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因最近京中没什么事,皇家上下对桃花母子的事情颇为关注,但渐渐地就觉出不对劲来。
嘉真长公主叹道:“只怕母后的担忧要成真。”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洪文又去给那小孩儿换两次方子,直到腊月初一那日,他告诉桃花,孩子基本痊愈,接下来只要精心保养就好。
春兰感激不已,桃花又跪下磕几个头。
以前洪文每每看到别人磕头,都会上前制止,可这次他却坐在主位安然受。
等桃花磕完,洪文点点头,背起药箱往外走,走出几步又停住道:“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次真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明就里的春兰在后面追几步,“洪太医,我给您装几个油饼啊!”
洪文背的双手对她摆摆,“回吧,有空我自己来吃!”
春兰张张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忙跑回去拉桃花问缘由。
桃花的脸色不大好看,脑门儿上还带刚才磕头留下的印子,“没,没什么……”
两天后,春兰一觉醒来发现桃花娘儿俩都没,叠得整整齐齐的铺盖上放个粗布手绢,里头包桃花仅剩的八个铜板。
她还是回去。
听说这事儿后,别人尚未如何,太子差点气得蹦起来,“气煞孤!”
洪文笑出声。
太子瞬间收敛,嘟嘟囔囔道:“难道先生不生气?”
洪文认真想下,“说一点都不气那是假的,不过这种事见得多,也就习惯。”
若论气,倒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多些。
久病床前无孝子,当大夫的本就会比其他人跟多的窥见人性善恶,若回回都气,他早不知气死多少回。
太子点点头,“先生教训的是。”
洪文笑笑,又说:“对,后天我就不来,你自己记得温习功课,但也别太累。”
大婚在即,又逢年底,京中提前开始戒严,巡街的士兵都比往年多两倍不止,各大酒店饭庄乃至租赁房屋的牙行处都开始反复盘查,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要揪出来单独审问。
作为新郎官的洪文被提前许几日假。
长公主大婚虽然与民间嫁娶有所不同,但洪文也要在黄昏前进宫迎亲,与长公主一起去向太后和帝后行叩拜大礼之后再返回公主府。
一说起这事,太子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少年人特有的雀跃和狡黠,“嘿嘿,想把小姑姑娶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到时候孤会亲自带人拦你!”
洪文诚恳道:“不能高抬贵手?”
太子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姑姑何等人物,岂能轻易就跟人走?”
洪文扬扬眉毛,“好,功课加一倍。”
太子:“……”
你公报私仇!
说起大婚,洪文还真有些紧张,连几天都睡不好。
每每半夜醒来,他都会觉得不真切:
再过几天,他跟嘉真长公主真的要成为夫妻吗?
洪崖眼睁睁看他眼底发青,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看你这点出息!”
洪文揉揉干涩的双眼,“师父,大婚当日你一定会陪我一起进宫的吧?”
虽说他提前联系何元桥、韩德和谢蕴兄弟等人陪,可到底比不上一手养大他的师父。
平心而论,洪崖是真不爱往宫里凑,总觉得那种地方充满阴谋诡计和相互猜疑,只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可谁又能拒绝眼巴巴看的小徒弟呢?
洪崖用力揉揉他的脑瓜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
洪文嘿嘿一笑,“那下辈子我当师父的师父!”
洪崖被逗乐,抬腿踢他一脚,“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篡权?看打!”
大婚当日快到来。
嘉真长公主紧张得一夜未眠,天色微亮时才勉强眯一会儿,然后就被拉去沐浴,又将肌肤的每一寸都涂抹花露精华。
青雁一边替她抹,一边笑道:“公主这样香喷喷的,肌肤细腻莹润如膏,晚间驸马一定看呆啦!”
身上的肌肤怎么看?什么时候看?嘉真长公主顺一想,一张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去掐她,“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这样的混账话竟也好意思说出口!”
青雁赶紧去捂她的嘴,“好祖宗,今儿大喜的日子,可不好说这个字眼。”
嘉真长公主也变脸色,小声道:“我就说一遍,没事吧?”
青雁赶紧往地上吐几下,“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算数的。”
嘉真长公主也跟做一回,到底不放心,“我这么大,还算童言?”
青雁一噎,就听另一个宫女描补道:“只要没正经嫁人生子,都算小姑娘,自然算!”
嘉真长公主和青雁一听,如闻天籁,“你说得对极!”
为保险起见,青雁又双手合十道:“各路神仙菩萨,这是公主无心的,都不算数,日后公主和驸马一定都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儿女成群。”
听到最后一句,嘉真长公主羞涩之余更多地还是期待。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吧?
冬日大婚喜服由内外五层组成,尤其最外面两层都是毛茸茸的皮子,十分沉重,饶是嘉真长公主身强体健,穿上也有些寸步难行,故而在新郎正式到来之前,只里头的三层即可。
青雁专门叫人准备许多奶饽饽等垫饥的食物,“趁迎亲的人还没来,公主先吃些,省得穿上喜服之后不方便出恭。”
嘉真长公主自己也觉有趣,突然笑,“这么麻烦,这一回也就够。”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对漫天神佛祷告起来。
什么这一回下一回的,大婚的事还能有多少次!
虽说已经赐婚,但为表示娘家人对女方的不舍,宫中在驸马带人来接亲时也要适当阻拦,原本太子的意思是让谢蕴来,谁知对方一早就“叛变”到驸马那头,气得他跳脚。
谢蕴就笑,“你是驸马的学生,论理儿自该帮师父,可如今却带头对付他,怎又反过来怪我没情义?”
嘉真长公主倒不在意,只要淑贵妃往那里横刀立马的一站,谁人能当?
午时刚过,洪文就从何家出发,谢蕴亲自带仪仗队鸣锣击鼓开路,沿途早就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许多百姓感念他多年来行医的恩德,都跪下磕头。
谢绛看后感慨万千,这才是民心,这才是太子少师!
汪成的反应就更直白些,“真是人心所向。”
胡阔只是拍手傻乐,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好家伙,这么些人!”
原本大婚也没他们两个小小举人什么事儿,可洪文担心会被刁难念什么“催妆诗”,怕谢绛双拳难敌四手,就叫他多叫些帮手。
谢绛一听,索性就把两位好友叫上,一来也是叫他们开开眼界,拓展下人际;二来么,今儿自家妹子也会进宫呢……
前两个月镇国公府联合其他两家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文会,说是文会,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参加的全都是适龄未婚的年轻男女,谢缨和汪成顺势聊两句,对彼此印象都不错。
谢缨是典型谢家人想法:再富贵还有我家富贵?这些不过身外之物,只要人好,也没什么要紧。
洪文一路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因不断拱手作揖都有些麻。
正走,突然发现人群中几张熟面孔:
那不是黄卞和莉娜他们?
洪文还怕看错,用力揉揉眼睛又去看时,莉娜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球更显眼。
见他望过来,小姑娘蹦跳朝他挥手,“新郎官儿,新郎官儿!”
一别良久,小姑娘的汉话说得越发好。
因拥堵不堪,迎亲队伍走得极慢,经过他们身边时,洪文就用力弯下腰去,大声笑道:“你们怎么来?”
他倒是也给远平府的旧友们发请柬,只可惜山高路远,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还真看见!
黄卞也笑,“正好入京述职,不来凑凑热闹还行?”
因他政绩突出,隆源帝特意将他传入京城,想看看这个异军突起的忠臣良将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无意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洪文朝他拱拱手,“恭喜恭喜!”
黄卞大笑还礼,“同喜同喜!”
两人又笑一回,洪文欠身摸摸被母亲抱起来的莉娜的小辫子,“长高啦!”
莉娜抿嘴儿笑,一双蓝眼睛像极月光下的冰湖,幽深又宁静,“洪太医不去看我们,我们就来看您啦!”
她妈妈就用夹杂沙俄文和汉话的口音叽里呱啦说一通,直说得洪文两眼发直,下意识看向黄卞。
黄卞笑道:“你也知道医镇那地方苦寒,种庄稼是不大行的,男人们和健壮女人们还能去渔猎,剩下的老人孩子却不好安置。后来我们就想个招儿,用羊毛、貂毛等纺织成线,再编成各色毯子,卖得倒是不错……”
因远平府地处三国交界,天然文化多样,他们做的毯子极具异域风情,价格却实惠,短短几个月就成北上贩货的商人们的新宠,只是价格压得有些低。
黄卞绝对是个狠人,不想给人扒二层皮,干脆就带几个技艺突出的女人来京城走一趟,看看人家是怎么卖的,若方便,索性就自己开辟一条专门的线路。
洪文肃然起敬,“黄大人真是不起!”
他还要再说时,队伍却已经往前走。
黄卞干脆催道:“晚上婚宴见!你快好生骑马,别掉下来摔!”
他官居四品,自然有资格出席婚宴。
洪文对他们摆摆手,心情说不出的痛快。
前头谢蕴慢慢退到他身边,“那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黄大人?”
那人黑瘦极,若不是身官袍,简直像街上随处可见的辛苦干活人!跟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文官老爷们真是天差地别。
不过,也只有这样肯吃苦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政绩吧!
洪文点头,“是啊,他真是个不起的好官。”
硬生生从终年冻土中给老百姓找条活路出来。
大家都一天比一天更好,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大婚,哈哈哈,正文倒计时!番外主要是上一代,估计要写好多……麻蛋,上一代好精彩!然后可能也有一些小洪太医以后,还有他们后代的故事!
ps,马上要开的原名我的小宝贝为附和新频道整体风格和要求,更名为许愿餐厅并不想爆火,文案也改动了,但是内容不变,还是原来的故事,美食养娃的治愈故事!很好看哒
还有一篇红楼会同步开哈,开这两篇的过程中会调整下自己的古言思路,然后就开公主与狼君!感兴趣的可以提前预收,保证不放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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