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在营帐里好好睡了一觉,她从傍晚一直睡到了大天亮。这些日子来在路上积攒下的疲劳在睡梦中一扫而空。她伸了伸手,手臂伸展出去,掌心推到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清漪下意识转头过去一看,发现身边的铺位除了揉成一团的被子之外,不见慕容定的人影。
帐门外传来了一阵马鸣。清漪马上起来穿衣,才将外袍穿好,外面就响起一阵人声,紧接着,就有人闯了进来。
清漪吓了一跳,手掩住衣襟,回头就要呵斥。结果见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见到清漪顿时面上露出欢喜来,“六娘子!”声音细嫩软绵,这根本不是个少年,而是个女子。
清漪见着兰芝一身少年的打扮,认出她来也吃了一惊,“兰芝你怎么来了?”
“是郎主让奴婢过来的,上个月的事。”兰芝答道。她见清漪腰带还没扎好,马上过来手脚麻利的给清漪弄好。
上个月?清漪好好的想了想,上个月她好像还在元穆那里,怎么慕容定就想着把兰芝弄过来了?
收拾好身上之后,兰芝扶着清漪坐好,然后就去外面叫人提热水进来。外头有小兵守着,需要什么直接叫他们去拿,过了会兰芝将绞好的热气腾腾的帕子送到清漪面前。
洁面洗漱之后,很快端来了朝食,清漪吃的多了,几乎将面前碗碟里头的食物全部一扫而光。
兰芝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清漪以前用膳都是浅尝辄止,一口都不会多吃,这会怎么……
“你也多吃点,路上甚么都顾不上,忙起来别说吃上一口热的,就是想喝个热水都难。”清漪见兰芝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招手叫她过来,递给她一块热乎乎的髓饼。
主仆两人吃饱喝足,外头的马声越来越响亮,马鸣咴咴,似乎马蹄踏在地上声响都能透过那厚厚的牛皮帐子透进来。
“要出发了。”清漪听着外头的动静,突然说道。
兰芝有些惴惴的看着清漪,过了好会她才犹豫着开口,“六娘子,那会劫持您的人到底是谁啊?那次可真的把奴婢给吓坏了。”
清漪犹豫了下,她抬眼看了兰芝一会,纠结了半晌,叹气,“是他。”
“他?啊!”兰芝很快反应过来,她紧紧握住清漪的手,“怎么会是他?!”
“就是他。”清漪叹气,“这么久了,他还记得,我都不知道说甚么。”
“那郎主呢,郎主知道不知道?”兰芝压低了声音急切问道。
清漪有些迷茫,弟弟带着那么多人来救她,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就算她想要隐瞒都瞒不住。慕容定随便叫个人来问问就知道了,可是他的表现好像……并不知道?
“应该还没有,不过他想要知道,也不难。”清漪叹口气。
兰芝急的和惹我上的蚂蚁似得,恨不得团团转了,“这可如何是好?以前颍川王和六娘子是未婚夫妻,过了明路。可是现在今非昔比,要是让郎主知道,大发脾气,吃亏的还不是六娘子,颍川王这不是给六娘子找麻烦么?”
“他也是痴,”清漪摇了摇头,眼里有几分纠结,咬住下唇,“罢了,要是他真的因为这事大发雷霆,那也没没办法。”
“六娘子!这又不是六娘子的错!”兰芝着急起来,还没等她说完,外头就进来个高个大汉,见着两人伸手一拜,“将军说了,还请两位快些动身。”
清漪和兰芝互相看了一眼,出去就见到备好了的马车停在那里。
兰芝喜笑颜开,她们并不和鲜卑女子那样自小骑马,尤其这会都冷了,冷呼呼的风往脸上刮,骑马还不是要人命?
“看来郎主心里还是有六娘子的。”兰芝扶着清漪的胳膊,在清漪耳边轻声道。
进了马车内,清漪满脸奇怪。慕容定说要她扮成少年人的模样,来掩人耳目,她都已经做好装到底的准备了,慕容定却叫人给她准备马车,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说她是个假男人么?
正想着,外头又是一阵马鸣,垂下来的车廉再次被打开,这次不是别人了,而是慕容定。慕容定身上铠甲穿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就露出一张脸还有双手在外面,他见着清漪裂开嘴,嘴里喷出一股白雾来。
“你睡的好?”
清漪见他,惊吓了一下,旋即高兴起来,她到马车口,看他,“嗯,昨夜睡的很好,这是往上党郡去了?”
“嗯,我过来和你说会话,待会要到天黑我才会过来去了。”慕容定说着笑的越发灿烂,“昨夜你睡的太沉,我推你两下都没有反应,这会又要赶路了,你撑着点。”
“我没那么娇气,”清漪眨眨眼。
“那就好,”慕容定说着就要放下车廉,才要动作又抬头,“对了,十二郎我派出去了,叫他带着百来人先去上党郡,若是那些人不识好歹,我再上。”
说完,慕容定放下车廉,打马而去。
清漪坐在那里,没想到自己昨日说的那些话,慕容定还真的听了进去。兰芝在一旁看着,“十二郎君怎么了?”
清漪把慕容定要派杨隐之去上党郡的事给兰芝说了一下。
兰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六娘子这……上党郡那里那么危险,怎么能让十二郎君去?若是那些人想要对十二郎君不利……”
“不会,”清漪打断兰芝的话,她眼里光芒坚定,“那些人也不是蠢人,知道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若是他们真敢对十二郎不利,现成的把柄落到六藏手里。到时候全家满门能留下几个他们自个掂量。”
兰芝被清漪话语中透出的杀气给吓住了,过了好会才怯怯的看向清漪,“六娘子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清漪愣了愣,看向兰芝,“怎么了?”
兰芝嗫嚅着,“以前的六娘子说不出这些话的……”
清漪明白了兰芝这话的意思,她抬手,手背贴在额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和他在一块久了,也被他给影响到了,不过这话我是说真的。”清漪想了想,过了会摇摇头,果然是和慕容定在一块呆的时间久了,她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可是……”兰芝还想再说,清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这段日子看的多了。十二郎若是想要出人头地,重整杨家的门楣,他就必须要迈出这步。”清漪狠了狠心。
“如果可以,我又怎么不想他平安?”
清漪这话将兰芝所有要说出来的东西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兰芝沉默了好会,过了会默默的膝行过来,扶住清漪往里头坐好。
“六娘子说的有道理,奴婢短视了。”兰芝道。
清漪靠在车上闭上了眼睛。
杨隐之自己带着百十来人,先行前往上党郡,和他一块去的,还有几个慕容定身边的将军。
此番阵仗看起来不会太过吓人,同样也足以让人重视。
这只是一支试探打前锋的先行军,如果真的折了,慕容定会裹挟着雷霆之势,将那些豪族上下血洗干净。
谁也不要小看从六镇来的军队。
快马加鞭二十多日,杨隐之到达上党郡,上党郡据太行山之巅,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从古到今战乱不断。
今日出了太阳,可是那阳光似乎也是从冰块里头折射出来的,照在人身上不见半点暖意,只有涉入骨的冰凉。
洛阳的纷乱,还没有烧到上党郡,至少郡治城门大开,还可见到平民坐着骡车挑着担子进进出出,好一片安宁的模样。
王朝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
这百来人立刻引来了守城处校尉的注意,立刻派人将他们拦住,“你们何人?!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杨隐之一行人衣甲整齐,跨刀背弓。想叫人不注意都难。
“在下乃弘农杨氏杨隐之,此次乃是奉镇南将军之命前来拜访几位故人,还请放行。”杨隐之上前几步说道。
“镇南将军?”小兵一脸迷茫,不过听到将军两字,好歹给了个好脸色。使了个眼色给同伴,叫人去告知校尉,不一会儿,杨隐之一行人便通过了城门到城内来。
杨隐之带人在城内找个地方住下,休整几日之后,才独自一人上门去。不出所料,才上门,杨隐之就被杨劭以前的好友挡在门外。
杨隐之站在门外看着前来传话的家仆,家仆斜着眼睛睨着这个瘦高的美少年,“我家郎主说了,杨家的郎君不该是这个样子,还请走吧!”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杨隐之也没有发怒。他听后只是一笑,转身就走。等到过了三日再来时。杨隐之已经换了一身宽袍大袖,脚踩木屐,长发披下,端的一副出世名士的模样。不过他的身后就跟着两个满脸煞气,腰后跨刀的武夫。
看门的人捡到这幅架势,慌慌忙忙跑过去,“郎君前来有何贵干?”
“我来见你们家主,我是为了保住你们你家主全家上下百来条性命来的,和你们家主说,如果不想今年人丁凋零的话,就和我见上一面。不然来年,恐怕连个结庐打扫的人都没有了!”
杨隐之说着手中的塵尾一挥,气势十足。
吓得看门人,半刻都不敢耽误,直接就到里头禀报了,不多时就有人出来,袖着手客客气气的请人进去。
清漪乘坐马车跟着慕容定一块儿在大道上狂奔了半个来月,越往北走,就觉得越冷,清漪不管上辈子还是这生,几乎都没怎么在北边生活过。很快冻的有些受不住,披上厚厚的皮裘,手里抱着火炉,冻得瑟瑟发抖。
一直到了上党郡驻扎下来,当地一户姓张的豪族过来请慕容定过去一叙。
慕容定哈哈大笑,让人去搜罗一套女子的衣裙和首饰给清漪送去。
“你告诉你们家主人,我和我的夫人,一定会去的。”慕容定收了笑容,对已经有些颤抖的来人沉声道。
衣裙首饰很快送到清漪那里,兰芝听带话的人说慕容定晚上要和她一块前去张家做客,小小的吃了一惊。
等到人走之后,兰芝开始张罗起来,让人送来许多热水给清漪沐浴洁身,热气腾腾氤氲水汽很快在室内蒸腾起来,清漪褪去所有的衣物坐在桶里,兰芝两只袖子都卷到了胳膊根,手里拿着水瓢给清漪清洗。
“这晚上要去张家,也太快了些,少说让人晚那么三两日,不然这才来,舟车劳顿的,白日里没有休息好,一脸疲惫的去见人也太不好了。”
清漪泡在水汽里,热水的热量透过肌肤沁入到骨子里,暖洋洋的舒服到了极点。她听到兰芝如此抱怨,刚要开口,就传来一个带笑的男人声音,“自然是因为他们心里发急,半刻都等不了,所以才这么快就派人过来请。”
兰芝吃了一吓,手里的木水瓢险些丢到一旁。抬头见到慕容定,匆忙跪下。
“行了,这里用不着你了,下去吧。”慕容定说道。
兰芝对慕容定拜了一下,才起身出去了。
清漪在浴桶中转过身来,她沐洗过头的长发用块布巾包着,盘在头上,一两缕碎发从发包里头落下来,调皮的成一段弧度轻轻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平添几分俏皮。
“怎么来了?”清漪看着他问道。
慕容定弯腰捡起之前兰芝放在那里的水瓢,给清漪舀水倒在她身上。水都是加了皂角还有其他药草熬煮出来的,热气腾腾之余,还有股浓烈的药味儿。水从她身上冲下来,在水面上泛起了一层细细白白的泡沫。
“张家和阿爷曾经往来密切,不过这会恐怕也没有多少交情了。这会他们有求于你,何不摆个姿态,吊足他们的胃口,到时候再去?”清漪轻声问道。她伸出手来将水浇过的地方搓了一下。
慕容定瞪大眼,“你怎么不早说?我身边没人和我说这话,我想着他既然来人了,那么我就应了,还怕他翻出花来?”
清漪笑出声来,“这话你长吏应当给你说吧!”
“他说将军只管去便是。”慕容定说着学着自个长吏那摇头晃脑的模样。把清漪给逗的前俯后仰。
“不过,我倒也不是完全为了他们家,”慕容定手里忙活着,嘴上更是没停,“你这路来吃了不少苦头,我想你身体可能有些熬不住。既然这样,不如到他们家去吃吃喝喝一番,到时候你吃点好的,身子也好了。”慕容定说着,越发得意。
清漪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的点了点,自觉洗的差不多了,抓过放在一旁的衣服就要站起身来。一条腿才迈出去,就觉得背后有些灼热,抬头一看,就见着慕容定目光炯炯盯着她。她不是十二三岁纯洁小女孩,哪里不知道他这个目光是什么意思,衣服捂住羞处,也不管他,直接到屏风后面去了。
慕容定见状,也没皮没脸的跟过来,“我给宁宁穿衣好不好~”
清漪捂住身上,“才不要,你在那里等着。”
要这头狼给自己穿衣?别穿着穿着就被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慕容定听后一脸的失望,他靠在屏风外面,听着里头衣物窸窸窣窣的声响,万般不情愿的等在外面,“我也是会给人穿衣服的,你真的不试试?”
里头女子哼道,“你当我傻?真要你近身了,我今天夜里还能见人吗?”
眼见自己的诡计被识破,慕容定颇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过了好会,清漪终于穿戴好出来,见着慕容定还在屏风外头守着,伸手推他背,“你也去洗洗,这路上你都没怎么去洗过!”
“啊,那我要你来!”慕容定说着扭过头来,眼睛深处都绽放出油油绿光,“我刚才可是服侍过你了,所以你也要给我来一次!”
清漪气哼哼的把这家伙推出门去。
张氏一门在上党郡也生活了百年了,百年前衣冠南渡,胡人到处都是。当地的豪族集聚民众,修建坞堡俨然一霸王。不管那些胡人来了又走,当地最有声望和实力的依然是他们这些豪族。只是时过境迁,北方日子逐渐太平,朝廷逐渐解除掉他们豪族的特权,几十年慢慢下来,不复当年督主的威风。
张氏家主张鹤袖着双手坐在堂上,面色微沉。四处都是侍立的貌美侍女。待客的席面已经都准备好了,就等客人前来。
张鹤正妻杜氏过了会派人过来问镇南将军夫妇要什么时候来,她好令人掐着时间上菜。
“谁知道他们甚么时候来,而且不必那么精细,这些白虏哪里吃得出来味道!”张鹤沉脸道。他说着眼前又浮现那个着宽衣大袍,手持塵尾的少年来。
“张公自认可有百万兵马?可自认有百人子嗣,或者说张公自认儿女亲家可完全托付耶?”
少年郎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叫他心急上火,坐立不安。他问的那些话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反而杨隐之手持塵尾,将他老脸通红坐立不安的模样全都看在眼里。
“如果世伯愿意,小侄愿意为世伯解忧。”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俯身的动作格外优雅,如同仙鹤。
张鹤长长吐出口气来,压下心中的火气,过了会,有人来禀告,“郎主,镇南将军夫妇来了!”
张鹤闻言,立刻从坐床上起来,他伸手整了整帽子,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看上去十分妥当了,对家仆开口,“请娘子出来!”
清漪坐在马车里头,只觉得车身有些许颠簸,过了好会外头禀告,“娘子,已经到了。”她嗯了一声,就有人从外头将车廉打起来。火光照了进来,她伸出手去,兰芝立刻搀扶住她下车。
清漪抬头,看见中门大开,燎火的橘红火光从门内传出。不由得吃了一惊。中门除非有要客来,不然就算是主人出入也一般是开两边的门。看来张鹤还真是花费了许多力气。
慕容定翻身下马,走在前面,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看清漪。清漪微微点头走在他身后。
两人一入门就见到站在庭中的张鹤夫妇。张鹤以前和杨劭诸多来往,清漪有时候也见过一两面,不过那会杨劭是想要撮合自己另外一个女儿和张鹤儿子的婚事。
张鹤和杜氏见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带着个年少女子走进来,知道就是镇南将军夫妇了。那男人着鲜卑人圆领短骻袍,脚上蹬鹿皮靴,一头乌发只是照着鲜卑人的习惯梳了半边上去,还有半边头发披散在肩头上。
慕容定手指上戴着个指环,明晃晃表露着他的身份。
他见着张鹤夫妇趋步赶来,停住了脚,面带笑容,“张公安好。”
清漪一旁听到,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下。她抬眼看向张鹤,张鹤面不改色,身边的杜氏也是笑意盈盈的。
“老早听闻镇南将军威名,一直想要拜见将军,只是苦于无门求见,如今终于将将军盼来了。”张鹤道,脸不红气也不喘。两只眼睛里还真的冒出了对慕容定的仰慕之情。
清漪见到心下暗暗佩服张鹤的本事,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非常人所及,简直叫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慕容定听了顿时来了兴致,“哦?不知道张公何时听到我的威名了?”
张鹤一呆,就连身边的杜氏也是微微一怔。旋即他满脸的仰慕之情都快要冒出来了,“自然听过不少,将军之前跟随大丞相东征西讨,和蠕蠕征战几场,建功无数,就算在下偏居一偶也有所耳闻。”
慕容定一听就笑了,“我和蠕蠕人的确打过几次,不过和朝廷打的更多些。而且我在洛阳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有人来拜见,我还是会接见的。张公莫不是在洛阳遇到了甚么恶奴,或者是和我有恩怨的人,才故意说那些话?张公和我说说,我必定会严惩不贷。”
清漪脸颊在火光下越发绯红了,她看着张鹤和杜氏目瞪口呆的模样,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张鹤说的这番话,都听得出来是客套话。慕容定竟然还较真了起来!
她等了好会,觉得差不多了,出来打圆场,“我们夫妇初到宝地,还有许多要张公和杜娘子照顾。”
慕容定张口还要说什么,清漪微微摇了摇头。
“这便是侄女吧?”张鹤满脸慈祥的看向清漪。
杜氏会意,“这可好,天色不早了,还请镇南将军快些上堂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也请杨娘子和老妇到内堂去。”
清漪闻言瞥了慕容定一眼,慕容定眨眨眼,有些不舍。不过他也明白汉人和鲜卑人规矩不同,只好眼巴巴的瞧着清漪跟着杜氏走了。
张鹤请慕容定进了屋子,屋子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人入座之后,丝竹大作,端上美味佳肴来。
有酒肉吃,慕容定自然不会和张鹤客气,他喝酒和喝水似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几次张鹤想要开口,见到慕容定嘴里嚼着肉不好开口。
过了会终于见着慕容定嘴里有半点的空闲,张鹤斟酌着开口,“将军北上,路过此地。不知是不是有何大事?”
那粮食给,他是会给,可是就这么直喇喇的给了,他肉痛的厉害。不禁想要从这不知事的白虏身上,获取更多的消息。
慕容定一听,半边眉毛挑的老高。他面上似笑非笑,看向张鹤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探究。张鹤心下一沉大叫不好,起先他见慕容定似乎只是个寻常武人,也就这么问了,现在看来,自己失误了。
慕容定缓缓的喝了杯酒,酒水不似外头喝到的那么浑浊,也不知滤过了多少次,喝在嘴里很是醇厚。慕容定觉得这趟来张鹤这里算是来对了,至少这好酒好肉的,他还真是喜欢。想着娇妻还在杜氏那边,他眯了眯眼。
嗯嗯,宁宁也应该和他一样用的很不错吧?
“不知张公可知晓眼下洛阳形势如何?”慕容定摩挲着酒杯的杯身,状若无意。
“这……”张鹤面露尴尬,“在下只知道大丞相之子前去洛阳……”
慕容定面露不屑,直说就是了,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那么张公可知道,段兰已经攻破了洛阳,皇帝已经成了其阶下囚之事?”慕容定给自己斟酒,笑着斜睨张鹤。
张鹤额头上立刻豆大的汗珠子冒了出来,他知道段兰来者不善,但没想到段兰还真的敢俘虏了皇帝!
慕容定窥见张鹤眼底飞快闪过的一道讶色,嘴角勾了勾,很快那抹笑容消散无形。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大尾巴狼摇晃尾巴,尾巴毛一晃一晃,“来啊,一起洗澡玩啊~”
清漪小兔几一兔爪按住狼嘴,恼羞成怒:别想!
谢谢小天使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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