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皮的吸引力加上新工具,使得野人们对狩猎变得无比积极。他们为了获取毛皮,大肆狩猎,打来的猎物吃不完,每天扛出去扔掉。味道不好的树叶、草根之类的食物已经通通舍弃不吃了,野果变成零嘴,主食全是肉。
景平安之前还在想,亲妈会不会带着自己去舔含有盐份的岩石补充盐分,后来她才发现大家的身体里并不缺盐,没有缺盐变得跟虚弱的症状,从成年人到孩子每天的运动量十足,体格一个比一个棒,身板一个比一个壮。
她猜测很可能跟大家的主食是肉有关。可能食草动物舔食了含盐的东西,体内中带有盐,而食肉动物吃下食草动物后,也间接的获得了盐分和身体所需的其它营养。
景平安不知道自己是该不该开心。
如果她能够找到产盐的地方,哪怕是岩石里面带盐,等将来长大些,有自主能力后,怎么都能弄出盐来,便可以制作腌制品储备肉食,以应对食物短缺的时节。哪像现在,夏天食物充足,大家的肉吃不完,成堆地扔。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了冬天会是个什么情形。
天冷,很多动物会冬眠,寻找猎物没有现在这么容易。因为冷,大家不能跑到很远的地方寻找猎物,雪地又难走,哪怕是不畏严寒也走不了多远。猎物变少加上狩猎范围变小,缺少食物是必然的。
可现在,她看着大家浪费食物,也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当他们都在囤积过冬的毛皮。
大家带回来的猎物多,种类多,还是有好处的。
景平安足不出户便增长了见识,认识更多的动物,并且收集到了不少野兽的牙齿。
铁矿石,硬度确实好,挑那种含铁量高的石头用来当锤子用,无论是砸果壳,还是砸兽骨,都好用,但是,它不像别的石头那么有棱有角,打磨起来非常费劲。在没有火作为助力进行融铸、锻打的情况下,想要把铁矿石加工成工具,太难了。她想弄一块打孔的尖利石头都做不到。有天然的带尖的石头,但是……它的尖锐部分是石头,她用那当锥子,用含铁的石头当锤子,在兽皮上打孔,一锤砸下去打孔,兽皮上的孔没打出来,石头尖碎了。
相比之下,兽牙就变成格外好用。这简直是目前条件下最好的选择。
景平安把獠狼的牙齿送给亲妈当锥子用。
她在不需要运动锻炼时,拿出小块毛皮摆弄,琢磨着怎么做出鞋子。要爬树、爬岩石,穿鞋没有打赤脚方便,可是冬天冷,万一缺少食物出去打猎,冻掉脚趾头或者是把整个脚都冻坏了怎么办?
去年亲妈裹着兽皮出去找食物,回来时都差点冻死。
景平安不会做鞋子,也没有剪刀可以裁剪,只能退而求其次再其次,在小块兽皮上钻孔,试试看能不能稍微有点鞋子形状把脚裹起来。可……没有鞋底,踩在兽皮上走路,不防滑,走路也不方便。
做不出保暖靴,可以做袜子吧?
可,做袜子需要布或者是毛线吧?布不要想了,那玩意儿太超时代。怎么把毛皮变成毛线?她倒是知道棉花可以做成棉线,好像是用纺车纺出来的,可……她连纺车都没见过!草绳,树皮绳,还可以编出来,毛绳怎么编?夏天,动物的毛又短,想要揉成团都不太容易。就算能够弄出毛绳,从线变成袜子,还隔着加工成布,或者是手工织袜子的过程。她连织织子的毛线钎子都没摸过。
景平安躺在窝里,怀里捧着毛皮,纠结要怎么做鞋子。一个个做鞋的方案浮现在脑海,又一个个被否决。但凡她有一把剪刀,或者是一块刀片,都不至于这么纠结,可是没有呀。这里的都是铁矿石,想磨把石斧都要命。
她只能安慰自己:我的年龄还小,慢慢来吧。
一阵阵风吹过,吹得野草哗哗作响,原本还很热的天气突然凉快了下来。
要下雨了?空气中没有潮湿的味道,天虽然阴了下来,但不像要下大暴雨的样子。
不过,即使下雨,她连亲妈到哪去打猎都不知道,也没有伞送去,至于开车去接这种事,那都是上辈子的老黄历了。
景平安躺在窝里继续琢磨鞋子的事。
又一阵风吹过,冻得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冷意。
景平安揉揉胳膊,从窝里起身,走到风口处,便感觉到冷风灌进兽皮吊带背心中,冻得她打个寒噤。
气温骤降,这应该是有寒流来袭。
没有日历,日子一天天重复,经常会忘记过了多少天,再加上天气还非常炎热,一副盛夏时节的样子,以至于景平安不确定这到底是秋天到了,还是夏季有冷空气过境导致的空气骤降。
好在她囤有毛皮御寒。
景平安把晾晒的毛皮收起来,顺便翻出块皮给自己裹上,以免冻感冒。
山里潮湿,在夜里盖过的毛皮,第二天绝对是积一层潮气,不拿到阳光下晒干,很容易发霉沤坏,而且,多晒晒太阳,有利于杀菌清除虱子跳蚤。
用来铺窝的干草中有那种带着香味能驱赶蚊子的植物,对赶蚊子挺有效,但不太防虱子跳蚤。如果是在上辈子,她要是连续几天不洗澡,再从身上抓出只虱子,绝对够社死了。
可是在这里,抱歉,她从出生到现在,只有淋雨,没有洗澡。
她的同舍邻居们更是真实演绎什么叫做虱子再小也是肉。他们在头发上,身上,被子里抓到虱子,不是一把掐死或扔掉,而是扔到嘴里,还要嚼几下,再回味一番。
景平安真想说:我们不缺肉吃!
他们天天把肉拖到外面的坑里扔掉,竟然还要吃虱子跳蚤。
景平安想到那情形就浑身痒,只能用多晒毛毯来安慰自己。
她裹着毛毯,又瞥见旁边窝里的两个小婴儿冻得缩成团,留守的两个成年女野人果和丝正忙着学她收毛皮,压根儿没想着给这两个亲妈不在家的小婴儿盖一下被子什么的。
反正这两个小婴儿的亲妈不在家,她踩进人家窝里也没有谁出来打她。景平安大摇大摆地进窝,翻出她们两家的毯子,给小婴儿铺一层再盖一层。
这两娃的妈不在家,尿在了窝里,其中一个身下更是一堆粑粑。
景平安给她俩挪了个位置,挑了个稍微不那么脏的地方给她俩重新铺窝。
至于清理窝里的粑粑尿这种事,算了吧。没有尿不湿,连尿片都没有,婴儿每天拉的次数又多,她们的亲妈在的时候都不怎么管她们的清洁卫生,景平安现在的年龄也小,没那闲心和精力去给两个小婴儿当奶妈子。
景平安自嘲地想:可真是入乡随俗,我也快变成野人了。
她回到窝里,身上披着兽皮,继续揪着小块毛皮纠结怎么做鞋子。
冷风一阵阵吹过,气温越来越冷,天还越来越阴。
风吹得发出呼啸的声音。
景平安听着声音脑子里都能浮现出一片画面:风在空中打着旋,卷着枯黄的落叶,散发着阵阵寒气。
冷嗖嗖的空气告诉她,夏天已经过去了,多半,秋天来了。
这气温可真是说降就降,任性无比。
突然,丝发出声惊呼。
景平安下意识地想到大鸟来袭,立即往窝边一个翻滚,抄起身旁削尖头的棍子摆出防御的姿势,再一抬头,便见到果和丝站在岩石上,摊开手,脸上写着惊叹和难以置信。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飘洒洒地飞舞在她们的身旁、空中,洒向大地、山川、草窝。
下雪了!
六月飞雪吗?不对,八月飞雪?初秋下雪?
景平安有点被这天气搞懵了。
雪,越下越大。
天地一片昏暗。
地上,隐约铺了层薄雪。落下的雪融化后,把到处弄得湿哒哒的。
景平安讨厌这阴沉沉冷嗖嗖的天气,更有些担心,不时地看向路口方向:亲妈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往天,她们不会回来这么早,可今天气温骤降,还下雪了,应该提前赶回来才是。
不过,野人的脑回路,也不太好说。
景平安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不时地抬起头看向外面。
她等到天都黑了,也没见到亲妈她们回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雪没有要停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
地上,已经铺了白白的一层。
景平安坐不住,裹着毛毯到路口张望,又让丝给抱回去,不让她在夜里乱跑,怕有野兽悄悄靠近,把她叼走。
她又等了好久,终于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还是好几个人的。
景平安仔细听了下,确定是跟着亲妈她们回来了,并且一个都没有少。她长松口气,脸上不由得露出些笑意,一路飞奔地过去,便见十三岁的小少年嗷走在最前面,而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身上裹着的兽皮都被扯烂了,胸前几道血淋淋的口子,像是有大型野兽用锋利的爪子尖擦着他的胸膛划过去。
随着她们回来,空气中有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开,却没见她们带上猎物。
亲妈走在最后,肩膀上也有伤,身上更是血混着泥,脏得没眼看。
景平安懵了,问:“妈,什么情况?你们这是翻船了吗?”
亲妈听不懂景平安的话,很是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再朝自己竖了竖大拇指,一副非常得意自满的样子。
景平安:“……”她伸手摸摸亲妈的额头。亲妈的额头让冷风吹得冰冷,还有雪融化在额头上,就是没见发烧。她再摸摸亲妈的肩膀,有伤口贴着颈部擦过,但凡离脖子再近点,小命就悬了。她看那伤痕,也像是爪印。
亲妈把景平安放回窝里,便开始比划,先张开双臂摆出一个猛兽的造型,又再哇哦一声,做凶狠状,再做出用长矛投掷、石头砸的姿势,最后白眼一翻,脖子一伸,“呃”了声。
景平安读懂了:哦,这是遇到一只大猛兽,你们把它围殴死了呗。
亲妈轻轻摸摸景平安的头,便冲丝和果喊了两声,然后把囤积的毛皮都裹起来,还征用了景平安辛苦编的草绳,把兽皮捆好。
其她野人也跟亲妈一样,把囤积的毛皮都裹起来,还有把娃用兽皮裹起来的。
她们收拾好毛皮,一手扛着卷好的毛皮,一手抱上各自的娃,聚集到亲妈身边。
亲妈,左手抱着景平安,右手扛着一大堆兽皮,带领大家往外走。
景平安心说:这是要搬家吗?夏天不搬,挑在风雪天搬家?
她猜测可能是气温变化得太突然,以至亲妈她们连囤积食物都没来得及,而这里确实不是过冬的地方,只能尽快搬家。搬去哪?又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回来,还跟猛兽打了一架。
景平安满头雾水,不过,等到了新家总会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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