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有自信,不会在我喜欢上你之前,就喜欢上我呢?”
千临涯分不清这是醉话还是真实感受,就是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晕。
“我其实没有那种自信。”他说。
“所以,你不是应该先对你自己这么说吗?”清水再次问道,脸上红扑扑的,“既然你没有不喜欢上的我的自信的话。”
他放下手,趴在清水身上,从上往下直直盯着她。
清水衣领凌乱、一条光滑的腿从浴衣下摆伸出来,看上去受了欺负似的。
他说:“我虽然没有不喜欢你的自信,但我更不相信你会不喜欢我,如果你先喜欢上我,我不去喜欢你吧,很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拜托你还是不要喜欢我的好。”
她说:“同样的话奉还给你,既然你没有自信不会喜欢我,就不要说什么让我不要喜欢你的胡话,你先管好自己再说。”
他说:“你这种令人火大的‘我喜不喜欢跟你没关系’的态度是什么情况?我是出于维护我们友谊的考量才会对你提出这个忠告,真的,道闲斋,我们当朋友就好,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她说:“呵呵,你这才是想吵架的态度好吧?告诉你照幽斋,如果你是想要友谊天长地久才给我这种‘忠告’,那我建议你的如意算盘收一收,因为你严重低估了我的魅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不喜欢我,如果有人不喜欢我,那一定是相处的时间太短。”
他说:“对自己有自信是好事,但我觉得感情这种事,只要我把持住我,你把持住你,我们都相处得自持些,应该是不会摩擦出点什么,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她说:“你是没有听懂吗?还是说你被大男子主义腌入味的大脑,只在处理下半身问题上有见地?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我,包括你在内,照幽斋。”
他说:“道闲斋,不能因为目前为止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就对一个片面的结论深信不疑。这就叫知见障。而且你怎么就确定别人对你的喜欢,都是出于性方面的吸引?难道就没有单纯欣赏?难道就没有单纯想做朋友的喜欢?”
她说:“是不是知见障,只有时间能够说明咯,照幽斋,我不接受你的说教。而且,你说的那些喜欢,难道不都是一回事吗?”
他说:“当然不是一回事,就比如我现在对你的好感,完全是基于你长得漂亮、能力突出,我对你的好感就是想做朋友的好感,如果要我负责你终生,那我就只能说另请高明。”
她说:“呵呵,长得漂亮,能力突出,难道我性格就不可爱吗?”
“性格对某些人来说挺可爱。”千临涯说。比如对他来说。这句话他故意没说出口。
“难道我身材就不婀娜吗?”
“身材很优秀。”他低头确认了一下,然后很诚恳地认同了。
“难道我头发就不好看吗?”
“头发颜色很吸引人。”白发是冲国人特攻,放在千临涯这个二不起的人身上也没有超过射程。
“难道我眼睛不大吗?”
“还很灵动。”千临涯帮她补充。
“难道我……”
“等等等等……”千临涯把手放在她胸口上,拦住了她继续显摆自己条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这个同志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了,但是这次我不是想跟你开相亲会的……”
“说就好好说,手放在哪里呢?”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不冷静。”
千临涯把手放下来。
“哼。”清水从鼻腔里傲气地哼了一声,但看上去略有得意。
他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承认你很好,也没有不喜欢你的自信,但是我不想跟你改变现在的关系。”
“为什么?”
千临涯愣了愣:“这不是又绕回去了吗?还问为什么……”
“为什么?”清水刹那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更加拖向自己的方向,“为什么不想改变关系?……为什么你觉得不能改变关系?”
“还有,你说的改变关系,是指变成恋爱关系吗?”
他感受到了她呼吸出的热气,因为她脸上的红晕,自己也感觉有些燥热起来。
“对,”他点点头,“不想和你恋爱。”
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透彻了,聪明的清水刹那一定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她答复他的,还是那一句:
“为什么?”
“……”
“为什么不想和我恋爱?”清水的脸上越来越红,“和我恋爱……有、有什么不好?!”
“呃……”
千临涯撇过脸。
他凌乱起来,那感觉新鲜中蕴含着悸动,悸动中还有几分尴尬。就好像胸口里面住了一只没穿衣服的蓝精灵。
“就如你说的,那些喜欢你的粉丝,大多都是由于你的性吸引力,我也一样,如果我们……”
“NO、NO、NO,”清水刹那大大摇头,“只看眼前利益是不行的照幽斋,对于茶人来说,这种粉丝结构实际上很危险,我已经开始考虑转型了。”
“转型?”
“从偶像派转成实力派,”清水说,“我考虑过,等到我结婚的年龄,已经是十多年之后了,那个时候如果还没有转型成功,早就被市场淘汰了。在对象方面,不管是一般社员还是身份阶级比我高很多的人,都会令人有些难接受,而如果是同职业的茶人,路人风评会好很多。”
“你连这点都考虑过了吗?”千临涯惊讶,“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是宗千家的唯一传人,你是清水家的唯一传人,如果我们……”
清水继续侃侃而谈:“这个我当然也考虑过,一般来说,两方家元结合,有三种方法,一种是只保留其中一方的头衔,另一种是建立新的头衔,还有一种是两方都保留,后代可以分别继承两边的头衔。”
说完,她没有顾虑地继续说:“我个人倾向于第三种,因为我对生两个以上的小宝宝并不排斥……”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大问题,赶紧住嘴不说了。
千临涯就这么拿平静的视线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只是这么考虑一下而已,你不要用那种视线看着我,”清水刹那恼羞成怒地对着他胸口拍了一巴掌,“我想做茶圣的话,方方面面都要考虑细致。”
“你想做茶圣?”千临涯瞪大眼睛。
“怎么了吗?你想嘲笑我吗?”
“不,这不是巧了吗,”千临涯忍不住露出笑容,“我也想做茶圣。”
清水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重重放下,说:“道闲斋,茶圣一千年才出一个,你确定要跟我抢?”
“不是我要跟你抢,很久以前我就预定那个位置了。”
清水刹那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头说:“行。”
“你明白了吧。”千临涯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我让给你了。”
千临涯又趴了下来。
“这么简单就放弃你的目标了吗?!”
她耸了耸肩:“反正我是为了求上得中,底线目标只是为了保护清水家而已,当不上茶圣也无所谓。我现在唯一想要孜孜以求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让你喜欢上我。”清水刹那想要做一个撩头发的动作,随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个动作完成不了,只得作罢,“这样你才会明白,我的魅力是无可抗拒的,你才会明白我的魅力有多么惊人。”
话题又绕回来了。
“抱歉,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兴致缺缺地抬起头。
这回,他没有让她再问为什么,而是直接说出了答案: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清水刹那得意的表情一瞬间愣住了,随后,眼神黯淡下来。
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千临涯倒下,躺在她身旁。
和清水刹那一起的日子很愉快。
他不想改变这样的日子。
可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有些话已经不能不说了。可能以后再说就没机会了。
他一直暗示,却没有说明白的,只不过是“我不想变成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男人”这一句而已。
所以他才要在这个七夕的夜晚,突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没有那个自信,最终他也不会真正喜欢上她。
清水把手臂放在了额头上,任凭窗外月光在裸露在外的腿上温柔汹涌,也始终无语。
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在暗暗饮泣。
“道……清水同学?”千临涯偏过头,看向她的侧脸。
洁白无比的长发和手臂遮住了她的表情,他什么也看不到。
“我果然还是不该说这些。”他说。
“哗。”
清水放下胳膊,侧过头来,明亮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
千临涯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歹她并没有哭。
不过想来,自己哪有自信让她哭?清水刹那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还一点都不……
正这么想着,清水刹那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整个身子翻身起来,压了过来。
脸越来越近,然后——吮住了他的嘴。
正在千临涯被这意想不到的冲击震得头皮发麻的时候,突然在嘴唇上感受到了牙齿,然后——
用力咬。
“唔!”
他被咬得直倒吸凉气,赶紧伸手去推清水。
但清水把他咬得太紧,连带着自己的下嘴唇都被她咬着带出去,拉到很长。
他伸手抓住她的脸,试图让她的牙齿松开,可是因为不敢用力,始终没有下手,而她为了不松开,也伸手扳住他的头,身体紧紧贴了上去。
同时,咬得越来越用力。
最后,他使劲一捏清水的下巴,才让她松开嘴,把她推到一边后,他赶紧远离她几步。
清水刹那躺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他,用手背擦去嘴角淌下来的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她像一个和风的美艳吸血鬼。
千临涯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发出“嘶”的一声。
“清水,你疯了吗?”千临涯忍不住发起火来。
“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疯,你才知道吗?”她拿起那块手帕,擦干净嘴唇外的血。
回头想想,自己被她咬的过程中,口水混杂着鲜血,肯定被她喝了不少下去了!
这个女人真的有点疯!
果然,双重人格跟精神分裂是姻亲关系!
“照幽斋,你听好,”清水刹那跪在床上,伸出手指指着他,“你肯定以为我是恼羞成怒才会咬你的吧?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又说:“我刚才思考了一下你的提议,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发展下去比较好。”
“唔。”千临涯有点没理解她的意思。
“我刚才回忆了一下我们的交往,果然,其他的如果说两不相欠,但我意不平的还是你强吻我这件事,所以我咬了你,刚才我咬得很痛快,那么这件事就算扯平了。”
深吸一口气后,她说:“所以,我这边都扯平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请你赶紧来报复我吧,仅限今晚,因为等到明天,我们就是路人了。”
千临涯抬起了手,挠了挠头,最后又放下了。
他觉得有点无力。
“我对你没有什么可报复的。”
叹了一口气后,他走出房间,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还没有拼好的床,他突然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如果继续下去,和清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没准现在就挺好的。
想到这里,他开始忙活起来,把床架的材料搬到房间中央,挽起袖子,开始凭借记忆拼接起来。
他和清水的床是同款的,所以这次不用再有谁来帮忙打光了。
拼到一半,汗水已经把衬衣沾到背上,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清水的卧室里。
摸了摸嘴唇,因为他魔鬼般的自愈能力,刚才清水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说不定都好了。
但是那疼痛和绵软相交加的触感,却如同烙印在嘴唇上一般,迟迟都没有散去。
明天再去拿吧……虽然是这样想的,他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走到清水门前。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
里面安静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