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发头陀张开嘴笑着。
他的笑容带着无穷的恶毒,那是纯粹的嫉恨与毁灭,似乎要把世上一切美好尽数毁灭的怨毒。
“白祖号称洞悉过去现在未来,我来南边干什么,你难道猜不出来吗?”
“今非昔比。”
那名为“白祖”的少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这白泽妖神的名头再响,也比不上如今的北极元宫,北地魔门之中那些老牌子宗门,现在要论风头也都比不过你家。”
“段疆,东海上有名的步虚散修,玄佛双修,号称铁头陀,当年一双铁臂也曾手搏蛟龙……”
“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未曾露面了,江湖传闻,他是在某地闭关,实则不然。”
“当年段疆在九天域外接引至粹玄真之时,被盯上他许久的魔门巨擘,有着‘北极三天’之称的妙高天偷袭,沦为其眷属,这么多年来,只能如同傀儡一般活着。在暗中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即便被叫破了行藏,那头陀也不着恼,反而笑着问道。
“怎么,白泽你想要昭告天下吗?”
“北极元宫之中,尤其以宫主悲怒天为首的三位六欲天魔最为高明,都有证得自在天魔的可能。其中悲怒天神通广大,无忧天智谋宏深,妙高天百变千形。”
“传闻这三位背后,还有更神通广大之末法主坐镇,我这等身份又怎么敢与之作对呢?”
白泽淡淡地说道:“我意在上古地府,我只求一道进入上古地府的符诏。”
“那你应该筹备后面的地府之会……”
铁头陀段疆,或者说北极元宫的妙高天微微一笑。
“……难道说血河界里面当真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天师道势在必得,神霄道、黄天道同气连枝,再加上东海剑宫……”
白泽看着眼前之人:“钧天广乐天魔王就这么确定,他能够借着你们将血河界收入囊中?”
“本门跟天魔没有关系。”
铁头陀的笑意之中带着一股阴冷。
“我倒是听说了个传闻,可以跟白祖分享一下。”
“嗯?”
“当年上古天庭陨落,玄都宫以上古妖神为锚点,重分阴阳,再造八极,算到现在也快八千多年了。”
“这八千多年来,他们那边可算是有条不紊,特别是最近,已经有所收获。”
“哦?”
“人族修士,不拘出身何方,修行什么法门,对于列位太古妖神,都是除之而后快。只不过天地崩裂,需要列位的法身来承受牵引,再加上当年没有手段,因此上才没有斩尽杀绝。”
“但是只要还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送列位上路。”
“上古妖神不死不灭,那是太古上古之时,湮圣之道固然了得,但也并非是无懈可击。既然有人可以炼化天地,自然就有神可以斩落天地。三年前,玄都宫在北海,曾经起出一个锚点,并且加以验证。”
“结果么,白祖可以好好感应一番,天下间那个名为葆江的妖神,如今是否还依旧存续着。”
白泽转过头看着他。
“你说什么?”
“三位地仙扰动天机,我们魔门的某位巨擘也掺了一手,请东海剑宫的那位宫主大人亲自出手,啧啧,那剑光分割九法的场面,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从自己依附的法则之中剥离开来,看着不死不灭的本质在恢弘的剑光之下寸寸消灭,这样的酷刑,即便兄弟我在魔门讨生活,也觉得太过残酷了。”
铁头陀淡淡地说道。
白泽则是将信息传到了此刻身在东海某处海渊深处的本体。
那边则是利用某种诡异的神通,将自身的神念深入到了天地元气之中,去搜索,去感应天地元气之中最微弱的波动。
这是太古之时,妖神们彼此沟通的方式。
他们以强悍的法力震动着天地元气,形成一场场海啸山崩,狂风骤雨,那就是他们在彼此交流。
当然,在此刻,等待白泽的只有一片沉寂。
那些曾经将天地化为己有的王者们都已经黯然退场,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人。
剩下的那些,也早已经不用这种方式交流了。
白泽的神念继续深入,他不同于其他妖神,他所司掌的法则名为“记录”,这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斗战之道,是天人九法之中,真幻之法与灵昧之法彼此交错衍生而出的一类。
他可以根据蛛丝马迹,寻找到事物的本来面目。
物品如此,事情也如此。
即便是一道水波闪烁,也会留下点点波痕。
更何况是妖神陨落这样的大事?
白泽不由得有些心惊,因为伴随着他的探查,他的确找到了葆江存在的痕迹。
那痕迹位于北海,证明玄都宫的确将那位司掌不死药的妖神封在了这一方天地的北方。
然而继续探查下去,却是杳然无果。
这绝不是正常反应,正常情况下,白泽应该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葆江的封印。
就好像是他现在感应地府之中被封印的那些妖神一样。
然而就在此刻,葆江的存在若有若无,就像是被人有意篡改或者遮掩的结果。
白泽不能确定它是否依旧存在,但也不能确认它已经不在了。
不,这不可能。
白泽心头一阵狂跳。
自从太古以来,他很少会有这样的反应,特别是在中古之后,他开始有意的接触并修习玄门与佛门的传承之后……
这一向是他的骄傲。
他自信相比于那些动辄狂怒,好像完全没有智慧的同类,他已经进化到了更高层次,再不是简单的妖神二字可以形容。
但是此刻,他仍然被来自存在最核心处涌来的恐惧与愤怒所包裹,在海渊之下发出一阵刚猛的咆哮。
这么多年来,那些人终于找到了斩杀太古妖神的方法,并且加以实践了。
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相比于玄都宫在北海的作为,放出赑龙,谋划上古地府,准备放出更多的同族……
白泽感觉胸口横亘着一口闷气。
自己的这些作为,简直太可笑了。
玄都宫的那些牛鼻子,估计正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大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