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这场雨从早下到晚,直到傍晚,雨势渐小,远处地平线边上从云后露出蒙蒙橙光,雨彻底停了下来。趁着雨停,薛瑜叫人去兵械坊看看风箱和弹簧的进度,得到回答是还在做后,叹了口气。习惯了工业时代的速度,对手工制作的速度就总会报以不切实际的期待。
“去找人问问,石灰和石英两种矿石在哪里有出产。”
薛瑜刚派完任务,忽然听到系统提示。
系统:[宿主本日日常打卡尚未完成,请尽快完成,若本日内不完成,日常任务积累进度将重新起算。当前日常进度(3/5),抽奖次数1。]
薛瑜还是第一次被系统催着完成日常任务,她看了眼“前往西齐帝薛泰殿中扎马步一个时辰”的日常任务,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可惜,敬谢不敏,[明天再说吧。]
上次抽奖抽出来了曲辕犁,她怀疑好运用完了,前两天新的抽奖次数压在手里没用,如今听见提示倒觉得有几分手痒。
系统面板闪了闪,日常任务的显示滚动一下,变成了新的字迹。
[日常任务:请宿主誊抄上书手稿(0/1)。]
薛瑜怔了怔,之前系统的日常任务发布都是在围绕她和他人接触进行,或多或少增加的好感度也证明了这一点,但这次的日常任务只需要她一个人完成。
她打开抽奖面板看了一眼,二三等奖保持在上次抽奖的状态没变,只有一等奖换成了“香水蒸馏法”。三个奖品里没一个是她需要的,薛瑜暂时放下心,系统还是那个垃圾系统。
誊抄手稿本就是她要做的,吃完鸡汤泡饭,薛瑜改了改白天口语化的记录,誊抄一遍完成任务。翌日,阳光大好,看上去毫无前一天的狂风暴雨,被暴雨拦在营中住了一宿的皇帝也回到了行宫之中。
同时回来的还有被派出去的蝉生,身上衣裳泥泞不堪,去洗漱后才来到薛瑜面前复命。
显然是湿了又被烤干后的手稿上炭条的痕迹被蹭得到处都是,加上原本图纸上也被画的乱糟糟的,又附了一张新纸写着记下的口述意见,整张图纸看上去已经完全不能看了。蝉生哭丧着脸,心中十分忐忑,“殿下,这里是说觉得辕头太重……”
薛瑜止住他的解释,“我看得懂。你记下的这些人,都还能找到吗?”
蝉生连忙保证,“都是真的,奴没一句胡说。殿下要寻人,奴现在就去把他们带来。”
他的运气还算好,前日被留下后顺着鸣水到行宫的路一路往回走,边走边寻人询问,昨天暴雨来时刚好走到半途,被正询问着意见的山背面的公田佃户收留了一夜。本想着昨天雨停了就赶回来,烤干衣裳时才发现之前询问到记下的内容都泡花了,只能凭着记忆重写,又在公田佃户聚集的住处忙了一早上,赶在他们去地里之前结束回来。
“不用了。都记着就行。”薛瑜将图纸铺开,在旁边新抽了一张纸,飞快画图,蝉生守在旁边,看着纸面上出现的图像,张大了嘴,“老天爷……”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打扰薛瑜忙碌,但薛瑜画的那个新的图案,和他在农家见到的直犁不同,却又有些像。他不知道薛瑜是怎么想到这样改的,只看了看收集到的佃户想法,就立刻找到了解决办法。
虽然新的犁还没有经过试验,但他知道之前钉马掌的事,三殿下也是只想了想就有了新主意。难怪那个姜署令说“敏思多才”,乖乖,这位殿下怕不是文曲星下凡吧!
蝉生的惊叹还没结束,就听主子点了自己的名字,“蝉生,换身衣裳去歇两个时辰,然后去瞧瞧林、母妃准备去哪里开小宴。”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她精神放松一时嘴快,差点叫成了林妃,薛瑜暗自懊恼了一瞬。在心里叫林妃这个习惯之后得记得改,不管怎样,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的,她可不想在孝道上被人挑刺骂忤逆。
林妃早上可不像她要早起练武,等她彻底做完美容护肤化妆,再挑好衣裳,怎么也要一个多两个时辰过去,正好让跑了一天多的蝉生歇歇。
蝉生领命告退,出门时陈关从守着大门换回来,刚好瞧见他笑,还多问了一句是有什么好事。蝉生直乐,“奴要去奉命睡觉了。”
门内薛瑜继续画着图纸,手很稳,并没有被身上的疼痛和外间吵闹干扰,过了一会,出声唤道,“陈关。”
薛瑜收了炭笔,吹掉纸面上的多余炭粉,将手稿交给进来的侍卫,“送去给江县令,让他找人造一把出来在公田试试,我今晚或明日去鸣水看看。对了,顺便去看看城北怎么样了。”曲辕犁主要由卯榫结构构成,多找几个木匠,做个试验品出来一天应该够了。
陈关领命而出,窗外天光大亮,薛瑜估计着时间,带着圆木往皇帝宫室而去。系统的任务她倒不是很担心,但皇帝已经回了行宫,不过去怕是要被骂。
守在门前的还是常淮,见到薛瑜就笑,“殿下来了,陛下正等着您呢。”
薛瑜心里咯噔一声,皇帝等她?别是知道了昨天她没练武吧。她吸了口气,接过魏卫河帮忙抱着的圆木,扛上肩头。
古有负荆请罪,她扛圆木主动承认错误,争取从宽处置。
皇帝站在中庭正在打拳,拳风呼啸而来,薛瑜偏头让过,迅速矮身,老老实实把圆木抱着扎了个不太标准的马步,“陛下,儿前来请罪。”
“嗯?”皇帝回拳收势,敛起刚到唇边的笑意,冷道,“你还知道?”
“儿昨日未扎马步练功,辜负陛下送木好意,是儿的大错。”薛瑜紧跟着解释,生怕说慢了被皇帝瞪,“前日带小五出行,路上略有颠簸,腿磨破……”
皇帝憋着的气差点呛到自己,瞪她一眼,“行了,恕你无罪。”
“多谢陛下。”薛瑜松了口气,偏头看向旁边站着不知道为什么笑得仿佛在看戏的薛勇,“劳统领为我托一下木头。”
薛勇没动,皇帝往前一步,轻飘飘地托起木头放到旁边,“伤都伤了,托什么木头。找秦思看过没有?”
薛瑜:“小伤罢了,已经上药,不必劳动医令。”
“你还知道是小伤!”
皇帝的怒声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好气又好笑,薛瑜听着他声音变化,放下了心。皇帝负手转了两圈,仿佛不经意般开口,“还是让秦思瞧瞧。去,算你今天过关,回去吧。”
几乎同时,系统面板上的日常任务变成了“完成觐见西齐帝薛泰(1/1)”。薛瑜没有坚持,告退离开,只是心中有些诧异,今天的皇帝显得格外好说话了些。
刚走到别苑门口,薛瑜还没进去,就见侧面冲过来一个黑黝黝的大汉,束起的头发还在滴水,满脸络腮胡也显然有着自己的意志,整个人都写满了“不修边幅”。
愣了一瞬,薛瑜才认出来是谁,拱手施礼,“伍将军。”
“哈哈哈!殿下,我得多谢你啊!”说着,伍明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旁边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薛瑜就被紧紧箍在了中年人怀里,没洗干净的泥水和汗味灌进来,差点把她熏背过气去。
她努力把伍明推离自己一掌远,“伍伍将军这是作何?”
伍明察觉她的反抗,松手退后,扯着薛瑜的手臂走近别苑,门刚关上,就跪下来磕了个头,“我老伍欠殿下一命!”
薛瑜连忙伸手拉他,“我什么都没为将军做,将军何出此言?”她是真的疑惑,大早上从皇帝到伍明,都显得怪怪的。
伍明一拍脑袋,“是我忘了说。我昨天骑得刚好是一匹钉了马掌的马,巡营后随陛下上隆山,暴雨下来时我们还在山上,回去路上雨下得太大,我向来习惯做先锋抄捷径在前探路,没想到猛地马蹄打滑了一瞬,好在很快站稳,我们顺利回去。回营后我还说呢,这钉了马掌的马居然还会打滑,实在不好。”
打滑?不应当啊。薛瑜皱起眉,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万万没想到,今早上陛下带我们又走了一遍昨天的山路,这下一看,我昨天马打滑的地方,哪里是普通的路,分明雨下得迷了眼,上到块光滑的大石上面去了!石头伸出半块斜向外,昨天退一步就是隆山险坡,掉下去不死也残!当时就把我背后汗吓出来了,那石头上还留着昨天马蹬出来的印子,马那蹄子平常可踹不开石头,要不是有那条铁马掌,我可没命回来了。”
“嘶……”薛瑜倒抽一口冷气,从伍明的话里感觉到了昨天的险之又险,她急急攥住伍明的胳膊,“陛下的马也钉了吗?”
“这倒没有。但陛下走的都是我们探过的路,殿下放心。”
想到皇帝也在鬼门关晃过,抱着老板大腿的薛瑜也吓出来了一身冷汗。缓了缓,薛瑜才道,“将军虽为马所救,但说到底还是气运庇佑,与我无甚关系,还请将军莫要再说救命之事了。之后……”
还没说完,就被伍明摇头打断,“那哪行?运气好是好,但没有的还不是没有?反正我老伍欠殿下一命,殿下有什么需要的,随叫随到!”
“不过,殿下身上血腥味怎么这般重?是哪里伤了?让我瞧瞧,跌打创口,我们军中金创药敢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伍明说着就从怀里摸了个药瓶,上来要推薛瑜进屋看伤。薛瑜对他的过度热情保持着笑脸,后退一步,“前日出去伤了一点,马上就要好了,将军不必挂心。”她去皇帝面前晃了一圈,没被问起,她还以为用姜味遮挡和更换新的月事带有用,结果还是被挑出来问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伍明又一抱拳说了声谢,不等薛瑜推脱,推门出去了。薛瑜站在门口一时哭笑不得,想想去见皇帝时皇帝的态度,估计也是想说这件事,却被自己抢先认罪打断。
不过,马蹄铁帮到了人,就是一件好事。
伍明走得太快,让薛瑜连皇帝是不是准备推广马蹄铁都没来得及问,正想着要不去兵械坊路上顺便走一趟皇帝宫室,门外又急急跑来一个人。
“抱歉、抱歉!”伍九娘在离薛瑜几步远时停下,看了眼伍明来过后踏湿的地面,整理了一下自己跑乱的头发,低头施礼,“臣女之父性情急躁,冲撞殿下,臣女在此替家父赔不是了。家父只是太高兴急着来谢您,不曾有冒犯之心。”
“哪里,不曾冲撞。”薛瑜退后了一些,假装没看见她追伍明追出的狼狈模样,等到窸窸窣窣声音停了,才转头看向伍九娘,笑了笑,“伍将军平安归来是福运,与我无干,谢一字以后休提。”
伍九娘见她的确没把所谓“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不由得松了口气,早上父亲回来说起昨天的侥幸活命,把她和兄长都吓坏了。偏偏父亲这个急性子还说要来谢殿下,说什么“可惜九娘长得不够美,不然找大兄结亲报恩也不是不行”,简直气死个人。
不过……她悄悄看了眼薛瑜。少年身材修长,眼神清明温和,姿容艳艳,听闻不过刚刚十六,却已经有了及冠后青年的稳重感觉,此次秋狩来的郎君里,她不曾见过有人可堪与之并肩。
这样的郎君,以后又有谁能配得上呢?她想起送到手中的帖子,她打听过了,林妃请的人大多家中有适龄小娘子,说不好这次就是提前为三皇子相看一番。
“殿下,今日林妃娘娘的山下小宴,您会去吗?”伍九娘说出口才发觉自己问了什么,脸上发烫,连忙解释,“听闻殿下使鞭,臣女恰好也有几分心得,若是殿下来,臣女或可切磋一二。”
糟糕,越描越黑了。
薛瑜看着少女泛起红晕的脸,轻咳一声,“我有事,便不去了。母妃在宫中总嫌闷得慌,伍娘子乐意赴宴,母妃定然高兴。至于鞭子,我不过粗通,便不拿出来献丑了。”
伍九娘听明白了她说的意思,这次小宴没别的意思,不要多想,能玩得开心最好。她点点头,稳住心神,告退离开。
见人离开,薛瑜闻闻自己身上,总感觉被伍明沾了一身奇怪味道,只好重换了身衣裳出门。
兵械坊比薛瑜上次来时更热闹些,旁边不远处马厩前站着几队马,烧热的炭堆里堆着不止一个打到弯曲的铁条状马蹄铁,一个匠人带着学徒正在队伍前忙碌着。
热得要命的工坊内,学徒和匠人一时完全分不清楚,人挤人站在一处挥着铁锤。薛瑜粗略一看,人多了大概十多个,不知是新调来的学徒还是新招来的,放眼一看人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打铁。
大概是皇帝下令换装马蹄铁,整个兵械坊都被开动了起来,不管是之前做皮具的还是削木头的,都强行开始打铁供应骑兵。
看这架势,薛瑜觉得风箱和弹簧的完成进度都遥遥无期了。秋狩期间被调来的骑兵何止上场演武的三千?就算只有三千匹马,打一万多条马蹄铁也够这些匠人忙很久的。
但明知道风箱能加快进度却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事倍功半,这种事薛瑜是做不出的,叫住一个穿着粗麻布衣裳推起小车往外走运打好的铁条的学徒,“之前做的那个木头箱子在哪?”
她不知道匠人们给风箱起了什么名,只能这样问了。
“学徒”一转头,薛瑜一愣,“姜署令?”
姜署令连忙摇头,苦笑道,“仆拜见殿下。仆如今已不是署令了,添居行宫兵械坊匠,殿下这样叫,简直羞煞我也。”
这是被罚入匠户了。薛瑜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到是之前她走后皇帝下令,兵械坊矿石不足不曾上报是他失职,但一个做官的士人阶层,虽然是和匠人打交道的士人阶层,一朝变成彻头彻尾的匠人,想来也有些不适应。
正有些叹息,如今的姜匠把推车放在旁边,凑上来问道,“殿下是要寻什么?”
“好好做事吧。”薛瑜压下叹息,一指他放下的推车,“外面还等着。”
姜匠被点了出来,只好老实离开。薛瑜另找了一个学徒问起,被引到屋后仓库里指了指最后面放着的一个巨大箱子,“在这里。”
要不是他指出,薛瑜当真很难在一堆乱糟糟的皮具和旧甲胄遮挡下看见它。薛瑜谢过后放学徒离开,绕着木箱转了两圈,查看过构造后确认风箱其实已经做好了,只是风板上面要箍着的鸡毛还没有装。
她顺手拔了半根头发挨个试试风箱四面的扣件严丝合缝程度,确定头发插不进去,之后不会漏风,才满意地点点头。用完头发她忽然反应过来,左右看看,确定堆积货物的仓库中除了她没有旁人,才松了口气。古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随随便便拔头发,被瞧见就不好了。
秋狩来的人多,行宫里每天杀鸡等牲畜不少,薛瑜吩咐了一声,没多久就送来了一包鸡毛,薛瑜要了根针,坐在旁边把鸡毛麻绳和风板慢慢缝在一起。
刚装上,薛瑜拉了拉木杆,推拉顺畅,感觉到风被压缩鼓起的力道,确定风箱制作没出问题,这才去寻兵械坊匠人。
匠人们作为领头的师傅,本就忙碌,若非见到是薛瑜亲来,绝不会拿出宝贵的争分夺秒干活时间来迎,反正姜匠喜欢交际,全交给他他们也放心。
“……殿下是说,这个能比皮橐好用?可我们试了,那风就一点点。”匠人们将信将疑。
图纸看上去推拉有些像皮橐,薛瑜那天也说差不多,有马蹄铁在前,他们本是抱着挺大期待去做的。结果,东西做出来他们试着一拉,推拉轻松,推起来啪嗒啪嗒直响,留出来的几个口子虽然能吹风,但和皮橐的风力完全不能比,感觉就像个纯粹拿来闹着玩的东西,他们干脆没把标注的装什么鸡毛一看就像胡乱写的部分放在心上,将大木箱子放在仓库,闷头去干活了。
薛瑜笑笑让开位置,“你们来试试。”
“我来!”之前和薛瑜抗声过的匠人站出来,捋了捋衣袖,呸地两声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摆出要用出吃奶的劲的架势握住风箱拉杆。他们自己尝试的时候发现了,只有拉得够快够用力,才能吹出来一点明显的风。他想着,为免三殿下没面子,还是拉出点风才好。
谁料,刚一拉动,他就发现感觉与昨日做好后尝试拉动时截然不同。
箱内像有一股力拽着,越往外拉劲儿越大,再推回去时尤为顺畅。
“呼——”
一阵大风从预留的风口吹出,哗啦啦一阵响,竟是摆在前面堆成小山的皮子被吹倒了。
匠人傻眼地看着这一幕,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手,不信邪地又上前拉了一下。一模一样的被拉拽的感觉重新出现,他一个哆嗦,一伸手放开了拉杆,没人拽着,拉杆自己缩了回去,又一阵微风吹过。
“鬼鬼鬼、鬼啊!”
匠人吓得直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但还记得这是三皇子拿出来的,你看我我看你,推了姜匠出来,姜匠抹了把脸,“殿下,这是何处修习的仙家术法?”
啊?
薛瑜一时失笑。她本以为这些和各种工具打交道习惯了的匠人们会是第一批看出来风箱窍门的人,毕竟风箱的压缩空气推拉原理其实和皮橐是一致的,哪知道他们直接归到了鬼神上面去。
她上前扶起摔倒的匠人,垫着刚刚装风板时搬来坐的小木块,站上去亲手拆开风箱,匠人们战战兢兢闭着眼走过来,说话都在发抖,“殿殿殿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乱七八糟的。睁眼!”薛瑜居高临下挨个敲他们脑袋,忽然明白了苏禾远为什么喜欢拿蒲扇拍头,无他,顺手也。
匠人们睁眼一看,木箱被拆开,里面什么也没有,想象中的精怪鬼神都不存在,他们亲手做出来风箱是什么样,现在木头还是什么样,只有一块小木板上多了一堆鸡毛。
薛瑜从木块上下来,抱臂闲闲道,“这箱子能吹风,我管它叫风箱。画的图让你们装鸡毛你们没装,装不装两种效果都看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