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台基厂站登上了马拉铁轨车,作为京城第一条马拉铁轨的首次运行,也是大明第一条马拉铁轨,他坚持要自己亲自乘坐第一趟运营车次。
这条铁路总长度为里,途中设置了12个站点。跑完全程大约需要78分钟,全程票价为6分钱。
这个价格比京城内刚出现不久的公共马车便宜了一半,比以往的轿子和租用马车便宜了三分之二。而且马拉铁轨车运行的更为平稳,车上还配备了一名警员负责车厢内的治安。
大部分人都对这条马拉铁轨车的前景看好,但是他们对于崇祯把车费下调至,每个人员每公里票价一分钱,每吨货物每公里分钱,略略有些惋惜。
从苏州到天津运一石米,海运费用大约是-两,约合每吨每公里分钱。陆运同样路程的运费为两每石,约合每吨每公里分钱。河运费用为两每石,约合每吨每公里分钱。
但是这个运价是国家风调雨顺,河道和道路维护的最好的时候的价格。事实上,若是遇到灾荒之年盗贼四起,又或者是河道维护不利时,运费暴涨10倍也是有过的。
而到了天启时代,货物的运费已经是这个价格的三倍了。按照管理铁路的几位官员的意见,崇祯所制定的运费价格再上涨一倍,才是一个合理的价格。
不过朱由检并没用听取他们的意见,他认为修建交通设施的意义,就在于能够大幅度的节约社会成本。
如果把马拉铁路的运价制定的太高,也许盈利会看起来不错,毕竟京城内的富商豪族并不少有。但是这样的话,马拉铁路就成了一部分富豪的奢侈玩具。
那些真正有出行需要的京城百姓,反而无法使用这种公共交通工具出行,这无疑违背了他推动建设马拉铁路的目的。
作为京城铁路首次运营的仪式,加上崇祯要亲自乘坐,以鼓励京城百姓使用这种新的交通工具。
负责管理这条左阳轻轨的管理人,不仅安排了技术最为熟练的驾车老手,还特意减少了两节车厢,并在剩下的两节车厢上披红挂绿的,装饰的异常华美。
使得这条铁路的首趟运行仪式,倒更像是一场花车游行。马拉铁轨车的前后,都有御林亲卫、锦衣卫、巡警维护着秩序。
两节车厢内坐着的,也都是宫内的内侍和顺天府的几位官员。事实上顺天府的主官毕自严,根本就没兴趣陪崇祯参加什么京城首条铁路开通仪式,他认为崇祯这么做似乎有些胡闹了。
毕竟现在大明的状况可不大妙,陕西、近畿都已经确定了,今年必然要受旱。而山西关外,正酝酿着一场大明和蒙古人的大战,现在谁不清楚,这场战争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大明同辽东建奴作战将近十年,但是几乎是每战必败,丢失了大半个辽东,只剩下了一条辽西走廊作为京城北面的防线。
这种屡战屡败的状况,事实上是非常打击明军的士气的。原本在辽东,是明军寻找建奴进行决战。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建奴每次寻找明军进行决战。
畏惧建奴的情绪,甚至已经从军队蔓延到了朝堂之上。在建奴起兵之前,若是有朝廷大臣敢提出,对建奴凭坚城用大炮的龟缩政策,恐怕这位官员早就被同僚口诛笔伐了。
但是到了现在,不与建奴进行野战,倒是成了朝廷公论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崇祯提出同建奴进行议和,并没有遭遇官员们的激烈抵制。
崇祯的做法反倒是让这些官员们松了口气,毕竟今后史书上写下的,是崇祯首先放弃了收复辽东的念头,这口黑锅就不必让某些官员来背了。
但是大明官员对于建奴的软弱态度,并不表示他们对于蒙古各部也是持有同样的想法。
建奴就算再强盛,也终究不过是个不到百万人口的小族,他们所占据的辽东地区广博无比,已经超过了这个边疆小族能够消化的土地面积。
以这些大明官员来看,建奴想要真正掌握住这片土地,没有上百年的休养生息,上千万的人口,是不可能成为辽东这片土地的主人的。
反倒是蒙古各部,不但掌控着关外草原上大片的土地,还拥有着并不弱于大明边疆的人口。只不过因为蒙古各部之间勾心斗角,所以无法统合起一个强大的国家而已。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蒙古人都曾经入侵过中原,这些胡人进入中原后,带给中原各民族的惨痛记忆,并没有从大明人的记忆中消去呢。
败给建奴,不过是丢了一些土地和面子,但是如果败给了蒙古人,这可是有着亡国之祸的。
特别是这北京城靠近边关,蒙古人破大同、宣府两镇之后,就可以直入北京城下。过去几百年来,蒙古人一旦势大,就会毫不犹豫的顺着这条线路攻到北京城下。
因此当崇祯准备在大同关外和蒙古察哈尔部作战的消息传开之后,京城百姓顿时就把目光关注到了这场战争身上。
他们甚至于忘记了,陕西、近畿旱灾,户部贪墨赈灾钱粮一案,西南地区的奢安之乱,还有最近越演越烈的河南义民暴动事件。
说起河南义民暴动事件,这完全就是河南一部分官绅自己作死。同陕西不同,今年河南除了极个别地区,并没用遇到旱情,可以说是一个正常年份。
但是因为朝廷颁发的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和废止高利贷命令,让一部分河南地方士绅大为不满。他们认为前者是朝廷在与民争利,而后者则违反了皇权不下乡的潜规则。
河南位居中原,地处平原地区,又有着大量的河流经过,原本就是大明中部的产粮大省。
自古以来,河南就是人烟稠密之地,因此官员士绅之家自然也多。而大明宗室封在河南的数量,更是位居前列了。
大明承平2百余年,这位于腹地的河南,自然就更是人口繁密了。而士绅、宗室的人口繁衍,必然是超过那些底层百姓的家庭的,毕竟他们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医疗手段。
这么一来,日子长久之后,士绅、宗室自己的土地必然不够分配,他们就必然要为自家越来越多的子弟,谋求额外的田产房舍。
这种谋求方式,不外乎巧取豪夺罢了。毕竟在农业社会,失去了土地的农民,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活路了,要不就是卖身为仆,要不就是成为四处游荡的流民。
青黄不接时抬高粮价,秋收之时压低粮价。或是饥年收地,丰年收银。正是这些士绅豪族采用的,最为温和的剥削农民的手段了。
现在朝廷一纸命令,就想迫使他们改变过去的生活方式,放弃他们自以为天公地道的获利手段。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有些过于霸道了。
如果不是粮食统购统销政策上注明了,只是为期一年的临时性政策,恐怕河南早就先于陕西发生民变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一些在高利贷业务上涉入较深的地方豪族,依然对于朝廷的政策异常的愤慨。他们在自家地面上经营了上百数十年,就算是本地的县令上任,也要先去上门拜访他们,否则就是寸步难行。
这些骄横的地方豪族,早就失去了对于朝廷的敬畏。甚至于在他们心里,存在着这样一个念头,他们又不是想要造反,只是想要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说了算,难道皇帝还能不讲道理,非要同他们过不去不成。
不过这些地方豪族们,很快就发觉,这次朝廷颁发的命令,并不是一纸空文。不管是河南府知府孙传庭,还是现在的河南巡抚,都不是好糊弄的。
尤其是孙传庭接任河南知府并兼职河南兵备道副使,一身兼任民政、军政大权之后,就对洛阳附近的田地进行了清理,清出了被侵占的卫所良田七千倾,组建了一只八千余人的河南新军。
孙传庭花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上述事务,自然是用了一些较为激进的措施。也因此,一些河南籍贯官员,就把主要矛头对准他。
对于孙传庭的弹劾大约也有数十本了,但是崇祯的反应却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几乎这些弹劾本章刚刚送入宫内,针对弹劾官员的训斥、贬官、免职的命令,就在短时间内出笼了。
皇帝这种激烈的应对方式,顿时让已经清洗过几遍的言官们迅速沉默了下去。而随后崇祯亲自下令提拔了几名,因为推动朝廷方针政策而被弹劾的地方官员。
终于让各地的官员们清醒了过来,这位少年登基的皇帝,并没打算同他们进行口舌之争,而只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表明,谁阻挡他推行的政策,谁就要自己负担后果。
皇帝的举动虽然不能让大多数官员服气,但是却相当的有效果。特别是对于户部贪墨案,一次性抓捕数十名官吏,但是户部居然还能正常运行,这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
但是朝中官员们的沉默,并不代表河南地方士绅豪族也一并偃旗息鼓了。
不少在地方上骄横惯了的地方豪族,干脆玩起了养贼自重的把戏。他们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家丁,联络地方上的盗匪,假托反对朝廷新政的义民,把下乡宣布新政的衙役官吏赶回了县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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