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本慎平逃走了。
花形警方没能堵住他,这个男人真的像是长了翅膀的人一样,在几乎所有路口都被封锁了的情况下,依旧逃出了重围。
他诡异的逃跑动作给秦文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就像镰仓废弃工厂里的那个家伙一样,那个……名为远山润二的家伙。
超越人类的行动力,难以预测的想法,就连他们行动中的状态究竟是生是死都存疑。
不……也许不止他们两个。
还有一个叫石田信步的人……
那个人……一直守在原木村的梦境世界之中,甚至现在也是。
他的存在,也完全突破了常人对现实世界的认知。
他们到底算什么?
人?鬼?
这三个人,与其说是人类或鬼怪,用行尸走肉,或者安装了鬼怪内核的人类躯体来形容反而更加合适。
天越来越阴沉,张语年开着车,载着秦文玉和夏江回到了温泉旅馆。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他们参与。
一个背负着好几条人命的杀人犯逃跑了,花形警方早已经焦头烂额,他们加派了大量警力沿途搜索,希望能找到堂本慎平的踪迹。
无论成功与否,这都不关秦文玉三人的事了。
“说起来,那个家伙买那么多豆腐做什么,听邻居说,他似乎天天都会出门一趟,就为了买豆腐。”夏江有些无法理解堂本慎平的行为。
“伪装自己还活着吧,一个人不吃不喝地总是关在家里,万一邻居报警的话,他会惹出更多的麻烦。”张语年说道。
夏江想了想,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的确,堂本慎平需要证明自己还活着。
回到若花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秦文玉三人除了早餐之外,一口东西都没吃,早已经饿得不行了。
但张语年坚持要先洗澡再吃饭,夏江似乎并不奇怪。
倒是秦文玉这时候才发现,张语年竟然有相当程度的洁癖。
倒也不是碰不得脏东西之类的,他的洁癖表现在出门之后回到住处,必须要先洗澡。
于是,秦文玉和夏江留在了一楼先行点餐。
因为命案的关系,来花形山旅游的人大幅度减少,虽然这个旅馆的客人不至于只有他们三个,但此刻还有兴致在一楼吹风的,只有秦文玉和夏江了。
哦不……还有一个女人。
夏江点了点秦文玉的胳膊:“喂,那是不是上午那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女人?”
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文玉看了那边一眼,遮阳伞下,那个女人手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和她今天上午那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此刻的气质……更像一个秦文玉认识的人——雨宫弥生!
对……
那个女人此刻的感觉像极了雨宫弥生。
而就在秦文玉注意着她的时候,那个被他盯着的“清”,双目澄澈,面色平静,她根本就没看书。
她能感觉到秦文玉的注视。
他开始好奇了吗?
好奇我是谁……
清翻过一页书,她终于找到他了。
仿佛是命运的眷顾,她根本没有任何找到他的手段,只是知道他的存在而已,但她真的找到了。
这时的秦文玉,把目光从清的身上收了回来。
她是冲着我来的?
之前在车上张语年和夏江注意到的细节,让他相信了这一点。
现在仔细看去,那个名叫“清”的女人的身上,充满了不协调。
她不习惯穿高跟鞋却穿了,她明明近视却没戴眼镜,她有下意识捋头发的习惯,浑然未觉自己才刚烫过头发,她的指尖偶尔在桌面上敲打,这对做了美甲的人来说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对一个习惯于深度思考的人来说,这个动作非常经典。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清”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次改头换面,她在伪装自己,也许她的智商不错,但演技很拙劣。
她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秦文玉想不通。
他在日本没有多少认识的人,就连祭宴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现实世界中的长相。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女人认识他的父母,从父母处知道了他的名字和相貌。
可是……
虽然她的妆容很奇怪,但从相貌来看她最多也就二十岁,和他几乎一样。
她会和我的父母有交情吗?
秦文玉觉得不太可能。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嗡——”
“嗡——”
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打来电话的是雨宫弥生。
秦文玉刚按下接听,就听雨宫弥生说:“你在哪里?”
“北海道。”
“快回来。”
雨宫弥生的声音里很少出现焦急的情绪,然而这次,出现了……
“怎么了?你先把话说清楚。”秦文玉有些不妙的预感。
“伊吹有弦快不行了。”雨宫弥生的用词没有半点修饰。
秦文玉呼吸猛然一滞,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文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变得急促。
“她似乎无意中预知到了未来,一开始瞬间老了十几岁,送她去私人医院接受检查的路上,她的衰老还在继续,最后的检查显示,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已经和一个五十五岁的中老年人差不多了,她的身体在以每小时五年左右的速度迅速衰老,假设她的寿命有八十年,现在她最多还能撑五个小时左右。”
电话那头的雨宫弥生站在阳台上,扭头看向病房内戴着呼吸机满脸皱纹的伊吹有弦,低声说道:“她好像有话想对你说……”
秦文玉眼里的神采忽然间消失了一些。
“我明白了。”
他关掉了手机,夏江本想调侃一句他是不是失恋了。
但看到秦文玉脸上的神色时,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喂……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夏江的声音似乎将秦文玉惊醒。
他没时间耽搁了。
“夏江,你会开车吧?送我去机场,我要回东京都,快!”
秦文玉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下意识地用力。
夏江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挣扎道:“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你到底怎么了?这不像你,把话说清楚行吗?”夏江皱着眉头说道。
秦文玉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说:“我的朋友快死了,我必须赶回去见她,求你……帮我。”
夏江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原来是这样。
能让这个人开口求人,他的那个朋友,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