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彩虹立刻扶着陆老婆子,原本的教养和高高在上直接就粉碎成渣渣,她像个泼妇一样骂沈雁秋:“贱人,赶紧把钱都拿出来!”
沈雁秋挑眉,摊摊手,“不好意思,花完了。”
“咳咳咳……”陆老婆子眼珠子都要咳出来了,“花、花什么了?你、你拿出来,那……那是老二的命啊——我的老天爷啊!”
沈雁秋讥讽道:“行啦,别唱大戏了,钱本来就是留给孩子的,我取出来也是应该的。”
陆彩虹吆喝着赵美红,上去就要抓沈雁秋,“抓着她,去翻,把钱翻出来!”
她伸手要抓沈雁秋,却被沈雁秋一棍子敲在手上。
沈雁秋冷冷道:“给我滚开,别用你的脏爪子碰我!”
陆彩虹被敲了一棍子疼得跳起来,尖叫着要去打沈雁秋,还让徐克坚也出手,又喊着赵美红和陈桂枝动手。
他们在这里闹腾,邻居们就听见了,都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
见人多了,沈雁秋立刻大声道:“孩子爹的抚恤金,为什么要给大姑姐拿去花掉?凭什么啊,这是给孩子的抚养费,以后读书娶媳妇的钱,怎么能给大姑姐花掉,天底下都没有这个道理。”
“你放屁!”陆彩虹也涨红了脸,这么一闹,全村都知道她回来要弟弟的抚恤金了,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她也不能不要这个钱!
她就打发陆老大去找大队干部来,让他们主持公道。
“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混账老婆!”
她们张牙舞爪的朝着沈雁秋冲过去,沈雁秋站在门内,一棍子就把她们打出去,根本不给她们机会进来。徐克坚就说爬墙进去,先让陆彩虹进去找沈雁秋的存折。
沈雁秋最近也没有买什么东西,那钱指定还在家里。
沈雁秋冷笑,直接去冲了出去,开始哭,“老天爷啊,不给人活路啊。大姑姐带着男人,挑唆了爹娘来打杀寡妇啊,没个天理了啊。”
“大姑姐来拿弟弟的卖命钱,去给自己男人活动关系跑工作啊,拿不到钱就来打杀寡妇啊!”
“救命啊,没天理啊——”
沈雁秋的声音好听,一边哭一边喊,而且不是声嘶力竭,反而是抑扬顿挫,就跟唱戏一样,特别引人入胜。
很快,街上就站满了人。
陆老婆子和陆老头子一看,简直丢不起那个人,陆彩虹和徐克坚更是好面子的,他们可是城里的干部,怎么能这样呢?
陆老婆子赶紧道:“大家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个婆娘她、她不检点、不孝顺啊。男人刚死了没俩月,她就开始勾搭别的男人,晚上还有男人来爬墙啊。老婆子我知道都不好意思吭声,就想给儿子留点颜面啊——”她一边哭一边说,简直可怜得不行。
赵美红就跟着溜缝,“是的,我作证,有男人晚上爬她的墙,快天亮才走!”
沈雁秋冷嗤一声,“你可拉倒吧,要是真有这样的事儿,你能不上门抓奸?当初我在草垛边上和人说两句话,你都去嚼舌头呢。你说你不抓奸,谁信啊?”
赵美红的脸顿时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难受,她冲上去就要跟沈雁秋打架。
丁翠花从人群里出来,一把将赵美红推开,骂道:“你干嘛?又污蔑沈大妹子?”
丁翠花现在可稀罕沈雁秋呢,谁和沈雁秋过不去,就是和她过不去。
赵美红怕丁翠花,五大三粗的老婆,比男人力气大,村里没有不怕的,她赶紧躲开:“谁污蔑了,就是真事儿。她和赵海滨勾勾搭搭的,拿人家好处,又和一个军官勾搭,拿人家的粮食和衣裳,人家要不是和她睡了,能给她好处?”
她跳着脚大声喊,势必要把沈雁秋的名声败坏殆尽,好报仇。
沈雁秋直接一棍子敲过去,把赵美红的一条腿给敲得当时就不会走道了。
赵美红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沈雁秋冷冷道:“胡说八道你第一,回头去找赵海滨来对质,看我有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还有你说的军官,你给我找出人来,找不出来,我就去公社告你污蔑!抓你去坐牢!”
陆大哥赶紧把赵美红扶起来,对沈雁秋道:“弟妹你别生气,她就是胡说,别和她一般见识。”他扶着赵美红就走。
赵美红却不肯,“你娘和姐姐还在那里呢,我怎么能走?”
1500,这次她一定要抢个500块,至少的!
正吵闹着,陆元彬和书记陆建德一起过来,他俩拉着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陆建德背着手,沉着脸,瓮声瓮气的,“行啦,别闹腾了,赶紧消停吧,真是不怕人笑话。”
陆老婆子开始拍着大腿哭,一副要不活的架势,“老二的卖命钱啊,就这么没了,让婆娘给偷取养汉子了,今儿必须拿出来,不拿出来我就撞死在大队门口!”
她依然不解气,“我去公社上吊!”
沈雁秋嗤了一声,“你去县里上吊啊,要不要去首都上吊?”
你威胁谁啊,谁怕你上吊?你最好带着那一家子祸害吊死才好呢。
看她居然这样,陆老婆子气得直接要昏过去,陆老头儿也怒了,喝道:“老二家的,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存折拿出来。”
沈雁秋对书记道:“书记大叔您也看到了,老太太这样子,可比自己儿子没了哭得还伤心呢。所以她是为了儿子伤心,还是为了钱伤心,不是一目了然吗?今儿陆彩虹回来拿钱,要去县里给徐克坚活动关系跑工作,怎么那么不要脸,我呸!”
徐克坚脸色铁青,“你血口喷人!谁稀罕你的臭钱!”
沈雁秋:“对啊,你说的好,别稀罕我的臭钱,可得好好地记着你的话啊。我得去县里广播广播,让大家都知道,徐克坚不稀罕拿二舅子的抚恤金活动自己的工作。他不稀罕活动工作,谁要是看他花钱跑关系活动工作,就直接把他打出去!”
徐克坚:“你、你!”
陆彩虹嗷一声就冲上去,又要撕巴沈雁秋,却被丁翠花一把给推开了。
丁翠花:“陆彩虹你也守点规矩,别一副女干部的样子,整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一副你才是婆婆的样子,你也不嫌磕碜人?”
陆彩虹自诩嫁给县里男人,还在县革委会找到工作,可了不起呢,每次回乡都是昂首挺胸的,看到人也不说话,只是微微扯着嘴角,抬着头,用鼻孔看人,跟人家说话也是开口就教训,一点都不谦虚。
她当她是所有人的婆婆呢!
丁翠花就看不惯她!
陆老婆子就哭诉沈雁秋不孝顺,她拉肚子沈雁秋也不管,还故意给她喝凉水,故意给她开着门吹冷风,吹得她感冒生病,一直不好。她哭诉沈雁秋偷她东西,拿她钥匙开锁等等,还哭诉沈雁秋对亲戚不好,见了陆婆子娘家人也不和气,反而挑唆是非,还勾搭陆婆子娘家侄子,还……
反正列举了沈雁秋一箩筐的罪名,一点好处也没了。
赵美红就在旁边添油加醋,说沈雁秋如何懒、如何馋、如何恶毒,如何如何的,恨不得立刻给她吊起来抽个半死。
陈桂枝在那边一言不发,陆老婆子看得来气,“怎么,你是个哑巴?你说话啊。”
陈桂枝想说沈雁秋才不是坏人,她好着呢,却被陆彩虹狠狠瞪了一眼。
陆彩虹阴狠地道:“要是不配做我老陆家的媳妇,就给我滚蛋!没人稀罕!不下蛋的鸡,还想霸占着我弟弟?我三弟长得又高又俊,找个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
她这是要威胁陈桂枝,如果不和大家站在统一战线上,如果想跟沈雁秋站在一起,那么就要滚出去。
离婚!
陈桂枝顿时脸色惨白,她站在那里,几乎有些站不住,她拿眼去看自己男人,想让他说句公道话。
可这会儿陆老婆子都要死要活的,哭得跟要死过去一样,陆老头子也发怒了,陆老三就算觉得沈雁秋人不坏,自己媳妇很好,他也不敢去帮沈雁秋啊。
如果他公开帮沈雁秋,那不是忤逆爹娘吗?不得被戳脊梁骨不孝顺啊。
而且,他从小被教育孝顺习惯了,普通事上他还能明辨是非,这种大事,爹娘要命的时候,他就没有原则了。
更何况,沈雁秋拿了1500块钱,就是不对啊,谁家不是钱都给老人拿着,哪里有年轻人自己藏私房钱的?
他给陈桂枝使眼色,“媳妇,快过来,别站那里了。”
沈雁秋回头朝着陈桂枝笑了笑,“弟妹,你回去吧,我不怪你。”
陈桂枝看着自己一直相处很不错的男人,却突然有些不认识他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男人是个正直的青年,自己就算没生孩子,他也没对自己如何。
二哥没了,赵美红欺负沈雁秋,他还说几句公道话。
这会儿怎么就……为1500块钱就卖了灵魂了?
她泪珠滚滚,气得擦了擦眼睛,一跺脚,“我不,我就支持二嫂,二嫂没错!”
都说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之前原主一直防备着陈桂枝,觉得她挑唆自己和婆婆关系,不是好人。
沈雁秋却觉得陈桂枝是个好人,虽然没有大见识,但是她有正常人的三观,是个好人。
她笑了笑,“谢谢你,弟妹。”
陈桂枝站在那里,陡然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能总是被陆婆子和陆彩虹欺负,欺压。
她要和二嫂一样,学会反抗!
陆婆子和陆彩虹怒了,怒吼着让陆老三和老大去把陈桂枝抓回来,反了她了!
陆老三也拉了脸,“媳妇儿,你干嘛呢?快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辆大吉普车呼啸着冲了过来,吓得看热闹的人赶紧让开道路。
“吱嘎”一声,吉普车瞬间停在当街上,如同一头高傲的野兽一样盯着众人。
大家看着吉普车,只见车门被推开,里面迈出一双军裤包裹的大长腿来。
赵美红一阵激动:沈雁秋新勾搭的军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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