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过装作小心翼翼落足,顺带踩瘪几只扭动着的被切成两截虫子,直到他走出虫尸范围,他身后七八丈外潜伏的杀手还是动也未动。
耐心真好,还在等待更佳的机会出现。
身前那个黑衣杀手,放下装有机括暗器的左手,对于常思过的走近,眼神凝重摆出一个平剑攻击架势,左脚尖缓缓后探,落到实地的瞬间,黑衣杀手猛地探身挺剑朝前刺去。
这一剑堂堂正正,精炼迅疾,没用多余花招,深得刺剑精髓。
常思过哪敢与对手斗剑,他现在空有其表,能动用的真元并不多。
刚才吞服的丹药,还在迅速化作药力吸收。
他打的是以守代攻主意,此时试探出对手拼死也要配合身后两名黑衣杀手、拦截他的决心后,常思过没有挥刀抵挡暴露自身虚实,脚下轻巧碎步后退,躲过对手凶狠一刺。
黑衣杀手装腔作势收剑,只前进一步,并不追击,再次摆出攻击架势。
两人隔着丈许远,大眼瞪小眼,僵持当场。
常思过“视线”紧紧盯着后方的三人,他发现身后潜伏的两名杀手,盯着他的背影,在暗地曲指计算什么,而前方的黑衣杀手,似乎也在有意拖延。
有意无意的,杀手的目光斜瞟向他身侧附近几只毒虫尸体。
常思过灵光一闪,陡然明白过来,空气中有毒!
真不愧是以歹毒阴损著称的杀手,杀人计谋一环套一环。
驱使所有埋伏的毒虫送死的同时,也借助各种虫子被斩杀飚溅出的体液毒液,混合成一种能无声无息致人死命的厉害毒气,充斥在附近空气。
说不定,还混合了先前从珠子里爆发散出的青雾。
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杀手做不到的事。
幸亏他早就屏住呼吸,连毛孔都封闭,自是不虞被空气中的毒气侵蚀中毒。
难怪那家伙知道他的刀法杀人如砍瓜切菜,仍然拼死挡他前面。
想通其中大体关窍,常思过脚下一个不稳,往右边微微踉跄,接着脸色大变,朝斜刺里转身便跑。
人在江湖飘,谁还没有几分演戏的本事呢?!
黑衣杀手眼眸微亮,如影随形,“唰”,一剑自后狠狠刺去。
“铛”,常思过回手挥刀抵挡,他力有不逮,自然是不敌黑衣杀手窄剑爆发出的力道,都不用装中毒虚弱,完全是本色出演,长刀被击得脱手飞出数丈,脚下趔趄后退数步。
脸色变幻,额头见冷汗,显得狼狈不堪。
黑衣杀手一剑试探后,大为放心,见对手颤抖着右手从背后取一支竹箭,也不急着上前,停在丈许外摆出攻击架势,一如先前僵持模样。
只眼眸中的些许波动,让取箭在手的常思过,窥出对面杀手的情绪变化。
后方潜伏的黑衣杀手没有挪窝,微微斜抬起左手,正对着他的后背。
常思过弯弓搭箭,见丈许外的杀手对于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他转身踉跄奔跑,这个不用装,他以前没人指导练习步法时候,姿势比这个更加别扭难看,“视线”紧盯暗处藏着的三人,注意他们的细微动作。
他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非常考验他的演戏真工夫。
他的天眼神通使得极为熟练,再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直勾勾把“视线”招呼到人家面孔上而引起别人警惕,要收敛情绪,不要带有杀意、恶意等容易触动目标的负面情绪,以旁观心态淡然窥探,做到旁观者一样如清风拂面。
黑衣杀手眼角轻微眨动一下,估算中毒时间,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稳妥时候。
脚尖一点,人影如烟,带起一抹耀着清冷月光的剑芒,跨越三丈距离,无声无息袭向目标后心。
眼见就要刺中前方踉跄摆动幅度越发大的背影,陡然眼前一花,黑衣人立即知道上当,耳中听得前方有破空声响,知道潜伏的同伴,选择与他同时出手。
身前没有黑大个做遮挡,他顿时成了同伴的攻击目标。
手中前刺的窄剑,快速化作一片剑气森森的光幕剑影,急速舞动。
左手往侧后方一扬,一颗珠子出手,飞出八尺左右,爆射出一片毫针,几乎封锁他身后的死角,他只需要缓得一缓,不处在前后夹击的窘境,就能逃出生天。
黑衣人激发所有潜力,舞剑迎接正面狂风暴雨般的暗器洗礼。
“砰砰叮当”声中,黑衣人身影飘忽,眼见就要脱困。
一声轻弦,“嘭”,黑衣人扭身挥剑,劈碎从两丈外角度刁钻射来的一箭。
箭上传递的力道,使得他身形后仰,“嗤”,一枚寸长钢针扎进黑衣人左肩膀,最后两枚暗器擦身而过。
黑衣人挥剑往远离常思过的方向狂退,急叫道:“解药!”
是个年轻女子声音,显得很急迫,暗器有剧毒。
她身上没有解药,必须此行任务的杀手头目才能解毒。
常思过面无表情,他此刻身不颤手也不抖了,脚下步法诡异,忽左忽右,紧紧追着女杀手,在树林跃出的两个黑衣杀手从侧面挥剑拦截他之前,他手中再次拔出的利箭射了出去。
前方女子杀手身中毒针,发作得很快,才一两息,左肩处冒出丝丝烟雾,露在蒙面巾和缠头布条之间的面目罩上一层异样淡青色。
退出不到五丈,女子速度便缓下来,她试图挥剑挡住箭矢。
终是慢了一拍,被一箭射中左颈,狠狠朝侧面横着摔出丈余远,撞上一颗大树,再跌落翻滚地上,只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另一个黑衣杀手沉默着收回左手摸出来的一个小瓶,他还不及丢出,需要解药的同伴便没命了,他眸中戾色闪烁,持剑加入对狡诈的黑脸汉子的围攻。
常年打雁被一只黑麻雀啄了眼,杀手也是人,也有情绪波动。
接连折损两名同伴,还有一头训练有素的异兽貂鼠。
两名杀手的愤怒如同没有爆发的火山,化作狠辣攻击,一左一右,紧紧缀着闪退的常思过,剑如毒蛇,招招不离要害。
树林里的厮杀,沉默而凶险。
常思过拿出吃奶的力气,翻来覆去施展撵尘两步闪避后退周旋。
他必须得小心又小心杀手的剑锋,连一点油皮都不能擦破。
这些家伙的武器上,涂抹的毒液太歹毒厉害。
那边倒毙的尸体,这才多少时间,就冒起嗤嗤的烟雾。
面对疯了一样,始终无法摆脱的杀手,常思过也急啊。
他的小巧腾挪身法优势,被两柄肯定涂抹毒液的窄剑克制住,不想受丁点伤,很难闪出去,更别说射出手中致命一箭。
这次情形不同以往任何一次,即使面对乐姓男子,面对使斧头的蛮虎,他照样进退自如,心无顾忌,可是两柄要命的毒剑,让常思过怂了。
杀手的歹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何况后面还躲着一个随时准备捡便宜射冷箭的黄雀。
他不能以伤换杀手的小命,这等情况下,受伤便等于是找死。
他不能拿自家性命,赌杀手良心发现,这次没有在剑锋涂毒。
常思过急速转动脑筋,数息时间,便推翻一个个想出来的办法,急中生智,或许是病急乱投医,还真让他想到一个以前没有尝试过的法子。
他觉得可行。
毒剑交击下,他没有第二次试错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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