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22章(1 / 1)

两件混沌神器现世,瞬间震惊了整个修仙界。

混沌神器是法宝的最高级别,比先天至宝还要珍贵,传说中,混沌神器是古神时期,十二主神和十二天魔所使用的兵器,世上只有二十四把,每一把都对应着一位远古神明。

柏亚川所得的斩魔刀对应的是十二主神之首光明神,而梅吟雪所得的弑神剑对应的则是天魔之祖始魔。

两把混沌神器,相生相克,一直都站在对立面。

自古以来,他们的拥有者,也终将成为宿敌。

“听说了吗?今年刀冢出了两件混沌神器,斩魔刀和弑神剑!两件最强混沌神器同时问世,而且同时认主了!”

“真的假的?斩魔刀和弑神剑起码几万年没出现过了吧?现在居然问世了?”

“据说每次斩魔刀和弑神剑问世,都会引起天下大乱,仙魔大战刚结束不过七年,这两把相生相克的混沌神器就双双问世了,实在让人忧心啊。”

“可不是嘛,我当时就在现场,两把混沌神器一认主,就操控着宿主打了起来,这次斩魔刀和弑神剑的两个得主,都是金丹修为的毛头小子,根本压制不住两把混沌神器的戾气,在刀冢里打了个你死我活。”

“斩魔刀和弑神剑的宿主只有金丹修为?呵呵,看来修仙界很快又要掀起一阵杀人夺宝的腥风血雨了。”

……

斩魔刀和弑神剑问世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修仙界,修士们议论纷纷,有人担心两把混沌神器的问世会引起天下大乱,朝廷应该趁早干预,把两把混沌神器送回刀冢,阻止乱世发生;有人则认为关于斩魔刀和弑神剑相生相克的说法都是谣言,什么十二主神十二天魔,不过是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根本不存在好吗?也有人认为斩魔刀和弑神剑确实相生相克,但只要宿主意志力够强大,就不会有事,现在斩魔刀和弑神剑的两个宿主意志力显然不行,应该认清自己,主动让出混沌神器,让真正的强者来掌控混沌神器。

修士们众说纷纭,吵得热火朝天,而故事两位主角,柏亚川和梅吟雪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凉亭里商量,这次回去要给安纾瑶买什么礼物。

“金陵的美食太多了,每一样都想给瑶瑶带回去。”柏亚川苦恼道,“可惜钱带少了,这里的东西好贵呀,早知道,我就把存在要在遥遥那里的钱全拿过来了。”

闻言,梅吟雪从怀里掏出一袋灵石递了过去。

柏亚川震惊了:“你哪儿来这么多灵石?”

梅吟雪:“瑶瑶给的。”

金陵是整个修仙界最繁华的地方,物价也高,安纾瑶担心小哥俩在金陵受气,于是临行前给了梅吟雪一大袋高阶灵石,让他和柏亚川到了金陵花。

梅吟雪对钱没太大概念,收了后就忘了,现在听柏亚川抱怨钱带少了,才想起来。

柏亚川不平衡了:“瑶瑶为什么给你不给我?”

梅吟雪瞥了柏亚川一眼:“你总丢三落四。”

“我哪儿有。”柏亚川为自己辩解,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我也就丢过一次钱而已……”

小哥俩儿正坐在凉亭下闲聊着,宋家的仆役突然带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官服男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微微有些发福,脸很圆,笑起来也就显得更圆滑了。

“两位就是混沌神器斩魔刀和弑神剑的得主吧?”那官员笑着,“不愧是玉衡真人膝下的弟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官员先夸了小哥俩一通,然后自我介绍道:“在下吏部侍郎孔成浩,见过两位少侠。”

孔成浩是吏部侍郎,朝廷正四品官员,如此大的官衔,面对柏亚川和梅吟雪两个小少年时,居然毕恭毕敬,还作揖行礼。

他倒不是惧怕斩魔刀和弑神剑,主要是忌惮柏亚川和梅吟雪的师尊宋修远。

仙魔大战结束后,女帝战死,年仅七岁的萧煜明继位,从表面上看,萧家重回帝位,可实际上,萧家早已衰败,小皇帝有名无实,朝中大权全都握在摄政王宋明远手里,宋家又掌控着刀冢,和灵蕴大陆几乎一半的矿产,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修真界,宋家都一手遮天。

宋修远是宋明远的双胞胎弟弟,别说正四品官员了,一品官员见了他和他徒弟,也得礼让三分。

“两位少侠年轻有为,可有兴趣入朝为官?”孔成浩堆笑道,“在下可为二位引荐。”

柏亚川和梅吟雪是宋修远的弟子,又得了混沌神器,名声大噪,所以吏部动了心思,想把人挖过来为朝廷效力。

“不必了。”柏亚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好男儿志在四……”

方字还没说出口,梅吟雪突然踩了他一脚,柏亚川疼到五官扭曲,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梅吟雪,不懂好哥们儿为什么突然踩他。

梅吟雪没理柏亚川,一向冷漠寡言的他,居然拱手给孔成浩回了个礼:“谢大人,我们会考虑的。”

“那在下就静候两位少侠的佳音了。”孔成浩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孔成浩走后,柏亚川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你考虑什么呀?还真想留下来当官啊?不是说好了咱们铁三角要一起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吗?”

梅吟雪扭头看向柏亚川,黑眸深沉:“瑶瑶如果好不了,怎么办?”

柏亚川僵住,一时无言。

柏亚川是个乐观的人,凡事都往好了想,在他对未来的规划里,他会找到神医治好安纾瑶,然后铁三角再一起完成儿时的梦想,一起仗剑走天涯,平天下不平之事。

他从未想过,未来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可能找不到神医,安纾瑶可能永远也不会好。

如今他的瑶瑶,连刀冢都去不了,又如何陪他浪迹天涯?

少年的心,突然开始忧虑。

“别把话说死。”梅吟雪凝重远方天空的尽头,带着不以令人察觉的叹息和遗憾道,“给瑶瑶留条后路。”

如果无法做自由的鸟,就让她住进最华美的宫殿,她那样娇软的美人,理应拥有最好的。

这一年,梅吟雪十三岁,是铁三角中最小的,也是最沉默的,然而最小最沉默的人却最清醒,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玉衡峰,安纾瑶也听说了柏亚川和梅吟雪得到混沌神器的事,她想起那段不该存在的记忆,心中很是后怕。

听四师兄陆在清说,柏亚川和梅吟雪确实在刀冢里打了起来,打得还相当激烈,差点儿出事,幸亏打斗声惊动了附近的一位佛修,佛修念清心咒唤醒了被|操|控的两个小少年,这才没酿成悲剧。

一切,都如同那段不该存在的记忆所展示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安纾瑶没去刀冢。

微小的变量产生了蝴蝶效应,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看来,那段不存在的记忆不是幻觉,而是某种形式的预言,安纾瑶在心里分析着:而且某些关键剧情,是没那么容易改的,就比如白月光的死,这是男主和反派决裂的关键,剧情想往前推动,白月光就必须死。

如此看来,成年后她也未必安全。

唉,想活下来,可真难呀!安纾瑶长叹一声,小脸儿趴到了桌子上,心里特别不平衡:为什么别的穿书者,轻轻松松就能改变命运,到她头上,保命的难度系数就上升到地狱级别了?

这不公平!

左前方传来脚步声,一个幼小的身影闯进安纾瑶的视线里,不到十岁的男孩子踮着脚想够书架上的一本书,但因为太矮了,怎么够也够不着。

小男孩儿努力够书的背影实在可爱,安纾瑶黑眸里染了抹温柔的笑,她起身走了过去,站在小男孩身后,弯腰勾起了第七层书架上某本厚重的古籍:“是要这本书吗?”

梅倦之抬头,看到一张过分娇美的脸,少女今年十五岁,五官已经张开了,漂亮得不像话,男孩儿微愣了片刻才回神,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恩。”

安纾瑶取下古籍,递给了梅倦之。

“谢谢师姐。”

梅倦之抱住这本比他脑袋还大的书,坐到地上看了起来。

旁边其实有桌椅,但他太矮了,抱着书爬不上去,索性坐地上了。

安纾瑶注意到小男孩儿看的是一本关于古神阵法的书,她有些诧异:“你看得懂吗?这书可是很难的。”

她上了整整六年的阵法课,都看不懂这本书。

“看不懂字。”梅倦之说,“我看图。”

阵法书上,都有很多符纹和阵法图,确实比其他书看起来热闹,安纾瑶被逗笑了:“师弟对阵法很感兴趣吗?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本入门的阵法书,图更多,字也简单。”

梅倦之盯着安纾瑶,桃花眼弯起:“谢谢师姐。”

他声音带着男童独有的甜,配合弯起的桃花眼,给人一种笑容灿烂的错觉,可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黑眸像看不到底的深渊,里面是没有笑的。

笑容只浮在表面。

安纾瑶给小师弟挑了几本简单易懂的阵法书,并热情的介绍道:“夫子楼有关于阵法的公开课,不过最近大家都去刀冢取剑了,公开课停了,下个月应该就恢复了,师弟感兴趣可以去听。”

梅倦之点点头:“好。”

“那你先看吧,我不打扰你了。”安纾瑶笑道,“哪里不懂可以过来问我,虽然我阵法学得挺糟糕的,但教你这个小不点儿,应该绰绰有余了。”

“好。”男孩儿一直笑着,温顺乖巧的模样,“谢谢师姐。”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安纾瑶在心里感慨着,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聊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玉衡峰的安纾瑶,你呢?”

梅倦之抬头凝向安纾瑶,黑沉沉的眼眸里终于映出了笑意:“玉清峰,梅倦之。”

安纾瑶脸上的笑却僵住了:他就是梅倦之?!

梅倦之已经来灵虚宫将近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安纾瑶一直想找个机会见一见他,可总是见不到。

梅无尘管的很严,几乎不让梅倦之外出,梅倦之刚被梅无尘带回来那几天,安纾瑶还拜托二师兄宗景灏带她去玉清峰探望梅倦之,也被梅无尘以“倦之重伤未愈需要静养”为由,拒之门外。

两个月过去了,狗贼梅无尘终于肯放小倦之出来了。

安纾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望着眼前这个乖巧温顺的小男孩儿,自责像涨潮后的海水,密密麻麻淹了过来。

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他也许会拥有一个单纯快乐的童年,可现在,他却陷在深渊里,可能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一点点往下陷,直到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你就是梅倦之呀。”安纾瑶在梅倦之旁边坐下了,她以大姐姐的温柔口吻说,“我听说过你,你是梅氏纯血,不知道你师尊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小师弟也是梅氏纯血,他叫梅吟雪。”

梅倦之眸色深了深,他垂眸,浓密的长睫毛在他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弧形的阴影:“没有。”

狗贼肯定不会提,安纾瑶在心里腹诽着,然而这是她第一次见梅倦之,她不知道梅无尘是否已经开始虐待梅倦之了,也不知道梅倦之现在对梅无尘是什么态度,因此还需拿捏好分寸,不能把内心对梅无尘的反感表现得太明显。wWω.δDζcΗxωǒΜ

“他不提我提。”少女杏眼儿弯弯,好似空中皎洁的新月,“你和雪儿都是梅氏纯血,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改天来我们玉衡峰做客呀?姐姐做的糕点可好吃了,保证你喜欢。”

说话间,安纾瑶胳膊不小心撞了小倦之一下,其实撞得很轻,只是无意间的碰触,梅倦之却倒吸了口冷气,捂着肩膀往旁边躲了躲。

安纾瑶心猛地揪了下:“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事。”梅倦之摇摇头,他明明疼得脸都白了,却还是软软的笑,“练功时跌到了而已。”

安纾瑶才不信这鬼话,这伤八成跟狗贼梅无尘脱不了干系,禽兽!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可以给师姐看看吗?”安纾瑶放柔了语调,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师姐这里有止痛膏,抹一点很快就疼了,而且伤口也会好得更快。”

梅倦之却躲着,并不想让安纾瑶碰:“不必了,师尊说,男孩子要多受点疼,非致命伤不用看医生。”

一句话,气得安纾瑶心口疼,梅无尘这老贼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居然从小给梅倦之洗|脑,让他不是致命伤就不要去看医生!

“别听你师尊乱说。”安纾瑶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了,再提梅无尘时,语气差了很多,“你师尊是医修吗?他不是,他是‘贱’修,‘贱’修也许了解‘贱’,但他不懂医术。”

“所以听师姐的,师姐辅修了医学,是专业的,以后你要是受伤了,无论大伤小伤,都要去医馆找医修治疗,知道了吗?”

安纾瑶本来是想说:以后你受伤了,无论大伤小伤,都来找师姐,师姐给你治。

但转念一想,梅无尘不让小倦之去看医修,就是因为他想掩盖自己的罪行,如果小倦之只找她疗伤,那梅无尘的罪行还是曝光不出去。

所以她临时改了口,让小倦之去医馆,去得勤快了,医馆的人总会察觉不对。

到时候,这都是锤死梅无尘的铁证!

安纾瑶正想带着小倦之去医院鉴伤,一个低沉的男音突然从长廊尽头传来:“倦之,该走了。”

梅无尘站在书架的另一端,手里拎着基本厚重的估计,正冷眼看向这边。

原来,不是梅倦之可以离开玉清峰自由活动了,而是梅无尘自己来藏书阁找书,顺道带梅倦之一起来了。

藏书阁的书架巨大又厚重,挡住了好不容易透过窗户洒室内的阳光,安纾瑶和梅倦之坐在书架的起|点,那是阳光还能照耀到的地方,梅无尘站在书架的末端,那里只有冷寂和黑暗了。

梅倦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抱起那本厚重的阵法书,软声软气的跟安纾瑶告别:“师姐,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两排巨大的书架组成通向黑暗的隧道,梅倦之沿着这隧道一步步向前,光阴在他身上流转,他终于完全陷进了阴影里。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安纾瑶觉得窒息,她想叫住梅倦之,想让梅倦之远离人面兽心的梅无尘,可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太弱小了!

空有一腔济世救人的心有什么用?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谁也救不了!

这件事让安纾瑶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傍晚帮玉衡真人研墨时,都苦着一张小脸儿。

玉衡真人见不得闺女这样,便问:“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师尊。”安纾瑶犹豫着问,“如果灵虚宫有师父虐待徒弟,告到慎刑司,慎刑司会管吗?”

如果会管,她就搜集好证据,然后去慎刑司举|报梅无尘!

玉衡真人写字的手一顿,他瑞凤眼掀起,幽幽的瞥了眼安纾瑶愁苦的小脸儿:“为师不过是让你研个墨,这就算虐待了?你还想告到慎刑司?”

“不不不,师尊我没有说你。”安纾瑶连连摆手,“你是神仙师父,祖上八辈子修富才能把你修来当师尊。”

她的师尊,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尊!

“少溜须拍马。”宋修远用笔杆敲了下安纾瑶的脑袋,“到底出什么事了?看你这小包子脸愁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虐待你了呢。”

安纾瑶吐了吐舌头,略有些羞怯的笑了,她在心里稍稍纠结了下,最终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师尊。

小孩子解决不了的事,要善于向大人求助,而不是硬抗,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师尊,我觉得梅无尘在虐待梅倦之。”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平生第一次在背后说人坏话,心脏砰砰跳,还怪紧张的。

宋修远剑眉下压:“瑶瑶,虐待是个很严重的词,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

“我有证据的。”安纾瑶急声道,“我今天在藏书阁遇到梅倦之了,他明显受了很重的伤,可梅无尘不让他去医馆看病,梅无尘肯定心里有鬼,不然他为什么不让梅倦之去医馆看病?”

“这算哪门子证据?”宋修远无奈道,“梅倦之来灵虚宫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他是梅无尘从弃野岭里救回来的,获救时,半个身子都血肉模糊,赤霞仙子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小命保住。”

“梅无尘各种灵丹妙药喂着,养了两个月,才把小家伙儿养好,他不让梅倦之去医馆看病也正常,小家伙儿服着灵丹呢,万一医馆给开了什么相克的药,好不容易养好的徒弟,又得丢半条命。”

安纾瑶也知道,自己的证据太薄弱了,可她又没办法告诉玉衡真人,她是穿越过来了,开了上帝视角,知道剧情,梅无尘真的心理变|态,在虐待小倦之。

她只能鼓起腮帮子,生气的小河豚般气鼓鼓道:“别的证据我还没查到,但我知道,梅无尘就是虐待梅倦之了,他心理变|态。”

宋修远气笑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比你师父我偏见还大。”

“师尊,我不是对梅无尘有偏见,我是真的知道。”安纾瑶不死心道,“梅无尘真的心理变|态,当年我和雪儿爬天梯登顶后,梅无尘他还想对我动手来着,当着那么多峰主的面,他就想殴打年仅九岁,而且还是凡人的我!”

宋修远目光一凛:“还有这种事?”

“恩。”安纾瑶用力的点头,“幸亏师尊您及时出现,以强大的气场震住了梅无尘那个变|态,你可爱的徒弟,才没有惨遭毒手。”

宋修远放下笔,以全新的目光看向安纾瑶:“为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那大概是徒儿以前太少夸师尊您了。”安纾瑶道,“徒儿反思,以后一定多夸夸师父。”

“行了你。”宋修远哭笑不得,“越说你还越来劲儿了。”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你这么担心梅倦之,那这样吧,明日为师约上南宫宫主,一起去玉清峰探望下梅倦之,如果小家伙儿真被虐待了,为师和南宫宫主自会处理这件事,你个小丫头,就别乱管了。”

安纾瑶杏眼儿一亮,愁苦一整天的小脸儿,终于重新绽放出笑颜来:“多谢师尊。”

她的师尊,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尊!

深夜,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柏亚川,今夜却失眠了,他辗转反侧,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白天梅吟雪说过的话:万一瑶瑶好不了怎么办?

如果瑶瑶一直病着,自然不能跟他一起浪迹天涯,也许他该像雪儿说的那样,为瑶瑶考虑,放弃自由和冒险,归顺朝廷,做个大官,让瑶瑶未来活得更舒坦些。

可……

怎么能放弃自由和冒险呢?他们小时候明明说好了,要一起仗剑走天涯。

他们拉过勾,盖过章,不能反悔的。

柏亚川“蹭”的一声从床上起来,气冲冲的杀去了隔壁,然后开始疯狂敲门:“雪儿,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和柏亚川不同,梅吟雪入睡难,睡觉轻,睡眠质量差到不行,他在床上酝酿了两个时辰的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转眼又被柏亚川吵醒了。

少年太阳穴突突的疼着,他压着火气,起身去给柏亚川开门。

“雪儿,我想到了!”门一开,柏亚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说的根本就不对,什么叫好不了?怎么可能好不了,师尊不是说了吗?四大神医中的诡针陆燕稚针法诡秘,可以用灵针修补修士破碎的灵核和灵脉。”

“我们只要找到陆燕稚不就好了?找个人而已,很简单啊,一年找不到找两年,两年找不到找十年,找一百年,找一千年,总能找到的!你不要那么悲观,对未来,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柏亚川慷慨激昂的抒发着心中所想,还没抒发完,梅吟雪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种废话,到底哪里重要了?!

扰人清梦!

修仙界有四大神医:百草阮庚辰,万蛊冷烟凝,诡针陆燕稚,神指印灵犀。

其中,诡针陆燕稚使得一手好针,她的灵针不仅可以缝实物,还能缝灵脉,据传言所说,哪怕灵核灵脉都碎成了渣渣,陆燕稚也能穿针引线,把修士碎成渣的灵核灵脉修补回原样。

然而越是身怀绝技的人,行踪越诡谲不定,四位神医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修仙界有无数关于他们的传闻,却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玉衡真人有钱任性,安纾瑶遇袭的当天晚上,他就在修仙界各大公布栏上发布悬赏,以十万高阶灵石的天价,买诡针陆燕稚的下落。

一时间,修仙界掀起了寻找陆燕稚的热潮,无数人通过玉简发来消息,说自己在什么什么地方看到了诡针陆燕稚,仅仅一夜,玉衡真人就收到了将近两万条消息。

只可惜,消息都是假的,玉衡真人派人一一过去查证,要么是骗子在设局,要么是认错了人,他们连陆燕稚的头发丝儿都没找到。

但玉衡真人并没有放弃,他发的那条公告永远有效,哪怕知道收到消息是假的,他也会派人过去查证,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可能。

柏亚川,梅吟雪还有三个师兄也在找,他们出任务,每到一个地方,行礼都还没访问,先到容易搜集消息的地方去打听诡针陆燕稚,玉衡峰的所有人,都抱着铁杵磨针的毅力,四处寻找这位神医。

然而一晃五年过去了,陆燕稚仍然只活在传言里,这个女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任凭大家踏破铁鞋,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许是玉衡峰师兄弟们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事情在这一天迎来了转机。

大家在金陵小住了几天,月末准备返程,回去的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柏亚川和梅吟雪跟师兄们走散了。

两个小少年如今已经长大,都是金丹修为,早不需要师兄们护着了,走散了就走散了,大不了自己御剑飞回去,没什么好慌的。

然而,在御剑往回飞的途中,柏亚川意外看到有一群歹徒,正在追杀一个少女。

柏亚川侠义心肠,最看不得别人欺负弱女子,于是当即便调转了方向,下去救人。

一望无际的平原,身穿红衣的少女狼狈逃着,她光着脚,脚上带着一串银铃,逃跑时,银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她身后,一群装备精良的修士在追,为首的那个,骑着黑豹,手持带刺长鞭,此时此刻,黑豹男正轮着刺鞭狞笑:“美人儿,再跑快点儿,不然哥哥可抓到你了。”

刺鞭在空中形成一个套索,黑豹男猛的甩鞭,想用套索锁住少女的脖子,把她拖过来。

鞭风凌厉,少女猛的回头,刺鞭近在眼前,似乎下一瞬就会拴住少女白皙的脖颈,将锋利的刺刺进她的喉咙里。

千钧一发之际,柏亚川御剑飞了过来:“姑娘,抓住我的手!”

少女抬眸,猫儿一样的眼睛里倒映出少年凌厉的轮廓,她伸手,如少年所愿抓住了他。

刺鞭扑了个空,柏亚川将少女拉到了剑上。

“哈哈,好险。”柏亚川大笑,“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令人心痒的妩媚和娇柔,“不过,哥哥可以飞慢一点吗?”

心脏像被猫爪挠了挠,柏亚川耳尖有点儿泛红,他为难道:“是风太大吹到你了吗?那你站到我身后吧,他们还在追着,不能降速。”

少女抿嘴笑了:“没想到哥哥比我还会折磨人。”

“啊?”柏亚川没听懂,一脸茫然的看向少女。

少女在剑尾坐下,剑飞的那么快,风那么大,她却坐得四稳八平,一点也不像个没有修为的弱女子。

任何有脑子的人,也不会觉得她是弱女子,毕竟她光着脚,追杀她的人骑豹子的骑豹子,骑犀牛的骑犀牛……追兵都有高大威猛的坐骑,可没一个人追得到她。

少女坐在剑尾,白皙漂亮的脚轻轻摇晃,随着她摇晃的动作,她脚上的银铃叮叮作响。

柏亚川看不懂她在做什么,正要发问,突然有什么东西反光刺了他的眼,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少女戴在左脚上的银铃铃|口处,有无数条细到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银丝,银丝一路向下,末端连着……

柏亚川顺着银丝往下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银丝的末端,居然连着追杀少女的那群歹徒!

歹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绝了,被少女脚上的银丝吊着,让柏亚川御剑拖行了几百米。

这一幕太过惊悚,柏亚川看得头皮发麻:“……你……你杀了他们?”

少年阅历还是太少了,不曾见过如此美艳,手段又如此歹毒的美人儿,一时慌神。

“怎么能是我杀的呢?”少女低低的笑着,尾音带着三分媚意,“我只是用灵针,钩了他们的灵核,把他们拖起来吊死的,是你呀。”

柏亚川僵住,脚底泛起凉意,脸色也惨白:“可我根本不知道……”

少女猫眼上挑:“不知,就无罪么?”

她带着笑意勾玩自己胸前的发,语调里带着少女的娇嗔:“那人家也不知道灵针钩了灵核,再往天上飞,能把人吊死呢。”

“你!”柏亚川愤怒到了极点,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我什么我?”少女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柏亚川,“是我让你救我的吗?你听见我呼救了吗?自己办了蠢事,想迁怒我?你迁怒得起吗?”

“离他远点。”清冷的男音响起,梅吟雪追了过来,他黑眸带着寒意扫向红衣少女,目光足以冻结七月的艳阳,“别欺负白痴,就算川哥不救你,你照样会杀了他们,不是么?”

他余光移向下方被吊着的死尸上,手指勾了勾,死尸空洞的眼睛骤然闪过绿光。

下一瞬,僵硬的死尸全部复生,持剑飞了过来,将少女包围。

无数幽绿的眼睛看向少女,但寒意最重的,居然是十三岁少年的眼。

“自己滚下去,”梅吟雪说,“还是我请你下去?”

这般场景,换成寻常女子,早花容失色了,可少女猫一样的眼睛里没有惧意,反倒闪过一抹惊喜:“梅家人呐?”

她娇滴滴的笑着:“那可真是太巧了。”

叮铃铃——

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下一瞬,银铃上的银线突然全部缠到了少女手指上,少女勾了勾细指,笑靥如花:“我呀,专克梅家人。”

随着少女细指牵动银丝,被梅吟雪控制的死尸突然调转方向,持剑对准了梅吟雪!

梅吟雪黑眸微颤,他余光扫过钩在尸体身上的银丝,又顺着银丝移向了少女纤细的玉指,她手指的指根处,有红色的符纹,银线就是从那符纹里射|出来的。

那一瞬,梅吟雪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一改刚才杀气腾腾的模样,竟拱手向少女行礼:“晚辈灵虚宫梅吟雪,见过陆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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