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纾瑶猜测,之所以她的卦象显示出两条命运线,可能和她是穿书者有关。
她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从另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她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另条命运线应该属于原身吧,安纾瑶想: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所以她的命运线和原身的命运线紧紧缠绕在了起,错综复杂,难分彼此。
想到这里,安纾瑶心底不受控制的升起负罪感来,她其实不止次的想过,她穿越过来后,原身的魂魄去了哪里?
别人穿书,都是原身死了,再鸠占鹊巢。
可她是胎穿过来的。
原身像是凭空消失了样,还没出生,就被她霸占了身体。
如果说,另条命运线真的代表原身的话,那是不是证明,原身并没有消失,她仍然隐藏在这具身体的某个角落里,也许被封印了,也许处在混沌中,意识并不清明,也许因为某种力量而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安纾瑶越想越不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死,也不会抢夺别人的身体。
可她没有选择权,她睁开眼,就已经霸占了原身的身体了。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穿书。
“怎么会这样呢?”巫贝语喃喃道,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卦象,个人怎么会有两种命线……”
安纾瑶心情也很沉重,没像往常那样温柔的安抚巫贝语,倒是躺在床上的陆燕稚睁开了只眼睛,颇为不耐烦的瞥了巫贝语眼:“有什么好困惑的,另条命运线,肯定是凤凰之祖的。”
安纾瑶愣了下,然后猛的回头看向了陆燕稚,清凌凌的杏眼儿里,暗藏着期许。
她希望另条生命线是凤凰之祖的,她希望她霸占的是具空壳,而不是挤走原身,强了人家的身体。
“凤凰之祖在几百万年前就死了。”巫贝语说,“死人是没有生命线的。”
闻言,陆燕稚嗤笑声:“凤凰怎么可能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便身死,魂也不灭在封印地的时候,你不是看到凤凰之祖的残魂了吗?那残魂钻进了瑶妹妹的身体里。”
“瑶妹妹还没有彻底吸收凤凰之祖的妖丹,那残魂肯定也还存在,但残魂并不完整,无法显示出完整的生命线,而且残魂因为残缺,必然得依附在瑶妹妹的主魂上,最后被主魂吸收,成为主魂的部分。”
“所以你的卦象上,才会显示出两条纠缠在起,难舍难分的生命线,因为两个魂魄在融合,生命线肯定也在融合咯。”
这解释,合情合理,安纾瑶重拾希望,她扭头略带着些忐忑的看向巫贝语,问:“贝贝,你觉得呢?”
巫贝语颦着眉,犹豫道:“……应该是这样吧,我也不太确定。”
按理来说,吞下妖丹,并不会导致卦象出现两条生命线。
但那毕竟是凤凰之祖的妖丹。
别的妖,旦被取出妖丹,就神魂俱灭了。
但凤凰之祖死了几百万年,残魂仍旧不灭,它的妖丹,自然不能用其他妖的妖丹来衡量。
巫贝语没见过这种情况,也不好妄下定论,只能暂时接受了陆燕稚的说法:也许另条生命线,真的属于凤凰之祖吧,毕竟也没有别的解释了,不是吗?
女孩子们在西院聊得热火朝天,两个男孩子在东院却沉默无言。
梅吟雪话本来就少,平日里,都是柏亚川喋喋不休的讲,梅吟雪有搭没搭的听,偶尔回声“恩”,已经算很给柏亚川面子了。
可今日,柏亚川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也变哑巴了,去东院的路上,他句话也没跟梅吟雪讲,甚至看都不愿意多看梅吟雪眼。
沉默持续了路,洗漱时,梅吟雪扭头看了柏亚川眼:“你今天很安静。”
安静到不正常。
柏亚川仍旧不看梅吟雪,直接扯着脸盆自己走了:“别惹我。”
他正在气头上,不想跟梅吟雪说话,更不想看到他。
多说句话,或者多看他眼,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给他拳……
凝着柏亚川愤然离去的背影,梅吟雪僵了僵,他大概猜到原因了。
片刻的僵硬后,他端起洗漱盆,去了另口井边,接水洗漱。
寺庙规模小,每个院子里只有口井,梅吟雪晓得柏亚川现在应该不像看到他,而他也确实需要避开人群,好检查下血梅咒的扩散情况,所以他端着洗漱盆去了后山的小溪边。
少年站在溪水旁,冷着脸,木讷的解开腰封,脱掉了上衣。
清冷的月光洒了下来,将他的肤色衬得更苍白,而在这近乎透明的苍白色中,有妖冶的红,在少年心口绽放。
暗红色,类似梅花枝桠的咒纹,沿着少年结实的肌肉不断攀爬,如今已经爬满整个左胸口,正蓄势待发,往右边蔓延。
每使用次高阶秘术,血梅咒就会扩散些。
而梅吟雪今日,连着使用了两次请神,过于频繁的使用梅家的高阶秘术,导致血梅咒扩散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明明之前,这诅咒只有巴掌大小,现在几乎扩大了倍!
梅吟雪暗中攥紧了拳头,若此刻他手里有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向胸口,把刻着诅咒的皮肤,连皮带肉挖出来。
尽管这样做没用,他之前就这么做过,新皮长出来后,诅咒仍旧刻在上面。
可他好恨。
恨到哪怕只能暂时摆脱它,他都宁愿剥自己的皮,剜自己的肉。
就在梅吟雪几近疯魔,差点徒手把自己胸口处的血肉撕下来时,柏亚川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梅吟雪正前方。
小哥俩面对面,都愣住了。
梅吟雪最先回神,他把扯过放在旁边石头上的外袍,披到了身上,企图遮挡左胸口上那该死的诅咒:“你怎么来了?”
柏亚川其实是来找梅吟雪打架的。
他觉得这架,非打不可。
大狗狗生了路的气,洗漱时都不愿意跟梅吟雪同路,丢下梅吟雪自己走了。
他想,姓梅的那个混蛋,会儿肯定会灰溜溜的过来哄他。
哼,以为哄他他就会原谅他吗?
不可能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绝不会轻易原谅他!
柏亚川正脑补着,会儿梅吟雪过来低三下四的道歉时,他要如何给梅吟雪摆脸色,如何不搭理梅吟雪,如何高冷且帅气的转身离开,留梅吟雪个人待在原地黯然伤神……
结果下瞬,他就看到梅吟雪端着洗漱盆去了后山。
路过他时,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眼。
甚至走路带风,背影高冷且帅气。
柏亚川:“???”
靠!你他妈干了这么缺德的事,歉都不来道,就这么端着洗脸盆走了?
还走得那么潇洒……梅吟雪,你没有心!
柏亚川气死了,本来他还想,如果梅吟雪诚心过来道歉,他就勉为其难原谅他。
结果现在倒好,姓梅这个混蛋,非但不过来道歉,还给他摆起了脸色!
他凭什么摆脸色?明明是他不遵守兄弟准则,暗中出手,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他心爱的女孩,他有什么脸给他摆脸色?!
柏亚川无法责怪安纾瑶,如他无法原谅梅吟雪。
安纾瑶可以随意选择她喜欢的男人,但梅吟雪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冒然对安纾瑶出手。
好兄弟,同时爱上个女孩儿,应该公平竞争,然后再把选择权交给女孩儿。
这样即便败了,也不会有遗憾。
可梅吟雪没有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也许会是个好恋人,但他不是个好兄弟。
憋了整路的柏亚川,终于爆发了,他脚踹烦了地上的洗漱盆,然后怒气冲冲的去了后山。
打架,这架必须打,他今天不把姓梅的混蛋打成猪头,他柏亚川的名字以后就倒着写。
柏亚川,是来找梅吟雪打架的。
可当他怒气冲冲的来到后山,看到梅吟雪左胸口上的诡异的符咒时,满肚子的火气,瞬间被另种情绪所取代。
梅吟雪把扯过石头上外袍,动作遮掩:“你怎么来了。”
他遮掩的动作,让柏亚川嗅到了不对。
柏亚川猛然想起了白天时,陆燕稚说的“血梅咒”,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虽然只是匆匆瞥,没太看清,但梅吟雪胸口上的符纹,确实有点像梅花的枝桠……
柏亚川阴着脸上前,然后不由分说的扯掉了梅吟雪刚披到身上的外袍。
“这是什么?”他指着梅吟雪胸口上的符咒问。
梅吟雪皱眉,反手把外袍夺了回来,重新穿上了:“跟你没关系。”
听听,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柏亚川忍无可忍,反手给了梅吟雪拳。
这拳,是对着脸揍的。
梅吟雪本能躲开,可他没有躲。
他生生挨了拳,脸被打偏,苍白的皮肤浮现出红色印痕,唇角也溢出血丝来。
打吧,他想,他吻了川哥喜欢的姑娘,活该挨他拳。
“混账东西,现在清醒点了吗?”柏亚川反手揪住梅吟雪的衣领,目眦欲裂,“我再问你遍,你身上这该死的符咒,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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