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材颇为魁伟,看起来三十来岁年纪,穿着灰色旧布袍,虽布袍上打上了补丁,却仍显得十分得体。浓眉大眼,一张四方的国字脸,眉宇间颇有风霜之色,整个人瞧去,甚有几威风,几分威势。
“任大哥,你认识那人?”
任意摇了摇头。
钟灵道:“那你看着他做什么?”
任意笑道:“他武功不错。”
这段时间相处,钟灵却是对他这位大哥有些了解,从他大哥嘴中,江湖上的人似乎全是蠢材,她还从未听过大哥夸赞过谁。
钟灵不禁好奇的问道:“他武功有多好?”
任意道:“比你爹好,比天龙寺那些和尚也好,当世武功比他高的人,怕也没有几个。”
钟灵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悄声道:“那他岂不是很厉害。”
任意微笑道:“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丐帮帮主乔峰。”
即便是钟灵这小丫头,当听得‘乔峰’之名也是一脸惊色,江湖有传:‘南慕容、北乔峰’,他们乃年轻一辈中,名声最盛的两人。
只听大汉突然出声道:“这位兄弟抬爱了,乔峰可比不过天龙寺的高僧。”
任意回道:“我说你武功比他们高就比他们高,没甚可自谦的。”
乔峰微微一笑,道:“乔某多谢兄台称赞。”
见他真承认自己就是丐帮帮主乔峰,钟灵惊色不减,看着他出声道:“你和我大哥隔开几张桌子说话不累么,你为什么不坐过来。”
任意没有说话,乔峰笑了笑道:“那乔某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他起身大步走来……人坐着是本已魁伟,再站起身姿更为雄壮。
乔峰坐了下来,脸上笑意愈浓,开口抱拳道:“未请教台甫?”
“任意,任衡之。”
乔峰微微一愣,他本以为眼前这神情慵懒的年轻人乃大理段氏子弟,坐下正是想向其打听少林玄悲大师身戒寺遇害一事。
脸上的表情转瞬即逝,乔峰抱拳道:“任兄有礼。”
任意问道:“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乔峰没有隐瞒,直接道:“乔某听这位姑娘乃南国口音,猜两位自大理而来,我本以为任兄是大理段氏子弟,却不想自己原来猜错了。”
任意笑道:“你在调查玄悲之死?”
乔峰眼若惊色道:“任兄也知玄悲大师之死?”
任意点头道:“他死在自己成名绝技‘大韦陀杵’之下。”
乔峰脸色凝重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江湖上人人都说玄悲大师死在姑苏慕容公子手中,可我却知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任意道:“我若告诉你,他真死在‘斗转星移’下呢?”
乔峰脸色一变,道:“任兄也认为是慕容公子杀害了玄悲大师?”
任意摇了摇头道:“虽不是他,但也可算在他头上。”
乔峰问道:“此话何解?”
任意道:“其实杀玄悲的是已死去的慕容博。慕容博本不想以慕容家绝学‘斗转星移’杀了玄悲,只是不料玄悲武功不差,‘大韦陀杵’一经施展,远超出慕容博意料。这才迫不得已以用出了‘斗转星移’出手杀人。”
乔峰听完他的话后,大吃一惊,只是他也不知眼前此人话中真假。
“任兄是说,慕容博老先生没死?”
任意颔首道:“他的确没死,只是诈死。”
乔峰道:“敢问任兄是如何得知?”
任意笑道:“我不喜欢与人解释,知便知,而信不信在于你。”
“是乔峰孟浪了!”
他说完,再问道:“敢问任兄,你可知慕容博为何要杀玄悲大师?”
任意笑了笑,呷了一口茶说,接着道:“因为玄悲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大致是猜到了慕容博可能是诈死,所以慕容博要杀他。”
慕容博为何要诈死?
乔峰想不明白,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他此刻倒是对这位任兄十分好奇。
好奇他为何会知晓这么多隐秘之事,亦然好奇他为何会把这些事告诉自己。
任意仿佛一眼就瞧出他心中所想,开口言道:“你无须对我过多猜测,与你说这些不过一时兴起,你大可把刚才的话尽数忘记。”
乔峰笑道:“任兄坦诚相待,乔某却对你过多猜疑……乔峰自罚一杯。”
他说是一杯,其实是一碗。
酒入碗中,一饮而尽。
乔峰喝完酒后,看着任意又惊又喜,说道:“任兄,我二人相谈只是数语,但你为人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义结金兰如何?”
任意古怪的看着乔峰……
他还未说话,钟灵这丫头就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你比我任大哥应该大上几岁,以后……”
额头吃疼,钟灵闭上了嘴。
任意没好气道:“你怎看出我比他年龄小的。”
钟灵捂着额头,怯声道:“那任大哥你多大了?”
任意叹道:“我已经五十了。”
钟灵一愣,忽然捂着嘴偷笑,接着额上又是一疼,她连忙低下了头。
任意转头对着一脸呆滞的乔峰,说道:“我连朋友都很少,至今都还从未见过一个要与义结金兰的人,你倒是有趣!”
乔峰干笑了两声,一时不知如何应话。
任意道:“我为人处事,自来随心所欲,从不会隐忍。谁若惹到了我,我随手便会杀之,即便有人没有招惹我,若是看不顺眼,我也会杀了他。如此,你还愿意与我义结金兰?”
乔峰又是一怔,不禁说道:“任兄可是与我说笑?”
钟灵又插嘴道:“可没说笑,我任大哥可真的杀人不眨眼,我就见过他伸了伸手指头,一下就杀了二三十人,当时他脸上还笑吟吟的,就连我也被……”
察觉到任意的眼神,她立即捂着了嘴,接着又捂着额头,最后不知该怎么办,脑袋直接全低了下去。
被钟灵这么一说,乔峰却越感觉两人再说笑,只是他也觉得自己与任意义结金兰着实过于冒昧,终是不再提起。
也就在这时,楼上又来了两个客人,是一名僧人和一个年轻人。
僧人身穿黄色僧袍,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而年轻人白白净净的,一脸苦相。
不过当他看见任意之时,脸上忽见喜色。
钟灵缓缓抬起头来,恰好看见了他,惊呼道:“啊,是那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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