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四月底
印度干旱闷热。
国际象棋世界杯赛如期举行。
赛制是,先分小组进行单循环赛,后进行四轮两局制淘汰赛决出冠军。
沈乐萱的拉拉队十分庞大,除了二叔三叔镇守公司、奶奶和哥哥们没来,沈易也被学校的事绊住了,其余人等全来了,这次光爷爷就有三个,外加个外公。
拉拉队们守在赛场外的大盘前,等待观看赛场解说。
沈乐萱进赛场的时候,白静怡还是冲了杯奶给她。
“宝贝,里面有中国翻译员,要是不够喝,就跟翻译说,妈妈马上给你续杯。”
在妈妈眼里,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沈乐萱很想说:‘妈妈,我这么大了,喝白开水就好,赛场喝奶太不好了。’
可实在不忍心拒绝妈妈。
她只好立马伸手接了奶杯,乖乖的应道:“好的妈妈。”
柳舒云也温柔的接话道:“六宝贝,可千万不能喝里面的水啊!”
阿尔其把话又抢了过去:“对!怕水土不服拉肚子!”
然后外婆和大舅妈也唠叨起来了。
“乖宝,今天午饭,大舅妈给你熬营养又美味的燕窝粥。”
“给乖宝把喜欢吃的都做上!”
这孩子怎么补都不长肉,营养品就没断过。
沈乐萱乖巧的一一应承:“好的,您们别担心啊!我这么大的人了,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算是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都叮嘱完了,她进入了赛场。
第一轮就是快棋赛。
第一时限,每方在10分钟内必须走满40着。以后每5分钟内必须走满30着,直至对局结束。
快棋赛没有谁还有时间品茶的,也就全场最小的棋手抱着杯奶。
这一局,跟沈乐萱对弈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印度女棋手,没几下她就扼制住了对手。
对手走棋越来越举步维艰,越来越耗时。
沈乐萱等她走棋的时候,时不时的咪一口奶,一杯喝完,便直取她将军首级。
赛场内很安静。
而赛场外,守着大盘观看现场直播的众家属一片叫好。
这场循环赛耗时六天,对一个十岁半的孩子来说,消耗的精力和体力绝对是超负荷的。
结果虽然赢了,但孩子出赛场就趴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有这么多家人细心照顾,小丫头还发烧了。
颁奖台上,小冠军是发着烧上去领的这份荣耀。
她还让三婶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画了个国旗,大人们真心疼坏了。
她机灵的说道:“画个国旗在脸上上电视,我就可以很骄傲了!二哥要是看到电视上的我,肯定会感觉我是他的战友!”
阿尔其疼惜的叹气道:“二哥要是知道,妹妹这么崇拜他,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
看着五星红旗升在最高的位置,发烧小冠军抬头挺胸,怀抱冠军杯,面对镜头笑的特别甜。
领完奖没敢耽误,立即包机返程。
沈家三名家庭医生,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接孩子。
由于赛场内空调温度有点低,孩子感冒了,加上消耗精力和体力太多,导致抵抗力下降,反反复复发烧。
小乐萱回国就住进了医院。
沈易从机场把人接到手,一直抱在怀里。
他神色冷冷清清,什么也没说,但浑身都是质问,这么多人怎么让小憨包生病了?
更多的是自责,他就应该跟过去。
一大家子人都守在医院里,病房里不能挤太多人,免得空气不好,沈易和白静怡守在里面。
孩子高烧了,一直昏睡。
儿科医生给她挂点滴扎针的时候,易大少爷半靠在病床上,还是把妹妹抱在怀里。
洁癖的他,第一次在医院这种场所,口罩忘了戴,一次性手套也没戴。
医生看他这冷冰冰的神色,就有点不敢下手扎针,因为孩子的血管细小本来就不好扎针。
“易少,要不让乐萱小姐躺在病床上吧,这都是干净的新被单,绝对没被别的病人用过,你一直这样抱着,她休息不好,你胳膊也受不住啊!”
易少爷一直憋着情绪,语气又冷又沉:“赶紧给她治好!”
白静怡也一直是揪着心的,说道:“李医生,拜托你了,孩子本来体质就差。”
李医生也不敢耽误了,拾起孩子的小手,用皮筋箍住细小的胳膊,开始找血管扎针。
可令人崩溃的是,孩子实在是太瘦弱了,把他个儿科二十五年的老医生都难住了,就没遇到过比这孩子血管更细小难找的。
第一针下去,没回血,也就是没扎到血管。
孩子昏睡中,痛的皱起了小眉头,在哥哥怀里蹭了蹭脑袋,接着又陷入了昏睡。
只见某少爷的脸色一下冷了好几度,语气也冷了好几度:“她怕打针!看好点扎!”
白静怡看着孩子那么点细胳膊,实在不忍心看了,把头扭到了一边,急声问:“很不好找血管吗?”
李医生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了,如实回道:“乐萱小姐实在太瘦了,还是幼儿时期伤了身体的底子,确实不太好扎针。”
说着,李医生松开了孩子手腕上的皮筋,换找脚背上的血管。
这次可算是扎到血管了,要是再扎偏,估计这位少爷就该让他打包滚蛋了。
沈易这才把怀里的人儿往病床上放。
可是没放掉,她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小眉头皱的很紧,迷迷糊糊的喊:“不要,哥哥不要……”
沈易只好又把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哥哥在,别怕,快好起来,以后再也不比赛,再也不比了……”
怀里的人儿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兵荒马乱的场景,好大的沙尘暴,身穿银色铠甲的哥哥被好多坏人围困住了。
他手起刀落,血花飞溅,脚下到处都是尸体……
好可怕,她不认识这样血腥暴力的哥哥,可是她好心疼。
哥哥这么好看的人,应该身处鸟语花香的环境,入眼全是美好的事物,她想带哥哥逃离这个血腥的世界。
耳边全是喊杀声。
“取君易首级!赏黄金万两!”
“杀了君易!”
“杀!”
“不要!他不是君易!是沈易!是我哥哥!你们不要杀他!”
她整个人漂浮在空中,根本够不着哥哥,喊破喉咙都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哥哥……哥哥……”
耳边隐隐响起呼唤声,是她熟悉的声音。
“小憨包!醒醒!哥哥在这!”
“哥哥!”她惊叫一声,猛然睁开眼,哥哥那张漂亮的脸映入了眼帘。
“做噩梦了吗?好了,没事了。”
沈易皱着眉头,神色很沉,不停的帮她擦额头的冷汗,和眼角滚落的泪珠。
沈乐萱一时有些迷糊,分不清梦里梦外。
眼前的场景变了,满鼻息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一看就是医院。
她伸手就轻轻掐了把哥哥的脸,迫切的想要感受一下真实度,迷迷瞪瞪的问:“哥哥,我没飘在天上了?”
沈易暗松了口气,也轻轻掐了掐她苍白的小脸,回道:“你再不回魂,哥哥就要飘到外天空去了。”
也不知道小憨包做了什么噩梦?撕心裂肺的喊哥哥,绝对是哭丧的模式。
五分钟前,医生来过,已经退烧了。
沈乐萱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找回了思绪。
这是赢了比赛回国了!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哥哥。
哎呀妈呀!幸好是做噩梦!我漂亮的哥哥好好哒~我们家庄园鸟语花香,就是养哥哥美人的~
她拍了拍胸口,高兴的自嘲道:“哥哥,我这次冠军太悲催了!我应该赢一个噩梦冠军奖!”
沈易可算展颜了:“你个憨憨。”
这一放松,洁癖少爷才猛然意识到。
没戴口罩……
没戴手套……
在他瞪大的双眼中,仿佛看见了空气中漂浮着亿万个病菌和细菌包围了他和小憨包……
“小憨包!杀出重围……不对,立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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