上的拖鞋,趿拉着下了地,摸黑走到窗口的位置。
他将厚重的窗幔拉开一道缝隙,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窗户外面,天光初亮,但整个城市还没有从一夜的平静中苏醒过来。对面那栋大楼的顶部,还没有撤走的防空炮位上,隐约能看到披着厚重大衣的士兵正在执勤。
虽然德国人对莫斯科的围攻已经被击退,最近,能够飞抵莫斯科上空的德军轰炸机也几乎完全消失了,但莫斯科城防司令部的警惕性却没有放松半分,各处设置的防空炮位依旧存在,倒是街道上的各处筑垒被拆除了。
维克托眺望了一会儿东方天际处的鱼肚白,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朝卧室门口走去。
松软的卧床上,原本还睡的香甜的娜佳,在维克托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无声的睁开双眼,悄悄扭头看了一眼。
穿上一身厚重的睡袍,维克托简单的洗漱一番,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当他坐到书桌后的那一刻,书房里的落地钟恰好敲响了清晨五点的钟声。
坐在书桌后面,维克托打开台灯,第一眼便看到了面前放着那一份调令——这是一份令他感觉困惑的调令。
就在昨天,他才刚刚将内务人民委员部对内情报局的改组方案提交上去,随后,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情况下,他便收到了这份由国防人民委员部组织局下发的调令。调令要求他在三天内将手头的工作移交出去,并前往总参谋部组织局报道,至于下一步他将担任什么职务,由总参谋部那边负责安排。
维克托目前的困惑之处在于,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制定的那份方案没有得到斯大林同志的认同,以至于上级部门认为他不适合担任对内情报局负责人的职务,还是说自己在某些方面表现出了参谋人员的天赋,所以,今后自己就要离开内务人民委员部,去总参谋部做一名参谋了。
基本的自知之明维克托还是有的,尽管他也组织过两次防御战,貌似结果还不错,但真要说指挥的天赋,他显然还差的远了,就他自身的感受来说,他还是更喜欢搞情报工作。
尽管情报工作繁琐且细致,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维克托还真是喜欢上了那种在琐碎信息中寻找有价值情报的工作,他觉得这项工作也很适合自己,最重要的是,他能够从中获得成就感。
当然,维克托也做过一种猜测,那就是自己去往总参谋部,是不是准备接手总参情报局的工作,但这种猜测在他看来可能性不高,因为相比之下,他现在的职务要比总参情报局的局长更高,难道这是要给他来个贬职吗?即便是上面的领导对他工作不满,也不可能将他贬职贬到一个如此重要的岗位上去吧?那到底是认可他的工作能力,还是不认可呢?
所以,这一晚上维克托都感觉很困惑,那是一种基于对未来迷茫的困惑。
昨天晚上,他试图联系过贝利亚以及直属领导谢罗夫,但是很遗憾,他打电话的时候,贝利亚已经休息了,而谢罗夫的情况就更复杂了,他在前往高加索山口视察的时候,同高加索方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
因此,维克托现在即便是想要找个能给自己解惑的人,都找不到。
很长时间以来,维克托是第一次在大清早的时候无所事事,他盯着桌上的那份调令发了好久的呆,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去做,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和折磨。
宠辱不惊,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在现实生活中,即便是再咸鱼的人,恐怕也无法对上级的不认可淡然视之,维克托又不是圣人,他自然也会有这种心态。
就在一种焦虑与迷茫的状态中,维克托熬过了这个清晨,当娜佳来喊他吃早餐的时候,他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简单的吃完了早餐,瓦连卡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维克托没有带着自己的公文包,只是拿上那份调令便出了门,他计划先去总参谋部报道,然后再回卢比扬卡2号交接工作。
从他现在所住的位置到总参谋部大楼非常近,坐车过去甚至都不用五分钟,即便是步行的话,有个十分钟左右也到了。
这是维克托第二次到总参谋部,上一次是来开会,而这一次却是来报道的,人的仕途走向真是难以预料啊。
总参谋部的组织局在二楼东侧办公,不过,就在维克托上到二楼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库利科夫便拦住了他,将他请到了位于三楼的作战部指挥室。
此时,这间宽敞的有些不太像话的指挥室内,已经聚集了二十几号人,包括沙波什尼科夫、华西列夫斯基、瓦图京等人都在场,除此之外,维克托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与他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人——霍缅科。
瓦西里·阿法纳西耶维奇·霍缅科,一名从内务人民委员部边防军系统中成长起来的将军,维克托之前在西方面军的时候便认识了他,那时候的霍缅科正在指挥第30集团军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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