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动(1 / 1)

燕郊的明顶山远离市区,虽然空气清新景色优美,平日造访的游客却很少,但今天到了夜里,开阔的山顶上反而聚集了不少观光者,显然都是为了这场流星雨来的。

眼下距离天文台发布的峰值流量点还有一段时间,有人搭了临时的帐篷窝在里面休憩,有人钻进了睡袋就露出一颗脑袋,有人在调试拍照录像的设备,往日的清净地此时难得地热闹。

“青提汁,喝一点解解酒吧。”傅临北拿了瓶果饮递给身边的青年。

他已经把身上束手束脚的礼服外套脱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眉眼是俊美锋利的,站在夜色里却无端地显得柔软,语气和星光一样温和。

“谢谢。”林渐西咧嘴一笑,从善如流地伸手接过,结果拧盖盖子一看,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

那上面有一个儿童才会用的连带式吸嘴。

这几个意思?

也许是他目光里的疑惑和不满太过于明显,傅临北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当下就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不是,在野外用这种比较方便,不容易洒。”他认真解释道,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

“哦——有道理。”林渐西马上乖巧地抱着饮料美滋滋地吮吸起来,花瓣一样的两片嘴唇微微嘟起,吞咽的时候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修长莹白的脖颈被夜间灯火笼罩,像羊脂玉上抹了一层珠光。

打住!

傅临北像被火烫到了似的迅速收回目光,莫名觉得衬衫的领口有点发紧,赶紧悄悄解开了一颗扣子。

哗——

他背过身,把厚厚的手工绒毯抖了抖,然后平铺在草地上,还细心地把底下一些比较尖锐的石头先拣出来,避免之后硌到林渐西。

“平躺的姿势视野范围大,能看到整片星空,更容易观测到流星。”

傅临北温声解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几盒小零食,然后把环保纸袋撑开放在一边:“垃圾扔这里。”

“哇临北,你准备得好充分啊!”林渐西幸福感飙升,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立刻迫不及待地仰面躺倒在了毛毯上。

柔软的触感轻轻贴在腰背的位置,稍微挪动也不会觉得不适,而且一下子就缓解了一天的疲乏,让青年登时就舒服地溢出了一声喟叹。

“你也快躺下来吧。”他友好地冲站在身前的高大男人招招手,笑眯眯地发出了邀请。

“……好。”傅临北舔了舔嘴唇,心脏顿时漏跳半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依言在毛毯上躺下。

流星还没有来,天却越来越晚了,来山顶观测的游人都有些困意,纷纷钻进帐篷不再出声。两人选的位置本就远离人群,这会儿就更显得安静,只能听见一声声的蝉鸣。

“临北。”一片静谧里,青年清润的嗓音突然幽幽响起。

“嗯?”傅临北浑身僵硬,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然后林渐西就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仿佛还没出口就先消散在了嘴角。

“你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知道听不清你还不离得近一点,我身上有病毒吗?”他轻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睨了眼两人中间的巨大鸿沟,语气凉飕飕的。

再说隔那么远,说话多不方便啊。

闻言,傅临北顿时眼皮一跳,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神智在空中飘忽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往青年那边挪动。

不料林渐西已经等不及自己先一步靠了过来,他们俩同时朝对方挪动了一大截,于是理所当然啪地就撞到了一起!

两人都只穿了一件单衣,衬衫的面料又很薄,彼此的温度就通过相贴的手臂互相渗透,头对着头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各自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色。

这感觉很诡异。

大概因为实在太近了,所以全部的感官都加倍敏感,感觉也交错在一起变得一团乱,呼吸是甜的,声音是香的,然后在大脑皮层呈现出剧烈的回响。

林渐西那双漂亮的眼睛飞快地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像松针像小扇,呼啦啦卷起一阵疾风瞬间吹进了傅临北的心口。

“你看东边天空,中间有四颗星排成一条直线,这是天棋座。在它右边有一颗很亮的星星,就是君马座流星雨的辐射点,大部分流星就会从那里发散出来。”

他脑子混混沌沌的,只知道像背书一样机械地背出做好的功课,声音也干巴巴的。

“哦是这样——”林渐西不知怎么也有点迷糊,话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美侧脸定定地出神。

傅临北只觉得喉结一紧,被青年目光扫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轻咳一声继续道:“为了流星雨来的时候能更好地观测到,需要让眼睛先适应黑暗。”

“嗯嗯好。”依旧是没什么灵魂的附和。

傅临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发现声音居然变得有点沙哑:“所以要看天空。”

不要看我,我的胸口真的已经快要爆炸了。

林渐西一愣,这才忙不迭收回自己的视线,悄悄红了耳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平躺着仰头看天,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弹。

周围的空气好像莫名其妙地变得尴尬起来,古怪的氛围里,林渐西不自在地动了动,忽然提议道:“临北,反正流星还没来,要不我们先玩个游戏吧?”

“好,你想玩什么?”傅临北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唔……neverhaveiever怎么样?”

这是国外酒局上活跃气氛最常用的经典款,在国内也可以叫折手指,大家轮流说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如果其他人正好做过,就要弯折一根手指,直到整只手的手指都折完,就算是输了。

“可以,赢了有奖励吗?”

“没有,但输的人要请客!”林渐西眼角弯了弯,神色轻松地调侃道。

气氛终于正常起来,两个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同时偷偷地松了口气。

“我没有试过潜水两百米。”林渐西把手举到空中晃了晃,先开了口。

傅临北当即弯折了大拇指,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来我们学校讲座次数多,到现在报告厅门口的展板那里,还有你专门的介绍呢。”林渐西笑着解释道。

其实刚知道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临北居然会喜欢这样刺激的极限运动。潜水不仅得有强健的体魄,更需要长足的训练,而他平时工作繁忙,居然连这样业余的兴趣爱好都达到了职业的水准。

“你在水底下都看到什么了?我听说会有很多漂亮的鱼,一群一群的。”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是有很多鱼,各种颜色,越到深处就越多。”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神色很柔和,即便不擅长描述那些壮丽的场面,也依然试图满足林渐西的期待。

“还有珊瑚礁和水母,都很漂亮,海鳗很有意思,可以吃。”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于是青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满脸都写着“我想试试”。

傅临北不禁失笑:“但这项运动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你有兴趣的话,下次我可以带你。”

“好啊!”林渐西立刻高兴起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还有还有,我没有管理过那么大的一家企业。”

傅临北挑眉,又掰了一根手指。

“我没有连着通宵一个礼拜处理残局,然后力挽狂澜把一场危机转化成了更大的声誉。”

见男人眉心微蹙面露疑惑,林渐西马上自己老实交代:“这个是我前阵子听唐怜姐说的。”

据说那个时候傅临北才刚刚出任执行总裁,结果一来就接了个烂摊子。可他硬生生做了最成功的危机公关,让董事会那帮人统统大跌眼镜。

“哎呀,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要输了。”林渐西贼兮兮地一笑,眼中满是狡黠,“可是谁让你比我厉害呢,做过的大事一般人都做不到,列也列不完。”

他面上神色揶揄,眼底却闪着一点钦佩。

人大抵都有慕强的情绪,眼前男人现在达到的成就,确实是他理想中事业有为的样子。

闻言,傅临北抿了抿唇,“那现在轮到我了。”

“我没有在赛车场上急速飞驰过,而且是在车不如人的情况下还能后来居上。”

咦,他怎么知道的?

林渐西扬眉,默默折了根手指。

“我没有钻研过全新的课题,为了等实验出结果一直不睡熬到凌晨,又处理数据到天亮。”傅临北神色淡淡道。

林渐西不知怎么有点奇怪的心虚,一边弯下手指一边解释:“不是每天哦,平时我有好好休息的。”

“真的吗?”男人转头瞥他一眼,深邃的眸底满是了然,“还有,我没有半工半读,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却依然能把每一件事做到完美,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有价值。”

“我也没有痛的时候一直说不痛,累的时候永远在硬撑。”

压低的声音穿过空气震动耳膜,像是最温和的责备,又像最强硬的安抚,于是林渐西顿时怔住了,看着他几乎忘了动作。

而这回,傅临北直接伸手,温柔又固执地把青年的手指弯折下去。

他的手比林渐西的大一圈,是刚好能包裹住的程度,指尖和手背相触碰的瞬间,激起的微微战栗让林渐西几乎愣了一下。

“我做过很多事,但其中大部分都与我的成长环境和背景支撑分不开。我成功过很多次,但大部分时候是因为喜欢赌,而我一向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渐西,你才比我厉害。”傅临北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反驳的语气极为认真。

他的欣赏和赞扬毫不掩饰,而小心翼翼潜藏在这背后的,是汹涌的心疼和爱意,像是海上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而来。

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在说,你可以依靠我,你可以相信我。

于是林渐西的心口不自觉加快了砰砰跳动的速度,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讪笑了一下,硬生生把话题扯回到他觉得安全的范围内。

“那什么,临北你也太谦虚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有精准的判断力和果断的行动力,怎么敢随便赌?”

“或许吧,不过我从前把好运气都用光了,说不定后半辈子就要倒霉了。”傅临北一眼就看出青年的不知所措,十分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好像在很谨慎地保护着一只悄悄探头,却始终不敢从蛋壳里出来的雏鸟。

“呸呸呸!”林渐西立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说现在不讲究封建迷信,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咒自己吧——”

他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听到周围的惊呼。人们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睡袋里探出一个个好奇的脑袋,所有人或坐或躺,全部仰头望天。

黑色的夜空好像成了一个漩涡,从一个明亮的点开始向四处发散,然后划过一道道银白闪光的弧线,在转瞬即逝的瞬间迸发出最美丽的光彩。

是流星雨终于来了!

林渐西心中一喜,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腾地坐起来,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

他阖着双目的时候,锋芒毕露的感觉就变淡了,苍□□致的模样显出几分柔弱,嘴角是上翘的,颊边有两个生动的酒窝,像是在想什么好事。

傅临北看着看着,心头就一阵柔软,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流光,然后也闭上眼,跟着青年一起郑重地双手合十。

星星在闪烁,人群在欢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热闹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

隔了好一会儿,林渐西才睁开眼,然后朝眼前男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感谢我吧,我刚才许愿了,让上天把你的好运气一直延续下去。”

他的眼睛里好像嵌进了细碎的钻石,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看起来张扬又艳丽。

傅临北忍不住笑了:“感谢你,也恭喜你,因为我刚才也许愿了。”

“上天答应了,会把我以后的好运气,都分给你。”

希望我以后的快乐和幸运,都能带给你。

希望你以后的痛苦和疲惫,都能让我分担。

他那双黢黑的眼眸在夜色里翻滚着浓郁深沉的情绪,眼神光亮璀璨。他身后是恢弘磅礴的星空,是同样光亮璀璨的流星。

流星是稍纵即逝的,可是傅临北的眼神不是。

自始至终,他都沉静而包容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好像怀着无限的情愫。

林渐西几乎是浑身颤抖了一下,腕间戴着的那块男人送的表,在这一刻好像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是不是冷了?”傅临北忙关切地问他,手上已经拿了块备用的薄毛毯。

林渐西瞳孔微缩,那些曾经被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一下子纷至沓来。

这个男人的日程明明那么繁忙,却每次都能恰巧顺路过来接我,甚至还会关心我的节目,暗地里去压下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

他明明对其他人不苟言笑,却一直对我那么温柔,好像从来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请求,永远小心翼翼生怕伤到我丝毫。

他关心我的全部感受,在乎我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关于我的所有事情。

这样明显到直白的态度,还能是什么呢?

林渐西是个天生的演员,对情绪的敏锐感知几乎是一种天赋,怎么可能对这样浓烈的情绪毫无感觉。

他只是不敢相信,更害怕触碰。

不是不怀疑,只是常常在想,我什么都没有做,他怎么会喜欢我?

他已经见过太多人,演过太多的角色,可以熟练地扮演一个海王,对所有情爱游刃有余,所以更知道感情其实是可以一步一步谋算来的。

无论是乔默川、路闻风,还是盛铭风和韩沉非,林渐西都精准地研究过他们的心理,琢磨过他们的喜好,甚至精细到连刚刚韩沉非会握住他哪只手腕都是算计好的,所以对他们的喜欢从不意外,更毫无波澜。

可是傅临北不一样。

那是剧本里只有寥寥几笔的人物,他从不刻意接近,更没有蓄意迎合,怎么会……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身上骤然一暖,林渐西下意识地低头,发现是柔软的毛毯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还是去车里吧,夜里风大,当心着凉。”傅临北温声劝道,动作克制又温柔。

林渐西眼神微微一闪,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他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铜墙铁壁的骗子,兜兜转转,却被一颗温暖纯粹的真心撞出了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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