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搬进西配殿之后,溶月又过了两日早睡晚起的舒心日子,有时候她还想,要是能天天睡懒觉就好了。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第三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还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瞪瞪的她,就被念雪带着之桃绿罗两人给挖了起来。
今日是自家主子病好后,第一次给安嫔请安的日子,当然不能去迟了。
溶月最近起的晚,现在猛地起床这么早,还真有点不习惯,全程梳洗打扮,都是在迷迷糊糊中进行的。
就是穿衣时,也是念雪让她抬胳膊,她就抬胳膊,让她伸胳膊,她就伸胳膊,那听话的模样,也是没谁了。
对于这样的主子,念雪也是很无奈,她家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懒惰了呢。
溶月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反驳她,她哪里懒惰了,以前不是因为没条件吗,她哪里好意思什么都让念雪一人跟着忙前忙后,万一把人累跑了,她可咋办呢。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身边人多,就算懒惰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就这样,溶月维持着这种迷糊状态,直到走出西配殿的门口,被室外清晨的晴冷空气一激,整个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笑着谦虚道:“妹妹想的也太远了,升贵人的事情,我可不敢想,皇上现在升我做常在,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我哪里还敢肖想这些。”
常答应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现如今她一出现,这几位妃嫔,还不得用柠檬砸死她呀。
溶月:……,这些人真是为她想的远啊,还升贵人,她看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还差不多。
还有,什么摆酒,讨杯喜酒喝,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呢!
“妹妹们想太多了,我这哪里需要摆什么酒,只是从后院搬到前院,换了个地方住而已,还是在一个宫里头,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没得让人说闲话,说我轻狂,这酒还是免了吧,姐妹的心意,我心领了。”
溶月笑盈盈的直接拒绝了她们这个提议。
她觉得跟这些妃嫔,弯弯绕绕的说话真累,还是在自己窝里睡懒觉舒服,这些人总喜欢给她挖坑,让她往里面跳,这谁受得了啊。
说不好,这些人抱得也是这个心思!
溶月此话一出,几人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这不,溶月一脸精神抖擞的来到正殿廊下,等着她们跟自己过过招呢,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王庶妃、冰兰和常答应见到她出现在这里后,忙给她见礼。
她们以为对着徐常在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让她热络的认可她们呢,没想到这位有点油盐不进啊。
说好的柠檬呢。
溶月:……,出场画面,怎么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呢。
不清醒也不行啊,过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她真要跟她们说的一样,大张旗鼓摆酒的话,到时候说闲话的,说她轻狂的,肯定会有很多,别看这些人脸上笑得和善,心头还不知怎么想她呢。
最近跟宫人闲话的时候,她可是听说,对于安嫔对她的特殊照顾,启祥宫的几位妃嫔,已经酸言酸语的好几天了,就差指着她说,安嫔太偏着她了。
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宫里是非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像她说的,只是从后院搬到了前院。
所以,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的好,毕竟她现在也就只是个小常在,捧得越高,摔的越惨的道理,她可是比谁都懂。
冰兰笑道:“还是徐姐姐想的周到,是我们太为姐姐高兴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不摆酒也好,等姐姐升贵人的时候,再摆酒也不迟。”
王庶妃和冰兰也太想当然了,徐氏连她这个同住屋檐下的姐妹,都是直接甩脸子,她俩还想着上去攀交情,想什么呢。
同时,还对她笑得一脸和善道:“恭喜徐姐姐乔迁之喜,不知徐姐姐什么时候摆酒,也好让妹妹们过去讨杯喜酒喝?”
随后,张贵人伊常在的到来,才稍微解了一下现场的尴尬。
到来后的张贵人听溶月说没打算摆酒席,就低声问她:“这是真不打算摆酒席了。”
她们说的摆酒席,其实就是跟膳房要两桌席面,整个启祥宫的妃嫔,送礼过来热闹热闹。
但溶月却不喜欢这种热闹,没什么真感情的人处在一块,她觉得那不是热闹,而是找罪受。
更不要说,她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一个小常在,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万一被哪个妃嫔当笑话一样说给康熙听,康熙可能都以为她张狂了呢。
溶月笑着回张贵人道:“我都没想起这茬,也真没打算摆酒席,没得让人在背后说我刚升了常在,就张狂起来了。”
听她如此说,张贵人点了点头,很同意她的做法。
“你考虑的对,现下这种时候,还是低调的点的好。”
说着话,她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这些妃嫔,小声道:“她们呀,也不见得是真心贺喜的。”
溶月明白她的意思。
又说了两句闲话的功夫,安嫔身边的灵兰出来请她们进殿。
溶月一边诧异着袁常在怎么没来,一边跟着众妃嫔进了正殿。
几人给坐在宝座上的安嫔见过礼之后,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溶月自从升了常在之后,一直坐在袁常在的对面,这次因为袁常在没来请安,她就被领到袁常在的位置上坐了,而常答应则坐了她原来的位置。
一看这情景,溶月便知道,袁常在这是已经跟安嫔请过假了,要不然这边不会如此安排,就是不知道,袁常在是以什么理由跟安嫔请的假。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溶月想的多了,她病好后第一次给安嫔请安,袁常在却在此时请假,是不是因为不想看见她呀。
安嫔坐在宝座上,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溶月,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以为溶月这次生病,会变得面容憔悴,可今日一见,事实恰好相反,溶月不仅没有变得面容憔悴,病好后,她瞧着,人还容光焕发了。
而且,要是仔细看的话,溶月原本就较常人比较白皙的肌肤,竟然从里面透出水润的光泽,给人一种熠熠生辉之感。
溶月以前肌肤也白,却是一种病弱的苍白,可她现在的状态明显不是。
脸蛋肤如凝脂,水嫩透亮,说的就是现在的溶月。
安嫔顿时有些嫉妒了,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感叹一声,年轻真好啊,生个病,还能越来越光艳照人。
安嫔的异样举动,让在场的几位妃嫔一愣一愣的。
安嫔娘娘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她们坐定后,也不开口说话,就看着徐常在发呆,而且这摸自己脸的举动,也太奇怪了。
好在安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放下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看着徐常在的脸,本嫔就觉得自己老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妃嫔,瞬间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
其实,她们跟安嫔一样,看着溶月那张娇艳欲滴,长得越来越水灵的小脸蛋,她们也嫉妒,也羡慕,可那有什么办法,又不能把人家的头割下来,按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徐氏能得到康熙的喜爱,靠的也就是这张脸了,要不然以她原本的性子,怎么可能得宠。
溶月没料到自己病好后第一次来请安,安嫔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说实话,她最近也觉得自己的小脸蛋,越来越水润好看了。
冰肌玉肤,滑腻似酥,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了一场病,最后的结果,却是她肌肤变得越来越好,整个人越来越明艳娇媚。
她又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最近吃的太好,或者说最近睡觉太多的缘故。
还有,她最近生活舒心,心情巨好,跟这应该也有些关系吧。
毕竟以前她生活不好的时候,都能保持容颜不俗,更何况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心境也越来越开阔了,没有理由,容貌还在原地踏步,是不是,她只会变得越来漂亮才对。
不过,溶月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嘴上仍然拍着安嫔的马屁道:“娘娘哪里老了,让嫔妾看,娘娘一直都是二八年华呢,要不娘娘问问在座的几位姐妹,就知道了。”
几位妃嫔没想到溶月竟然还会拍马屁,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的她们,借着溶月的话尾,对着安嫔就是一顿猛夸。
什么娘娘不能妄自菲薄呀,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们的脸岂不是没地方放了。
什么娘娘现在年轻着呢,看着就跟小姑娘一样,等等。
如此一来,溶月最后的一句话,让现场立刻变成了夸安嫔年轻漂亮大会。
安嫔终于被夸的心花怒放之后,笑着让她们住了嘴。
然后,她笑着问溶月:“徐妹妹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溶月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话题会绕回到她的身上。
今早的这场请安,她绝对是个主角,谁让她前段时间生病的时候,康熙来启祥宫看过她呢。
“拖娘娘的福,已经大好了。”
安嫔笑道:“那就好,只要你好好的,本嫔也就放心了,倒是万岁爷,你这一病,他还担心的专门过来看你一趟,以后你可要注意着点自己的身子,可别让万岁爷再跟着操心上火了。”
最后一句话,说实在的,让人听着有些酸了。
安嫔对于此事,确实一直耿耿于怀,要不是溶月这场病,康熙怎么可能让她这么没脸。
最后呢,她什么没捞着,倒让溶月得了便宜,还有康熙的一片怜惜之心,你说她气闷不气闷。
闻言,溶月心里吐槽道:说的就跟她多想生病一样,可脸上仍是乖巧的回了声“是。”
不回“是”怎么办,安嫔这话没法让人接啊。
安嫔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又关心的问道:“在西配殿住的如何,可还舒服。”
“挺好的,就是为了我的事,倒累的娘娘跟着操心,我这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可不是累坏安嫔了吗,又是给她换寝殿,又是让人忙活着着给她弄东西的,至于后面那句挺过意不去的,那就很假了,其实她听过意的去的。
安嫔摆了摆手,道:“那倒没什么,只要万岁爷高兴,本嫔就算操心累点也没什么。”
此话一出,溶月都有点愣了,心道:安嫔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在康熙面前为她表功吗。
这不,不知怎么接话的溶月,只好又乖巧的回了一个“是”。
其实安嫔这话,倒没有溶月想的那个意思,她只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而已。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不过见在座的妃嫔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可能她们也以为她给溶月换地方住,是做给康熙看的吧,其实内里真正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是因为康熙说的话罢了。
安嫔接着道:“既然你身体已经大好,那本嫔就派人通知敬事房,让他们将你的绿头牌挂上去,你也好能早日侍奉万岁爷。”
一想到那一次,她并没有让人挂上溶月的绿头牌,康熙就翻了溶月牌子的事,她就打算这次积极一些,也好在康熙面前留个好印象。
溶月没想到她身体刚好,安嫔对此事就积极上了,不过,她也没法开口反驳,总不能说她身体娇弱,还不能侍寝吧。
不过想了想,她又放心了,就算挂上去,康熙也不一定就立刻宣她侍寝,她还是可以再养一段时间的。
就这样,安嫔问话,溶月答话,一早上的请安时间,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声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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