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娘,您在家吗?”门外那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说的是蒙古语。
李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恢复镇定,对戴道晋点了点头。
随后大声道:“是华筝吗?我在家呢,你进来吧。”也用了蒙古语对答。
随后,一个人推开门帘,弯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戴道晋见到来人,眼前不禁一亮,他这一路来见得人,不管男女老少,大都皮肤略显黑色,可能由于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原因,但眼前这女子双目如水,皮色犹如羊脂一般,玉雪可爱,鹅蛋般的白腻脸蛋,个子高挑,若非那一口流利的蒙古语和一身蒙古打扮,戴道晋倒以为其是汉家女子了。
华筝进了来,突然见到坐在那里的戴道晋,楞了一下,才知晓来了客人,她并没有局促,反而落落大方的对戴道晋笑了笑。
戴道晋站起身,也向她笑着点头致意,她对这小姑娘倒是没什么恶意。
华筝随后看着李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李萍,口中道:“郭大娘,父王上次打了胜仗回来,给了我好多东西,我今日选了几件给您送来,我知道您不喜金银,所以特意选了几件生活中用的。”
李萍听到这话,看着华筝手里的狐裘披肩,莫名的想到刚刚戴道晋说的话,这披肩说不定便沾着不知何人的鲜血,又是何人曾经用过。
华筝见李萍脸色不太好,将手里的披肩递给旁边的小孩,“蒙哥,你先拿着。”
随后,走到李萍身边,手挽着李萍的手,关心道:“郭大娘,您没事吧?”
李萍赶忙道:“没事,可能是有些劳累了,所以才这样,没事的。”
华筝听了,也没在意,笑道:“您没事就好,郭靖去了中原,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毕竟是……”说到这,华筝脸色一红,没有再说。
戴道晋没去看她们在那聊天,而是低头看了看那唤“蒙哥”的孩子,虎头虎脑的,暗道:这便是窝阔台死后,蒙古的掌权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萍才反应过来,对华筝介绍道:“这位是黄培风,郭靖在中原认识的朋友。”
华筝听了眼睛一亮,上前几步,问道:“你是郭靖的朋友,郭靖还好吗?”
戴道晋笑道:“他很好。”
华筝问道:“他在那里,没有人欺负她吧。”
戴道晋笑着摇头。
华筝突然双颊晕红,低声道:“他……他在中原,没有喜欢上别的姑娘吧?”
戴道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华筝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和戴道晋聊了一会儿,便带着那小孩离开了。
李萍将其送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略有沉默。
回到屋内,两人相对而坐。
半晌,李萍才道:“靖儿,若是如你所说,那……那岂不是要遭世人唾骂?”
戴道晋点头道:“这件事的难处便在这里,若是如此做,便会被天下人误解。”
李萍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戴道晋也没说话,静静地等着郭母的回答。
过了良久,李萍抬头看着戴道晋,眼睛里带着血丝,神色有些略带痛苦的道:“那就让郭靖回来做金刀驸马,不管他将来能不能向你说的那样,能够救得那么多的汉人,起到如此大的作用,只求能多救些,便多救些吧,委屈他一个人,能救如此之多的人,他会理解的。”
戴道晋脸色一肃,起身庄而重之的弯腰一礼,随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郭靖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李萍愣愣的盯着地面,没有说话。
戴道晋默默坐下,于他而言,他敬佩李萍,或许有人会说他虚伪,明显此举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但戴道晋却是不甚在意,他若是蒙古的金刀驸马,这事他便自己来做了。
戴道晋自觉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之所以来找李萍,便是李萍在整件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有李萍再=才能让郭靖回来做金刀驸马。
扶南宋?拿什么扶,他虽空有一身武力,但南宋的烂摊子,他自己一个人顶个屁用。
再说,为什么要扶?赵家人坐的天下,才是天下吗?
根子已经烂了,不如将其拉下马,换个人坐天下,阵痛之后,再换来二三百年安稳日子。
不破不立。
蒙古崛起已是必然,戴道晋不是没想过,在大漠一路莽过去,将黄金家族杀个干净。
戴道晋虽有绝世武力,敌得十人,百人,千人,还能敌得过万人?暗杀这种事情,你第一次可以,第二次可以,第三次可以,第四次呢?
况且还有密宗的存在。
武力掠夺是现如今的整个蒙古高层的共识,并非死了一个大汗便能消除的。
就算杀了铁木真,杀了窝阔台,然后蒙古内乱,金国、西夏继续国祚,南宋又能好到哪里去,凭宋皇的昏庸,朝廷一身的“沉珂病痛”,根本毫无中兴的机会,还不是在金国的阴影下苟活。
所以,就算刺杀蒙古高层,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索性让蒙古,将花剌子模,西夏的党项人先解决掉,至于金国……
戴道晋眼神幽深,脑子里不时的转过这些念头,仔细思索着一些可能。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接下来,戴道晋在这里呆了两天,这两天里,和李萍说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告辞了。
……
临安往东约百十里的地方,一处偏僻的村落中。
此时,正晌午,微风和煦。
杨铁心和包惜弱二人此时却心头火急火燎,他们发现杨康走了。
屋内,杨铁心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身粗布麻衣的包惜弱从上前来,看到:娘,这两个月有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们生活幸福而满足,但孩儿却是要疯了,实在无法接受这种生活,孩儿走了,勿念,二老安心,孩儿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娘还健在的消息,以后多多保重,有机会孩儿会回来看你们,杨康留。
包惜弱红着眼眶,扭头道:“铁哥,康儿走了,他会去哪里啊?”
杨铁心脸颊绷起,还能去哪里,除了那个人那里,他又有何处可去?
杨铁心将手里的纸攥成一团,半晌,吐出两个字,“孽子。”
随后,杨铁心安顿好包惜弱后,独自一人离开这小村落,手提长枪,往终南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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