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不容易缓解无处不在的眩晕感之后,长安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研究海星的希卡利,声音有些颤抖:“然后呢?我们现在在哪?还有怎么去阿尔卑斯山呢?”
“我们现在是位于大西洋北部的边缘海北海,我们下一步就是通过莱茵河前往阿尔卑斯山,这个距离对我来讲…”希卡利拍了拍手上的沙粒,想了一下后笃定的说道:“最多十五分钟。”
“那个,我,问一下。”长安想到了方才的遭遇,脸色苍白的小声问道:“我们的交通工具是…”
我真傻,真的。
长安看着倒退的河流沿岸,感受着清冽的风,一脸麻木的在水面上跌跌撞撞。
算了。
长安已经平躺在水面上,找了个舒服且不会太过难堪的姿势,被希卡利带着向着远方的雪山处冲去。
过了不到十五分钟,长安毫无形象的滚动着,将自己的身体仍在河岸上,他看着蔚蓝的天空,心里只有悲伤与麻木。
缓了一会,长安伸出手用符箓将身上的水散去,随后他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的山顶,眉头微皱:“希卡利,你是在这里等一下我,还是”
“我跟你上去。”希卡利想都没有想,立刻回答道:“这一次跟我的研究课题很有关系,我需要亲眼目睹一次你方才跟我说的现象。”
“好。”长安点点头,与希卡利一起向着山峰走去。
欧洲大陆上的阿尔卑斯山,就如同静谧夜空中那一轮圆月一般,没了它,就没有了灵魂。
山峰峰顶的白雪是最为纯净的,它们所连结在一起,宛如一张没有褶皱的白纸一般,而那一汪湖泊,如同一滴无暇的湖泊点缀其上。
长安站在封顶,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他心底有些寒意,他眯着眼,注视着山下的一切。
“嗯?”一旁的希卡利看着空无一物的悬崖之下,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什么也没有啊。”
“希卡利。”长安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叫了她一声名字后,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黑山羊的传说么?”
“黑山羊?”希卡利侧过头,头顶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有一个羊群,它们都是白色的。”长安缓缓的向着希卡利讲述了一个故事,“它们一直都活在本能之下,进食,繁衍,躲避死亡的威胁。”
“它们的生活被这些给牢牢的占据了,它们的大脑只能思考如何能得到更多的食物,怎样可以保护幼崽,如何躲避那些捕猎者的威胁。其他的,它们根本没有空闲与余力去思考。”
“然而有一天,它们的找到了一处充满了丰盛草料,纯净水源的森林。这里没有捕食者,没有疾病与蚊虫。这时,它们开始思考。”
长安看着高耸的悬崖下,空荡无物的地面,沉声说道:
“它们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它们究竟从何而来,或者说,谁是第一个孕育它们的母亲。”
“这个问题几乎要将它们的大脑给撑爆了,它们开始无时无刻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它们吃草的时候想,繁衍的时候想,就连在死亡之前,依旧思考着谁是第一个母亲。”
“可它们只是羊,不懂哲学,不懂如何系统思考的羊!”
“它们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细胞,知道什么是进化。它们只能漫无目的的去想,去思考。”
“直到有一天,那群羊疯了。”
“它们说,吃掉其他的羊,就能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第一个母亲。”
“一场血淋淋的战斗,发生在了这些本来应该温顺的族群之中。”
“它们没有利齿,只能靠着用牙来碾碎对方的喉咙,用羊角顶破对方的肚皮,吞噬着那些无法消化的肉块。”
“三天后,只有一只羊,屹立在那些残破不堪的躯壳之中,鲜血已经成了漆黑的液体,将那只原本纯洁无暇的山羊,染成了沐浴黑暗的黑山羊。她感受着腹中缓缓诞生的无数生命,发出享受的呻吟。”
“她说。”
“我懂了!母亲!最初的母亲!我就是那万物之母!至高的原初之母!”
故事结束了。
此时希卡利的眼眸之中尽是恐惧与震惊。
“你是说…”她终于缓过了神,缓缓地望向身后的悬崖,原本对她一点威胁也没有,只是略高的山崖,此刻在她的眼中宛如最残忍的炼狱一般,张开大口狞笑着准备将她吞噬。
“是的。”长安点点头,在看到山下那只用讽刺笑容迎接他的黑色山羊时,他便明白了这一却的作俑者究竟是谁。
三柱神之一,黑暗丰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莎布·尼古拉丝。
“祂不是….”
“祂睡着了。”长安转过身,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示意希卡利噤声,“但不要忘了,祂是谁。”
孕育了生命,孕育了所有旧日支配者。就算那个名为莎布尼古拉丝的外神已经沉睡,可祂真的就甘心于此么?
“祂仅仅是翻了一个身。”看着消散在半空中的黑山羊,长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或者,发出了一声梦呓,这建立在祂身躯之上的镜面空间,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希卡利掩饰不了的担忧与恐惧,长安轻松的笑了笑,尽量的让自己语气比较平和:“但是放心,祂没有醒,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记得根据记载,黑山羊应该是…”
“自愿沉睡?”长安接过话语,随后略带些许无奈的说道:“不可能,祂很懒惰,但对于信仰者还是有所需求,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自愿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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