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内忧外患,大殿中每一个臣子头顶仿佛悬着一个千斤巨石,格外压抑。
所有人都紧锁眉头,沉思着。
就在这时,苏定方缓步走出人群,躬身揖礼,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自从上次征讨突厥时,突然病倒的老将,唐王考虑到其身体状况,并未在这次征战中派遣出去。
此时略显憔悴的苏定方,立于殿上,等着唐王的回话。
坐在龙椅上的唐王,盯着苏定方,略微抬了抬手,道。
“讲。”
苏定方环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
“当下情况,其实与上次征讨突厥士卒时,如出一辙,我们不妨效仿上次那般,派出骑兵一战。”
大殿之上的众臣,看着苏定方,听着他的提议,再次陷入沉思中。
先前那一战,河间郡王李孝恭手下兵卒的数量确实少于突厥士卒三万,也处于劣势。但最终那突厥大军,不得不顾全大局,仓皇北逃。
唐军主力未动一兵一卒,却在那场对阵中,大获全胜。
突厥折损一万余名精锐士卒,突厥皇室驻军更是被折杀大半,突厥皇子至今仍关押在地牢之中。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唐昊兵行险招,剑走偏锋,深入草原腹地,奇袭阴山。
当初在提到这个计策之时,唐王和李孝恭虽表明赞同这个计策,但私下中却留来了后手。
以这奇袭阴山的三千兵卒作为迷烟棋子,来迷惑颉利可汗对战场的判断。
然而令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就是这支不看好的队伍,却左右了整个突厥大军的动向,不仅搅的他们大后方不安生,还折损不少兵卒。
最终这一战,可谓是突厥百年来的一大耻辱,也就是这一战让大唐轻而易举的大获全胜。
究其原因,不是说大唐的骑兵有多强,而是这三千甲士的主将,足智多谋,沉着冷静。
此时此刻,唐王高坐大殿之首,扶上下巴,斟酌起来。
此前这次突袭,称得上是一个奇迹,然而奇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有了上次惨痛的经验教训,颉利可汗定然会对西线严防死守,哪怕是现在派一支骑兵,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定然破不了那道防线。
破不了那道防线,何谈深入阴山?何谈金帐王庭?
更何况,现如今就连那青年翘楚的程处默,也险些在战场上丧命。
如今再派一位青年将才去做这般冒险的事,唐王打心底里有些不忍。
毕竟大唐军营中的接班人中,这唐昊可是不可或缺的人选。
杜如晦看了一眼苏定山,沉声说道。
“同样的错误不会连犯两次吧?那颉利可汗也不是蠢人,他会不加以防范?”
房玄龄也附和道。
“便是让唐昊再率领三千骑兵从西线北上,他也绝不会如同上次一般来,创造出奇迹来。”
大殿上众多人开始赞成这两文臣的观点。
就连武将中,也有不少武将也附和起来。
长孙无忌本就有心推举唐昊,大步上前,冷冷的看着众人,缓缓道。
“若是这次,不是三千甲士,而是两万呢?”
闻言,众人心中微微一阵骚动,没想到长孙无忌会站出来力挺唐昊出征。
但,如今,战事迫在眉睫,不是文武之别,个人立场的时候,而是关乎到大唐安危的国事。
众人也未多想,仔细琢磨起长孙无忌的话语来。
沉思片刻,杜如晦摇摇头道。
“且不说这奇袭之策是老黄历了,就单单唐县子本人而言,虽身为定远将军可领兵五千,但并无率兵参与过万人团战经验。或许他是能带兵三千突袭,可未必能带着两万骑兵有所建树。”
站在武将最前排的高士廉,缓缓道。
“未必。”
“不论是奇袭襄城,还是字突厥后方的迂回歼敌,还是逃出十数万大军包围圈,无论哪一步,主将那怕是稍稍犹豫,略有偏差,这支骑兵都会万劫不复。”
“然而这支队伍,却能在瞬息万变中安全返回,完成了一个个不可能中的可能,单单这一点,便不比在场的老将们差多少。”
说到这里,高士廉的目光从老将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那些老将们,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微微点了点头。
程知节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眉毛一拧,不禁脱口说道。
“陛下,如今大唐帅才处于青黄不接之时,我那儿子侥幸捡回一命,如今再让唐县子去犯险,这……”
程知节说这番话可谓情真意切,倒不是说他害怕战事,若是这样,以他国公身份,大可不必将儿子送去参军。
只是,联想起这突袭,必然比自己儿子营救要危险上百倍,若唐昊真有不测,对大唐而言损失的可是一位卓越的帅才,这损失是完全无法弥补的。
“此言差矣!”
长孙无忌挺起胸膛,凛然道。
“唐昊的才能诸位有目共睹,恰恰缺的便是这样的大战来磨砺,若一直呆在老将的庇护下建功。今后,又有何德何能来率领大军征战四方。”
这番话,虽然看似有些残忍,但也是事实。
一时间,程知节无言以对,但心中那股担忧仍是挥之不去,看着高士廉和长孙无忌,心中一阵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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