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将军府灯火通明,随着成绩公示,今岁科考正式结束,张瑞设下会武宴,宴请所有参与武举的考子。
文考早在四天前便已结束,所以宴请文考考子的琼林宴在前日便已举行过。
今日宴请便专门为武将们而设,宴会上考子们热情极盛,今岁武举,将门子弟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一甲三人,两人为将门子弟,二甲七人,尽出将门。
但游侠们亦见到了出人头地的希望,新科榜眼徐庶便是游侠出身,一朝中榜,便高居校尉之职,距离中郎将只有一步之遥。
中郎将,这种职位绝不是普通游侠们往日里可以奢望的。
汉室将军不常设,中郎将长期是军人们能达到的最高位置。
作为出名的中郎将,护匈奴中郎将,可以决定匈奴单于归属,监察指挥整个南匈奴部族。
度辽中郎将更是负责整个北疆战事,调度乌桓、匈奴、鲜卑三族军队及战事。
在往日,无论如何,堂堂匈奴单于也不会向一名低贱游侠卑躬屈膝。
能出任中郎将的,要么是太原王氏这种世家豪族子弟,比如王柔。
要么是皇甫嵩这种名将之后,才干为整个天下所认可。
总之与普通游侠是搭不上边的。
即便随着乱世加剧,三国将军之位增多,徐庶终其一生的官位也止于中郎将而已。
而如今徐庶起点便是校尉,距离中郎将一步之遥。
所以徐庶如今踌躇满志,欲定居于长安,以期建功立业。
当然,有人欢喜则有人忧愁。
典韦的名次,已经在三甲,只能以屯长的官职开始立功升迁。
其实这个官职已经属于军官一列,并不算低。唐朝的武举,“异等”也是授予从九品下,左卫长等官职。
从九品下,按九品中正制算,是官员的最低一级,对应军官大概为队率或者什长,远不及屯长。
相较于典韦历史上以军士起家,屯长的军官职位已经是不错的起点。
但这世间事,最怕的是给了希望,又将希望破灭。
曾经遥遥领先的典韦,一连数日都以为状元之位,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在军谋一项上,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别说状元,便是二甲都与自己遥不可及。
校尉与屯长间的巨大落差,令典韦无限惆怅,连晚宴都没吃上几口。
直到夜深,会武宴结束,典韦才起身,失望的同一众士子一起离去。
这与会百余人,却无一人与自己相熟。典韦感觉到了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凉,不禁想起家乡的兄弟。既然不受重视,还不如回归故里,至少还能与乡党对酒当歌,也好过在这里独面一群将门子弟。
唯一令典韦犹豫的是,右将军府势力昌盛,若就此离去,恐怕会错过一份建功立业的机会。
典韦是个率直的豪侠,连识字都是为了武举而艰苦练习的。论政治眼光,远不如那些远见万里的文臣,看不清这乱世将如何发展,右将军府又是否有成龙之势。
这也是为什么乱世中一些小势力里会有超级猛降,却罕见顶级谋士。
猛将他看不清究竟哪个势力能够一统天下,只能去尝试哪个势力会重用自己。
典韦当初来到河东,便是因为张瑞黑山军的名声远近皆知,招徕安顿了无数的黑山豪帅,游牧部落。这让典韦以为张瑞与汉室为敌,招收犯法猛士。
如今舍不得离去,则是因为右将军府治下精兵无数,有上百精兵配合,典韦有信心面对上千敌军打出所向披靡的战绩。
但通过会武宴,典韦已经看见了将门子弟们构筑的那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不是将门子弟,外来人很难融入其中。这种情况下,以屯长之职,奋命振勇,但真能得到升迁吗?
走出府门,将门子弟们纷纷跨上骏马,意气风发的策马而去。
作为将门新生代,彼辈有骄傲的资本,哪怕只暂居屯长之职,未来亦大有可期。作为嫡系,其一切军功都不会被忽视。
受到冤屈,即便一名屯长亦可亲赴右将军府寻求主公亲自主持公道。这就像孩子收到了委屈,找父母哭诉是一样的情境。右将军绝不会坐视自己最亲近的嫡系遭受不白之冤。
而在一旁的典韦则束手在夜风中,只能徒步返回。
游侠的家资远远不能与一群将门子弟相提并论,匹马十万钱绝不是普通游侠能负担的。
一同留下的还有徐庶,身为游侠的徐庶同样买不起骏马。注意到典韦宽阔的背影,徐庶心思微转。
若是能将这位猛将拉入自己军中,以其悍勇配以自己之军略,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作为新科榜眼,向兵部申请调遣一位屯长军官,应该很难被拒绝。
而且徐庶确定,状元刘从钧绝不会与自己争抢。出身将门的刘从钧,必然更倾向于重用将门子弟。通过任命十几名精熟文字,熟读兵法的将门军官,从而提升整支军队的战力。
然而徐庶还未来得及上前,一名锦衣卫军官便走到典韦面前,说道:“典进士,君侯有请。”
典韦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无论策马远去的将门子弟,还是零零散散的游侠出身进士,都没有受到邀请。
显然自己是独自受邀,于是典韦不动声色的跟在了锦衣卫军官身后,绕行到右将军府侧门进入府中。
只有徐庶观察到了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知道自己招揽典韦的打算落空了。显然典韦的勇武引起了孟侯注意,有单独任命。
典韦进入府中时,张瑞已经在房内备好了清茶,笑着对典韦说道:“清茶有利于消食,会武宴以肉为主,难免油腻,喝杯清茶有利身体。”
“谢君侯赐茶。”话毕典韦站着将清茶一饮而尽。
张瑞望向典韦,魁梧的身躯壮如铁塔,仅在原地一战,屋内的光线便暗上三分,这身形完美阐释了猛将究竟因何而猛。
张瑞开口,问道:“汝对武举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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