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打开了短信,发现除了我爸妈以外,最多的都是宝儿的留言。从我刚到敦化第三天开始,宝儿给我打电话关机,然后就每天一个短信,问我在干嘛。
到后来,她基本一天三五条短信,一个星期后,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已经到玄学堂了,让我开机后,立马联系她。
最后一条是昨天的,她在短信里跟我说,虎子和余媚回去了,她在得知我没事儿后,已经回上海了。我从她的语气中,看出了她从担心,到恐惧,再到无奈,最后从虎子那里了解到前因后果后的那种放心,与浓浓的委屈。
我回到里屋关好了门,然后给宝儿打了个电话,电话刚响两声就被她给挂断了。我心怀忐忑的发了个信息过去,问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五分钟后,电话响了,我立马接起来,那边传来宝儿的声音,只有四个字:“你·····还好吗?”
短短的四个字,被宝儿说的断断续续的,她虽然极力的不想让我听出她哭了,但我还是能察觉得到,她正在抽泣。
你还好吗?这一句话差点儿把我问哭了,我发现无论我经历了什么,在宝儿面前我始终是脆弱的。本来我准备好了她劈头盖脸的质问,我也准备好了跟她道歉,但我没想到,她开口就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消失让她多担心我能想象的到,要不然以她理智的性格,不会请假亲自回到沈阳去了解我的情况。她在从虎子那里了解到我还安全后,等不及我回去就立马回上海了,这也充分说明,她当时恐怕是不顾一切回去找我的。
我的心被她哀怨又不敢表露的语气堵得满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最后只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电话那边宝儿叹了口气,然后强装坚强的跟我说:“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想你了。”
她还是那么懂事儿,连想我都不敢随意表达,她怕成为我的负担。每一次打电话,她都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不提一切关于我的命格和仙家的事情。
她会给我讲一些平时遇见好笑的事儿,其实我不止一次发现,她说的很多事儿都是网上的段子。她平时应该没有那么开心,她只是希望我们的话题能够轻松些,既然不能天天在一起,那就避免诉说相思,来加重相思的苦。
我这一刻心里突然有些激动,我几乎是用低吼的声音跟她说:“宝儿,再忍忍,一切都快过去了,你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很多问题,我们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
说着,我把这次的遭遇,除去一些特别危险的情节外,全都跟宝儿说了。虽然我尽量避免让她担心,但在我讲述的时候,她还是在不断的抽泣,哭的梨花带雨的。
我跟她说,一贯教已经被剿灭了,现在还有一个背后人没被揪出来。不过他已经成了光杆司令,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解决他就交给我师父他们,并且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还跟宝儿说,等我回沈阳一趟,处理些学业上的问题。等完事儿后,我就去上海找她,带她一起回老家过年。到时候我们一起买点礼物啥的,去看看她爸。
宝儿一直嗯嗯的回答我,她都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一直到快挂了电话,宝儿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后,我不知不觉间打开了宝儿的空间,发现她空间的背景音乐是《多远都要在一起》。原来的那首《简单爱》,在她踏上离开沈阳的火车当天,就换成了这首。
我一边放着那首歌,眼泪止不住的流。
想听你听过的音乐
想看你看过的
我想我收集每一刻
我想看到你眼里的世界
想到你到过的地方
和你曾度过的时光
不想错过每一刻
多希望我一直在你身旁
未来何从何去
你快乐我也就没关系
对你我最熟悉
你爱自由我却更爱你
我能习惯远距离
爱总是身不由己
宁愿换个方式至少还能遥远爱着你
爱能克服远距离
多远都要在一起
你已经不再存在我世界里
就让我独自守着回忆
如果阳光永远都炙热
如果彩虹不会掉颜色
你能不能不离开呢······
这首歌忘记听了多少遍,异地恋原来这么苦。它苦在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不敢诉说相思。苦在看着别人成双成对,而自己的爱人现在是快乐还是伤心都不知道。
我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一贯教的威胁终于解决了,我现在恨不得解决完一切事情,然后买最早的一班飞机去见宝儿。
调整了一会儿心态,我想了想,在我爸和我妈之间,我还是选择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之所以不给我妈打,是因为我觉得我现在承受不了我妈也哭着诉说对我的担心。
跟宝儿还不一样,至少我能跟宝儿实话实说,我消失这三个月不开机到底是去干什么了。跟我爸妈我却没法说,他们岁数大了,我要是跟他们说我去了阿修罗界,他们能不能理解的了不一定,接受不了是肯定的。
电话里我爸的声音很沙哑,就好像感冒后嗓子发炎了似的。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儿砸,你回国了?以后再出远门儿办事儿,提前跟爸妈说一声,免得你妈担心你。”
我顿时就一愣,这是谁跟我爸妈说我出国了的?这招太牛逼了,既然能跟我爸妈这么说,为啥不能跟宝儿这么说呢?
后来我略微一想,估计是李鹏或者武长河说的,我爸妈知道玄学堂的座机。给我打电话打不通后,一定是往店里打了,然后他们才编造了个我出国了的假象。
我爸好一顿嘱咐我后,还不忘八卦的问我:“出马仙儿还能出国办事儿?这次给人家办事儿挣多少钱啊?做你这行的首先要讲诚信,可一定要给人家好好办啊。”
好家伙,我爸现在一定以为,我都有跨国业务了。我笑着跟我爸说没少挣,并且让他现在开始,除了上班外,托家里亲戚找找,看看有没有啥小买卖往外兑的。
饭店就算了,要是有超市或者旅店啥的,让他上点儿心。我爸叹了口气,跟我说:“儿子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小超市小旅店基本不挣什么钱,顶多也就能混个温饱。”
我笑着说:“你和我妈俩都这么大岁数了,能混个温饱就行呗。你儿子我现在又不是不挣钱,给你俩养老那还不轻松么?”
我没想到,我爸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跟我说:“现在还不是退休的年纪啊,你就算再挣钱,你毕业后还要考虑结婚、买房子、生孩子,哪个不得用钱啊。我和你妈还能坚持个十来年,等到时候你孩子上完幼儿园了,我说啥在家看孙子,哪也不去了。”
我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腺再次决堤,这个世界上,果然任何角色演好了都不容易。由于我出生比较晚,我爸妈都五十多了,上次见我爸的时候,他胡子都有白茬了。再干十来年,那不都六十多了么?
我妈有法鲁氏四联症,小的时候家里穷,我妈做完手术后为了还钱,恢复三个月就出去上班了,干的还是面案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她心脏上的补片早就到期了,却赶上我要上大学,就几万块钱的手术费却始终拿不出来。
后来我赚了那五十万,除了给我姥姥买房子以外,剩下的都被我拿来开玄学堂了。可以说,我妈一直是赌着命在工作。以前没觉得,现在回忆我曾经的种种,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吸血虫一样呢?
尤其是从我师父那里得知我爸从小排斥我的真相后,我更加感觉到无法形容的愧疚。我强颜欢笑跟我爸说:“行了,看不起你儿子是咋的?等我大学毕业,先给我妈做手术,然后你们就退休,放心,结婚啥的我心里有数!”
我爸在电话那边嘿嘿的笑,却啥话也没说。
紧接着,我又给导员徐航打了个电话,电话刚一接起来,我还没等说话,那边徐航暴怒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疼:“行啊你小子,我给你开绿灯你却把我电闸都拉了,你特么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我一听他这口气,再联想到我三个月没回学校了,顿时心里有些发虚,我笑嘻嘻的跟他说:“别介啊,回去请你吃饭,千万别让我毕不了业啊!”
徐航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语气不善的反问我:“你现在在哪呢?”
我实话实说把我的位置告诉了他,这货冷笑一声对我说:“我跟你说啊,主任和各个老师都不打算让你毕业了,好在你的评语和学分是我来决定。”
一听他这话觉得这是有门儿,刚想感谢,他又转换话题跟我说:“不过你连考试都缺席就有点儿过分了,明天早晨八点半补考,你能回来并且不挂科的话一切好说,否则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傻在了原地。回去倒没问题,一会上飞机天黑之前就能到学校。最难的是不挂科,这一点我就算天天上学都保证不了,这不是要我命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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