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阴谋
四十多罗斯骑兵追随着波雅尔,驰入了营帐之中。
营帐之中,聚集着尼塔行省的新贵。
连绵不绝的战争,让新贵们成批地涌现,又成批地消亡。
最为弱小的领主已经被吞并,没有庇护人的城镇正被围困,许多领主失去了土地四处逃窜,许多领主被迫缴纳赎金割让了土地。
尼塔行省乱兵横行。
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异乡来的战士们已经成为了尼塔行省的主宰,安息大军留下来的空地已被尽数夺取。
从山脉到沼泽、从河流到湖泊、从庄园到市镇,异族战士们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刚刚夺占的土地。
领主们各有秉性,可是现在这些领主们的心头,对自家领地的评价却都是一个样:太小。
从混战之中存活下来的领主,都是尼塔行省上最为强大的势力。
其中有两位罗斯波雅尔,他们是各自家中的次子,无法继承到土地。他们的家族给洛泰尔提供了一大批士兵,作为回报洛泰尔给他们分封了土地,他们带着四五百家族士兵,准备横扫尼塔的残兵败将,将家族的血脉播撒在尼塔行省上;
还有一位安息沙伊,如今被洛泰尔册封为塞米公爵,意为‘半公爵’。在诺曼帝国,冠以塞米头衔的爵位,大多数是荣誉头衔,并没有固定的封地。但是这位前任沙伊并不介意,他有士兵,自然能够将塞米公爵最终变成正牌的公爵;
科尔卡骑士的领地布满了尼塔。这些骑士领的势力最为弱小,但是他们却非常安全。洛泰尔是他们的直接保护人。不论新贵对洛泰尔的远征军出力多少,都不敢直接进攻这些骑士领。但是新贵们自然有办法,外人不敢进攻骑士领,但扶持骑士领的主人,让他们自相攻杀却是不难的,骑士领很快就成了各个新贵的附庸;
最后还有一批人,那是背后有强大势力的诺曼领主们,他们要么依靠乌苏拉共和国,要么依靠莱赫共和国。他们靠着雇佣军,也割据了相当大的地盘。
在战场上,当一百名士兵拥挤在几十宽尺的土地上时,纵有一身的力气和技巧也无法施展。
尼塔的情况与战场颇为相似:每位新贵都有足够的士兵,但是他们却找不到攻击目标了,弱小者已经被瓜分殆尽,剩下的领主都是握有重兵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领主们终于不再单纯依靠士兵彼此杀伐了,他们开始派出使者,准备用墨水与条约稳定边界。
罗斯骑兵抵达营地的时候,营中士兵纷纷对他们欢呼。
一个安息侍从恭迎着波雅尔。
“大人。”安息人对罗斯人行礼,“公爵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罗斯波雅尔满脸是汗,但深陷的眼窝却透露着寒光。
“尼塔没有公爵。”罗斯波雅尔利落地跳下马来,“记清楚,那安息佬是塞米公爵。下次你再说错,我会撕烂你的嘴。”
安息侍从态度愈发恭敬,“波雅尔大人说得没错。”
“安息佬找我干什么?”
“塞米公爵大人为您准备了小小的礼物,如果您喜欢,塞米公爵大人还会亲自拜访您。”
安息人的好意与谦逊,让心如枯木的罗斯战士也感到难以拒绝。
波雅尔取下了头盔,压实的头发散乱开来,几缕汗水沿着脸颊留下。
“东方人。”波雅尔嘟哝了一句。“果真是懂得享乐的家伙。”
罗斯骑兵们追随着波雅尔,波雅尔则任由安息侍从领路,他们朝着一顶华丽的帐篷走过去。
侍从抵达帐篷门口,拍了拍手掌,回头笑吟吟地看着罗斯人。
一阵动听的安息乐曲从帐篷中响了起来,几只白嫩的手指拉开了帐篷的门帘。
帐篷内,几个半裸的安息美女在香雾弥漫的帐篷之中侧躺着,安息女人的身边,摆放着鲜艳的水果、浸着水珠的冰酒壶、注满了烈酒的银角杯。乐师是一群俊美的男子,这些男人大多女相,倒不是说长得像女人,而是气质阴柔。罗斯士兵之中,很快就各自找到了心仪的目标:要么是安息美人,要么是安息乐师。
波雅尔不由得笑了起来,“安息人果然周到。我胯下现在跳个不停,不过我可不敢随便脱裤子。告诉我,你家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安息侍从得体地对罗斯人按胸致意,“我家大人绝不敢要求您做什么。他只是让我告诉您,这顶帐篷只不过是一杯掺水的葡萄酒,但在我们周围,却有一桶佳美的烈酒等您享用。”
“那是什么地方?”
“唐人领地。”安息侍从笑着说,“盘踞在托利亚山脉附近。他们的士兵很多,但是控制的领地更大,这让他们虚弱。此外,他们树敌众多。不光在尼塔行省有许多贵人看他们不顺眼,我们在布尔萨王国,也有不少朋友。”
罗斯波雅尔还在思索间,两个浑身没有一丝赘肉的安息女郎已经缠住了他,一位胆大的女郎更是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枚湿润的香吻。
“大人,”安息侍从谄媚地说,“这酒水味道如何?”
波雅尔却推开了两个女人,反倒抬手指着一位俊俏的乐师。
“我是禁酒兄弟会的成员,”波雅尔咧嘴笑着说,“我只喝牛奶。”
安息侍从诧异地太了一下眉毛,“大人不妨随喜。”
两个安息女郎被推开之后,也只是薄怒了片刻,接着,就有罗斯骑兵搂住了她们。
安息侍从知趣地离开了,几个安息女郎从帐篷中关上了门帘。
门外的罗斯战士们不满了,他们围住安息侍从,“我们怎么办?”
这些战士地位太低,根本没有进帐篷的资格。
安息侍从皱了皱眉头,让人拿出了一盘油泡的羊肠,“你们弄完了,记得找桶水洗洗地面。”
罗斯战士们骂个不停,最终还是安静下来,开始侧耳倾听账内的动静。
营中议事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各位新贵们争论的焦点,已经从边界划分,变成了如何进攻唐人领地了。
尼塔行省的土地瓜分殆尽之后,这些刀剑舔血的战士们,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了看起来孤立无援的唐人。
“我从乌苏拉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唐人的首领已经被调走了,现在正在海外呢。”
“唐人首领不是布尔萨王国的沙伊么,怎么随随便便就调走了。”
“布尔萨王公没有沙伊了,现在唐人首领的头衔是托利亚侯爵。”
“什么狗屁侯爵,”有位罗斯波雅尔精神萎靡,似乎最近比较操劳,“布尔萨的国王,在罗斯顶多算个大公。这个唐人还是个异教徒,最多不过是男爵罢了。”
“男爵有三千士兵?你疯了。”
“可不止三千呢,”一个依靠乌苏拉人起家的诺曼骑士说,“唐人的战士有两千,唐人的首领带走了一千,还剩下一千,这些都是最精锐的战士。除开这些战士之外,唐军治下还有骑帐、村庄卫队、城镇卫队,一旦发起疯来征召领民,立刻又有两千人可以参战。如果加上托利亚东麓的那两千唐人雇佣兵,现在的唐人领地,足足有五千士兵可以调用。”
“五千人?”安息塞米公爵说道,“你怎么不说五万人呢?唐人领地的居民最多只有九万居民,九万居民能够养活五千士兵,你究竟有多蠢?”
“骑士大人的确多虑了,”尼塔北部的某位领主说道,“那两千佣兵已经被洛泰尔皇帝陛下雇佣了,他们的首领敢搀和唐人领土的事情,立刻就会被撤换。所以雇佣兵首领是不会参战的。唐人现在怎么看也只有两千多士兵。”
“即便有两千多士兵,”塞米公爵补充道,“有一半的唐人部队,都驻守在唐土各地。唐人占了太多城市,这些地方可不是要塞—――几十个人就能守住一年—――城市需要大量的驻军。我们只要把那一千唐人精锐啃掉,整个唐人领土,我们都能随意进出。”
“唐人领地现在的头目是谁?”
“我有消息,”刚被人当面反驳的诺曼骑士急于扳回局面,“我有非常可靠的消息。唐人现在没有头目,他们只有一个摄政会议,由一个女人统领政务。”
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新贵们都露出了淫秽的笑容。
“没想到,唐人首领是这样的人。”
“你消息哪里来的?”
“自然是唐营内部。”
“那女人漂亮么?”
“诶,怎么是个女人。现在我倒要为难了,捉住了她之后,是要赎金呢,还是留下来自己玩呢。”
“别把自己玩死了。”
“怎么会,唐人女子身材娇小,我尝过的。”
“够了,”塞米公爵不愿意严肃的会议被一群下流胚搞得乌烟瘴气,跺了跺公爵权杖,“唐军只有一千人,我们也只有一千个敌人。我的领地有战士一千九百人,骑兵两百人,你们谁参加我的军队?”
大多数领主都没有表态,只有几个平素冲动的骑士纷纷表示,愿意为塞米公爵大人效力。
塞米公爵看着其他人,面露不解,“这般唾手可得的胜利,你们竟然没有胆量参加?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一顶一的战士呢。”
“别混账了,”罗斯波雅尔说道,“你都没说胜利后土地如何处置的问题。我们凭什么参加。”
“没错,我他妈又不是你的私生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不定真是哦。”
“我哪里长得像安息人了?”
“我听说安息人尿尿都是分岔的,你们现在就站在一起尿一泡,看看是不是尿柱分岔。”
“哦,这当真神奇,我从来没听说过。阁下能否细细为我道来。”
“闭嘴!”安息人的塞米公爵恼羞成怒,他连连锤动权杖,还忍不住叫骂了几句安息话。
周围的贵族们都不太把他当回事,新改宗的安息人,毕竟也是安息人,如今的尼塔行省,没有多少人会害怕安息人。
眼看这帮贵族们一个比一个精明,塞米公爵不得不开始讨论唐土划分的问题。
“我要瑞德城。”
“不行,我要。我手头有一本《瑞德群芳谱》,那些娘们当真带劲。”
“滚。”
“你们争瑞德城吧,鲁瓦城归我就行。”
“托利亚山脉不好分的,里面有许多村庄和马场,我就要一片马场好了。”
“区区骑士,也敢来要地?到时候把那个摄政的唐人娘们让你睡一觉,你就老实回家去吧。”
“骑士怎么了!我的祖父,乃是波美尼伯爵的幼子,后任罗斯拉提姆大公国的外交大臣;我的父亲,乃是拉提姆大公国卫戍官,一生剿灭盗贼无数;我的母亲,乃是拉提姆大公国费依男爵的二女,出生高贵,素有美人之称```”
“别背家谱了!我管你祖父上过谁家女儿,你反正就是个骑士,所以闭嘴。”
“你母亲有美人之称?你家领地在何处?我明年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给你弄出个小兄弟什么的。”
“波雅尔大人!我向您提出决斗。”
“不接受。你不是纯种罗斯人,我可以不接受。骑士小子,再敢口出狂,上了战场,小心背后哟。”
“这毫无荣誉!”
“我反正要瑞德城。”
“你怎么不要诺瓦城呢?听说伪皇帝有个红马女婊子,皮肤白得像是羊脂。把诺瓦城给你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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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得到贵族之位,却没适应贵族身份的战士们,就在尼塔中部的营帐中喋喋不休地争论着。
入夜之后。
许多女郎和侍从又进来奉上了食物和美酒,让诸位新贵们休息了片刻。
之后这些新贵们继续纠缠着塞米公爵,喋喋不休地要求分割一片土地。
虽然会议非常混乱,但却终究达成了一些协议:瑞德城被划给了塞米公爵,以便塞米公爵的土地能够获得一个港口;鲁瓦城被两位罗斯人平分,城池归一人,庄园归另一人,双方协约不在鲁瓦城驻军;托利亚山脉的草场,在各个骑士之中分配;至于乌苏拉人的傀儡们,只要求从战俘中筛选工匠和民夫,并不要求土地。
到了后半夜,新贵们疲惫得很,纷纷告别了塞米公爵,返回了各自的营地。
最富饶的土地已经分配殆尽,如果顺利的话,战后的唐人将会失去托利亚山脉以西全部土地,并且丧失大半的托利亚山脉的控制权,在布尔萨王国,唐人也会归还他们非法侵占的土地—――这一仗后,唐人领地将会沦亡。
贵族们全部离开后,帐篷内只剩下了塞米公爵。
他感到饥饿和口渴,便挥动着手指,让仆从给他来点东西填填肚子。
侍女为他奉上了酒水和食物。
吃完的东西,塞米公爵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侍女在他身后恭送他离开。
公爵离开之后。
侍女拉上了帐篷的门帘,悄悄地抽出了一份填满了贵族烫漆的盟约,盟约有各位新贵的徽记,也有贵族们协议出兵的人数。
似乎只看了一眼,这个侍女就将盟约归还原位了:侍女能够极快地记下她看见的任何东西。
她伸展了一下双臂。
身体恢复得很好。
唯一的问题,是她时常出现幻觉:她常常感到,失去的手指又重新回到了手上一样。
这种幻觉总是让她阵阵心痛,这是失去肢躯的痛苦一再重现。
“又要欠我人情了。”
女人看了看托利亚山脉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两个安息侍从进来收拾一片狼藉的帐篷。
此处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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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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