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出使金国,显然不可能是漫无目的,只为了让乞石烈志报复他。
所以当叶青告诉乞石烈志,自己出使便是为了赢回当年二圣的遗物外,便无其他差遣之时,乞石烈志显然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虽然金人能够以武力威慑住宋廷,但不管是在乞石烈志的眼里,还是在北方金人的眼中,宋人的心眼儿都太过于灵活,诡计多端、城府深沉、善于耍小聪明,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宋人抓住话柄,从而使其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他们不好武力、不以强健为尊,最是喜欢吟诗作画、谈论风月,以精致、华贵、奢侈、享乐为目标,同时也以其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自他们的皇帝到黎民百姓,乞石烈志出使临安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但也已经看透了宋廷的享乐与奢侈,以及他们偏安一隅之后的不思进取,靠着讨好他们来维持着两边的和平。
金人完全看不上的东西,在宋人的眼里却是无价之宝,这不光是乞石烈志深有感触,就是整个金廷都是感触颇深。
而叶青仿佛就像是知道金人对宋人的评价不高,带着偏见一样,所以在说出其出使的目的之时,一直以当初二圣的墨宝、以及当年徽宗皇帝最爱的琴瑟为理由,并未向乞石烈志透露,他此番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多年来,徽宗皇帝的字画,除了一些当年流落到民间外,其余的皆被金人束之高阁,虽然在他们眼里,这些画看不出哪里好、哪里坏,艺术价值到底是什么,但每次宋人出使来到金国,都会提出想要要回这些东西。
这也让那些无法看懂其中艺术价值的金人官员,深怕一不小心着了诡计多端的宋人的道儿,所以一直都没有答应过,把这些遗物还给宋廷。
望着乞石烈志上了马车离去,叶青始终想不通,就连卢彦伦都认为自己出使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几幅画,但怎么乞石烈志就这么难骗呢?他怎么就能猜出,这不是自己真正的目的呢?
只是他不知道,乞石烈志压根儿就没有看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更是怕他以这些字画为噱头,从而达到其他目的,所以才会如同被宋人坑怕了一样,才会连连追问叶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自己的说辞有问题?”叶青望着早就不见踪影的马车,喃喃念道。
百善孝为先,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而赵构当年杀岳飞、与金和义、称臣,置当年的二圣在北地受苦受难,其在南边大肆享乐、不孝之名在民间广为流传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赵构为了迎回二圣的灵柩以及他的母妃,动用了好几千人在临安城城门处迎接,但丝毫没有改变民间,对于他不孝的看法儿。
所以赵构如今每次派出使臣时,必不可少的要交代的一个差遣便是,不论以何种方法,都要接二圣所有的遗物回来,以此来向天下人证明,他赵构也是一个人伦孝子,并不是不忠不孝之人。
禅位后的赵构,可谓是为了自己生前身后事儿操碎了心,也希望能够向天下人正名,他赵构也是一个十足的孝子。
自然,从来没有人会理解他当初带着溃散的南宋朝廷一路难逃,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皇位不稳、部将兵变、赵宋江山更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事实。
人们只是看到了,在南宋建都临安后,杀岳飞,求和议的赵构,并没有人看到,是他的懦弱稳固了赵宋江山。
甚至有时候叶青也在想,若是当年即便赵构对朝廷的所有武将都没有猜忌之心,哪怕是连苗刘兵变都没有发生在赵构的身上,哪怕仓皇南下的南宋朝廷文臣武将上下一心,但……以岳飞为首的中兴四将,就真的能够收回失地吗?
若是能够收回失地、迎回二圣,那么当初又是这么丢的半壁江山呢?
朝廷无能、文臣武将不作为,所以才使得南宋丢了半壁江山?
那么那些由赵构带领的,被金人打的七零八落,东躲西藏,残缺不全的朝廷文臣武将,如同一帮乌合之众的臣子,凭什么就认为他们能够收回失地呢?
燕云十六州从未被掌握在赵宋手里过,这么一个大口子,防守在开封以北的将领,又是如何在金兵南下之时,让金人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的就打透了呢?
这显然不是缺一个岳飞的事情,也不是岳飞能够力挽狂澜的历史走向,即便是守住了金人在北边的进攻,那么西边的夏人,遥相呼应着金人的进攻谁来挡?
赵构敢于出使金国,因其对金人的强硬态度,被金人认为是假皇子,而后被金人遣回。
又在回到开封后不久,再次被徽宗下令前往金国,而后不等他到金国,金人就突然率兵南下。
于是便出现了连金人都没有想到的境况,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就打到了开封,俘虏了徽钦二帝以及皇宫中的所有人。
而那个出使金国时,还曾强硬无比的康王赵构,然后就在金人入侵、俘走徽钦二帝、朝廷失去半壁江山的这段期间,一下子就变得软弱无能、昏庸不堪了?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快吗?何况那时候的赵构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并非是少年心性还不稳定不是?
“这样想来,好像赵构也挺可怜的。”叶青摇摇头,喃喃自语道。
旁边不知道何时站过来的赵乞儿、许庆两人,听着叶青嘴里含混不清的话语,有些面面相觑道:“都头,你刚才说什么?赵……赵……那啥可怜?”
“不不不,你们听错了,我没这么说,真的。怎么可能呢,是吧,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一会儿咱们三人出去转转,看看这大金的都城到底什么样子。”叶青打着哈哈,而后转身先回到了驿馆内。
金人倒是没有限制叶青等人的自由,显然他们有强大的武力做后盾,让他们有自信,任由叶青等人在燕京转来转去,甚至是出城前往西山的方向,或者是其他地方,都不会有人过问。
这几天的时间里,叶青把城里城外都转了个遍,甚至包括西山以及通往武州、儒州的官道,都打听了个遍。
但三番五次的想要见乞石烈志,但都吃了闭门羹,门口的门房虽然态度不算很好,但好歹还愿意跟叶青几人说上几句话,不过每次都是:老爷不在,老爷上朝了,老爷出门访友了等等。
总之就是,你哪怕前脚看着乞石烈志走下马车回到了府里,你后脚跟上去要拜见,门房也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脸上还带着在叶青看来,完全不是和善的笑容,完全就是欠揍的笑容来拒绝你。
叶青望着那高大的门楣,真想在门口大喊几声乞石烈志你给我出来,老子要见你们的皇帝。
但看着门口人来人往的金人跟汉人,叶青也没有那个勇气,在这个时候跟金人叫嚣。
“怎么办,要不硬闯吧?”赵乞儿这个时候,显然是属于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看着叶青这几天天天吃闭门羹,不管叶青心里有没有气,如今他反正是一肚子的气了。
“硬闯哪行啊,实在不行就招了呗,其实告诉他也无妨,他懂个球啊他,试着换一种说法看看呗只能了。”叶青跟赵乞儿、许庆三人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郁闷的开始商量着。
“咱们要是一直这么两眼一抹黑也不行啊,这几天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要是有熟人就好了。”许庆看着街道之上,时不时问路、或者是寒暄的金人,喃喃说道。
而听到许庆这下意识自语的叶青,却是差些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伸手捂住了许庆的嘴:”能不能别什么话都说啊,这种话以后一个字也不能提。”
“怎……怎么了?犯金人的忌讳不成?”许庆茫然的看了看叶青,又看了看深以为然的赵乞儿,于是更加纳闷了。
“你是不是傻?忘了咱们来此的真正目的了?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呢,回头再告诉你,总之那话不能再说出来了,吓死我了差点儿。”叶青一脸心有余悸的说完,而后扭过头的时候,便看见一个有些面熟之人,正在跟乞石烈志家的门房打招呼,而那门房同样的态度之下,却是恭请着张玄素往里面行去。
“张尚书等会儿我,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你没来,我一个人进去也不合适,所以一直在门口等你,等着你一同去觐见石大人。”叶青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窜上台阶,在张玄素正准备进入的时候,跑到了跟前说道。
“你是……。”张玄素有些懵,有些疑惑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叶青,而后脸色突然一变,指着叶青急急道:“你是宋人叶青,对不对?”
“不错,正是在下。”叶青笑着行礼说道,而后话题一转,指着那刚要说话的门房道:“那个你下去吧,我跟张大人进去就行了,不用你通报带路了,呵呵,张大人请。”
“我……唔……。”门房刚要说话,已经走上台阶的赵乞儿瞬间一手捂住了门房的嘴,看着叶青热络的拉着张玄素的胳膊往里走后,这才松开了门房的嘴,而后还不忘道谢一声后,急忙跟着叶青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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