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杜韵离开后,杨炙卿看她走远,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许久后,她转身回到练习室里,继续跟着歌曲的节拍练习。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练习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杨炙卿也没有任何懈怠,仍然坚持将每个动作都做到最极致。
摄像师刚刚结束录制,正在调试设备,见到她的样子也不禁动容——杨炙卿的认真是从细节处透露出来的,只要随意望一眼,就能看出她投入了多少精力。
镜头对准她,将她作为中心,将杨炙卿的练习记录下来。
其他选手休息了一会才折返,进门就见杨炙卿眉眼认真严肃,身上已然被汗珠覆盖。
看样子是没有休息过。
她们进门的时候,舞蹈恰巧进行到歌曲中的一个转圈动作,杨炙卿轻盈旋转,转完一周,方才停下脚步。
她刚刚转得用力,披在肩膀上的头发在惯性作用下飞散于空中,有些许碎发因为汗珠而粘在脖颈上,反而加重她的吸引力。
其余选手看得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搅她。
音乐落下,杨炙卿结束练习,走到一旁,擦了一把脸,英气的长眉微拧,没有说话。
选手们对了对眼神,走上前去,站在她身旁。
有人小声安慰杨炙卿:“炙卿,你也别太累了……”
“导师是标准太高,我们的表现还不如你呢……”
安莹的安慰与众不同,还带着神往,夹杂了自己一点复杂的情绪:“杜导师能记住你的名字,说明她真的很欣赏你,我也想被她记住……”
选手们的宽慰各不相同,但出发点都是好意。
她们代入了自己,自认为找到了杨炙卿心情烦闷的原因:导师似乎对她不太满意。
自我要求严格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会觉得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杨炙卿大抵也是这种情形。
杨炙卿听着她们安慰,神色却没有缓和下来,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嗯,我明白。”
她拿起水杯,站起身来:“我出去打个水。”
走到门外,杨炙卿仍旧思绪沉沉。
她也无法朝这些好意帮助她的选手解释,她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状态不佳。
与其说导师评价影响了她的心情,不如说杜韵的话语更让她茫然。
杜韵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她心态不好的事实,杨炙卿心里也明白,她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所以她才更无法想通。
云绮烟答应了她的要求,并且从后续中,能看出云绮烟很认真地在践行承诺。
那她的心态也不该再被这件事影响才对。
练习室的饮水器设在走廊尽头,杨炙卿打完水,听见身后有几个愈来愈近的声音,似乎是其他等级的选手。
两个B级选手走到杨炙卿身边,低低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奋:“导师好漂亮啊!!”
“皮肤也好好!!我好想问她用什么护肤品!!”
杨炙卿随口和她们寒暄道:“怎么了吗?”
选手像是忍耐了很久,一被问到就极其兴奋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云绮烟导师刚刚来看我们练习了,还跟我们聊了一会!”
“她的声音真的好好听,人也很温柔,软软的,真的好甜!”
她顿了顿,见杨炙卿神色有异,疑惑地问:“你们没见到吗?”
岂止没见到,杨炙卿刚刚才知道,云绮烟今天也来了。
云绮烟今天出现了,去看了别的选手练习,但并没有来看A班的……
杨炙卿内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冲她们笑了笑:“没什么。”
待到她们离去,杨炙卿才举起杯子,掩饰情绪般喝了一大口。
她正要转身回到练习室里,动作却猛然一滞。
一个孤零零的脚步声响起在她身后,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杨炙卿在顷刻之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转过头,但身体却悄然僵住了。
一股熟悉的桂花香味飘散在空气之中,浮在她身边,温柔地覆盖住了整条走廊。
杨炙卿觉得自己也被这股香味所笼罩,香味像是有神智一般,尽管很浅,但牢牢刻入了她的意识中。
她对这股味道有种致命的熟悉感,以至于一闻到,就知道它的所有者。
尽管杨炙卿没有回头,但来人仍旧认出了她。
在她背后叫出了她的名字:“杨炙卿选手。”
这个称呼出口,在她们之间划下了一条无形的界限。
杨炙卿心头一动,转过身来,望着面前的身影,叫出了她的称呼:“云导师。”
云绮烟就站在她面前,神态安静,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时而微微颤动。
杨炙卿低眼看着她,不管多少次,在面对云绮烟的时候,她仍然会为对方的美丽所惊叹。
可对于她来说,眼下的处境就有点尴尬了。
她只能在心头暗暗希望,云绮烟没有听见刚刚的对话。
她才没有以为云绮烟是因为要避嫌,才不来她们练习室的。
没错,她没有。
不过,杨炙卿的祈祷显然没有起效。
云绮烟冲她笑了笑,轻声解释道:“每个练习室我都会去,不过节目组安排的顺序是从低到高,所以我刚刚从B等级那里过来。”
……好吧。
杨炙卿深深感觉到,自作多情确实能令人颇为尴尬——至少她现在就尴尬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问题是造成她窘迫处境的始作俑者,正站在她面前,一脸无害,眼神纯洁无辜,杨炙卿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练习室的门,云绮烟站在她身后,巧笑嫣然。
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一刻,选手与导师处在一个画面之中,格外和谐。
……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橙红,云彩聚合流散。
《偶像超新星》录制大楼下,一辆黑色豪车已经停了很久,车里有人坐在后座上,等待着什么人。
结束了工作的云绮烟走出大楼,推开车门,看见了里面的人。
见到里面的身影时,她微微意外,又有些惊喜地叫了对方一声:“哥哥!”
云祁桓抬起头,冲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今天不用开会吗?”坐稳后,车子飞驰出去,云绮烟边望着
窗外的风景,边漫无边际地同云祁桓聊天。
云祁桓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恰好今天结束得早,就来接你一起回去。”
他抬起头,恰好看见云绮烟笑着的侧脸,眼神亮晶晶的,似乎心情不错。
云绮烟的容貌很容易激起人的怜爱之心,尤其是笑容,宛若一只可爱的小猫,将她身上的可爱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在她分化成omega之后,云家着手给她安排了不少课程,主要内容是教育云绮烟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豪门omega。
这样情形下,云绮烟身上那种天真烂漫有所收敛,要开始学习如何沉稳大方地与人交际,喜怒不形于色。
云绮烟十分配合,她身上的改变也颇为迅速,有时候会让云祁桓疑惑,这和原本的她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在私下里,和亲近的人独处的时候,云绮烟放下心防时,仍然会恢复成原先无忧无虑的样子。
例如现在,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显然是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
云祁桓心头一软,也有些好奇云绮烟是想到了什么。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今天心情很好?”
“嗯,”云绮烟点点头,“今天录了探班,选手们都很努力。”
云祁桓心下了然,云绮烟一向对选秀节目的流程很感兴趣,当初对她能来录制《偶像超新星》这件事情,也十分期待。
不用作为选手参加,对于云绮烟来说,反而是挣开了别样的束缚——导师来去自由,能以更轻松的心态旁观。
更何况,这也给了她能录制的机会,在她分化为omega后,还控制不好信息素,很可能受人影响这样敏感的时间段,云家不可能任由她参加封闭式录制,和陌生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余alpha呆在一起。
想到alpha,云祁桓顿了顿,问起:“前几天和楚家小公子的见面怎么样?”
听见他的问题,云绮烟收敛了神情,回答有些敷衍:“还好。”
云祁桓问道:“和他谈得来吗?”
迎接他问题的是几秒钟的沉默。
片刻后,云绮烟微微蹙眉:“我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而且……”她侧过脸,有些烦恼的样子。
“而且什么?”云祁桓心里警铃大作,思绪已经发散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方。
云绮烟皱眉:“他总是想把他哥哥介绍给我。”
云祁桓微微松了口气,跟她解释:“毕竟他的哥哥是alpha。”
楚家在世家中算是近来才崭露头角的新秀,看似风光,但根基远没有其他世家稳。
要是能和云家搭上联姻的关系,他们的地位也就能巩固下来,所以他们对这件事抱有格外的热情。
云祁桓试图唤起云绮烟的记忆:“他哥哥你也见过的,在先前的宴会上……”
云绮烟有些任性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认识他。”
她微微抬眼,眼中水光粼粼,语气中有些哀求:“我不想接触那些alpha,不可以么?”
云祁桓看着她的眼睛,刚开始还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但迅速就败下阵来。
“好吧,我去跟父亲母亲说。”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但是也不能太过疏远楚家的小儿子,跟你同龄的omega不多,多跟他接触接触也好。”
“我知道了,”云绮烟眼神亮亮的,“谢谢哥哥!”
她望向窗外,隐约发觉身体反应不太对,又有些控制不好信息素的收放。
云绮烟随手从包里摸出一瓶喷雾,喷在脖颈后。
喷雾的包装十分简洁,只是正中央。镌刻着一朵玫瑰。,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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