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暴雨时季让屋内飘散着潮湿的气息,和厉柏远近在咫尺喷在脸上的呼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林鸠往后稍微退开,厉柏远的掌心依然按在他颈后,显然还想维持这个贴贴的亲密姿势,林鸠目光一冷:“你误会了。”
这种关头还在嘴硬,刚才眼泪要掉不掉的时候,厉柏远告诉自己林鸠所表露的模样可不是现在嘴巴里说的这么想的。
厉柏远肯定的口吻:“我没有误会。”
他在林鸠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里面倒映出自己此刻的样子,不由后退,无奈地说:“我得去整理一下形象。”
出门去得急,衣服没换,胡子也没刮,即使对林鸠有再多推心置腹的话,此时说出来也不合时宜。
林鸠出门的那么一小会儿,头发和衣服微微打湿了,孕夫发生点小感冒小低热都比较麻烦,厉柏远让他去换件衣服,看林鸠没动,干脆走到衣柜前,打开后找了一套,递给林鸠:“先去擦擦水,头发出来后再吹干。”
林鸠看着被厉柏远塞到手里的衣服:“你管得真多。”
厉柏远对他笑笑:“我不管你谁管你?”
换个人来管,林鸠还很有可能都不会听的。
他说:“卤面还热着,擦干出来就能吃了。”
趁林鸠去换衣服,厉柏远上了五楼也迅速的冲了个澡,把胡子刮干净后火速的赶去四楼。
敲门,门还没锁,厉柏远出过声后直接进去。
林鸠坐在餐桌旁一个个的打开食盒,厉柏远走近搭了把手,把对面的椅子拉近坐在林鸠旁边,准备酝酿一下情绪,继续刚才的话题。
林鸠好不容易主动靠近他,厉柏远肯定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他都跟林鸠“冷战”三天了,原来林鸠不是不在乎自己,而是相当的在乎。
厉柏远搓搓脸:“你试一口这个面。”
林鸠目不斜视,低头吃面。
豆子在旁边无聊的打盹,见两人都没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嗷呜嗷呜几声,不是没有人不愿意搭理它,而是心思都没放它身上。
等豆子嚎过之后,厉柏远才开口说:“好吃吗?”
问完,觉得蠢,干脆开门见山:“我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些,啾啾,你刚才担心我出事,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我还有感情?”
林鸠的头发看起来还有点受潮,厉柏远没等林鸠回话,马上转进卫浴间,把吹风筒拿出来,插电,给他慢慢地吹。
做这些的时候,林鸠既没出声,也没拒绝,这使得厉柏远信心大振,碰根头发丝儿都舍不得用力,担心把林鸠碰坏了。
一碗卤面见底,汁水也喝得干干净净。林鸠把碗放下,眼睫微微掀开,淡淡的开口:“头发已经干了,你往我脖子上吹干什么。”
厉柏远把吹风筒开关一按:“有点走神。”
他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是死刑还是赦免,都由林鸠的一个态度决定。
林鸠吃完没有下一步动作,厉柏远看着他,心里像爬了无数只蚂蚁,又痒又急。等待的过程理智稍微慢慢回来,厉柏远心细地发现林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依然轻微的颤抖。
握过去,确实在抖,指尖发凉,厉柏远的理智回笼,不代表林鸠已经清醒,他似乎陷在臆想中,瞳孔里的光都还是涣散的。
厉柏远拉开椅子,把林鸠的椅子面向自己转了个方向,蹲在他面前,由下往上的直视他低垂的眼睛。
“啾啾,你还好吗?”
林鸠听到厉柏远的声音,掀着眼睫看他,眼尾还有点湿润,吃东西的时候形象特别好,没有一点汁水沾到嘴角,唇色润亮,他轻轻摇头,又点头。
雨已经停了,室内格外寂静,呼吸的起伏清晰可闻。
林鸠现在这副姿态乖得很,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似乎还有后怕,把厉柏远内心的保护欲全部激起来了。
厉柏远以前装高冷,哄林鸠都没怎么哄过的,因为不管他说什么,林鸠总先他说软话之前就乖乖的听话,所以很少有能哄林鸠的机会,等到异国的阶段,又因为种种,林鸠的回避,他所以为的恋情稳定的自以为是,而错过最好年纪时的相处时机。
厉柏远此刻想起林鸠刚才对自己的道歉,稍微把线索做了串联,不难推断出林鸠也许在内疚,至于为什么内疚,最后可能的是让自己这个时间出去买东西内疚,因为他在前不久极有可能遭遇交通意外事故。
也是就,林鸠给小木头发的qq信息,其实就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林鸠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他披了个小木头的马甲接近他,但是林鸠没有立刻揭露,反而跟他的伪装身份进行互动,也许在变相的折.磨他,或者出于其他的目的,想看他闹笑话。
至少厉柏远没有因为自己被自己绿了而松了口气,当时吃的那些醋,有些幼稚好笑的反应,在林鸠看来大概挺有趣的,他玩开心了就行。
厉柏远说:“我没出事,更没生气,退一步讲,假如因为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天灾,祸运来了挡都挡不住,自己认命就算了。”
林鸠看着他,目光复杂:“你不懂。”
厉柏远:“我明白。”
林鸠不吭声,带了点赌气的意思。
厉柏远笑笑:“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就是在担心我,并不能完全的放下我对不对?”
林鸠皱眉,不知道厉柏远怎么还在坚持这个问题,问得他心烦意乱。
“你别胡说。”
厉柏远:“我有没有胡说,啾啾内心最清楚。”
林鸠:“万一你出事,谁给我跑前跑后的照顾我?”
厉柏远忽然直起膝盖,脸稍微抬高,一下子就碰到了林鸠的嘴唇,唇和唇之间很轻地碰了一下。
他原本只是蹲累了想调整姿势,意外地有了这个触碰。
林鸠瞬间抿唇,睁大眼睛瞪着人。
厉柏远被林鸠的反应弄得有些心猿意马:“怎么不说话?”刚才是亲到了吧,可林鸠没有动手打他,也没发出绝情带刺的嘲讽,平时丝毫不吝啬对他放刺的林鸠,这会儿不刺人了。
厉柏远真的一点不怕林鸠蜇人,被林鸠睁大眼这么看,就又抬头,碰到他的嘴角。
林鸠低斥:“你发什么疯。”
厉柏远说:“啾啾死鸭子嘴硬,”舔了舔刚才唇上碰到的触感,回味无穷,卤面味儿的,和以前他们的第一个亲吻,泡面味儿的,区别不大。
厉柏远似乎受到了回忆的鼓舞,这次没有拐弯抹角的只碰林鸠的嘴角,而是吻住他的唇,衔着那颗唇珠含了含。
在林鸠用力把他推开前,厉柏远后退,抹着被林鸠咬出一点血的唇角,把血珠子吃进去:“这张嘴巴怎么那么硬,”哄着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他此刻冲动上头,话还没讲清楚,但不后悔。
林鸠抖着指尖:“滚出去。”
厉柏远直视他:“你担心我,没有放下我,啾啾,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回来了,这次我会一直照顾你,你不用走出你的城堡,即使你已经走出了,可在我的城堡里,啾啾还是我的小王子。”
厉柏远握着林鸠的手,林鸠没有掰开,伸脚在厉柏远膝盖踹了几下,厉柏远让他踹,随后拢起林鸠的膝盖:“啾啾不要生气。”
林鸠被厉柏远说得难受,他又不是块石头,一味的拒绝用冷淡的姿态装饰自己,时间久了也不会有多么的好受。
厉柏远对他而言,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少年时期的悸动,无疾而终的初恋,阴差阳错的重逢,稀里糊涂地血缘牵绊,不管从前还是今天,他都很神奇的重新跟厉柏远绑在一起,明明隔了好几年的光阴,这人却那么近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又远又近,似乎变了,可也没变。
厉柏远没有马上揭穿自己小木头马甲的身份,他知道林鸠会重新接受自己,无论林鸠嘴巴上无论说什么,眼睛和心是瞒不了人的。
也许林鸠会无情嘲讽他,咬他,踢他,可这些行为依然没办法阻止两颗正在靠近的心。
厉柏远回了住租房,兴奋得都没怎么能合眼。他知道自己和林鸠是重归于好了,林鸠,啾啾,啾啾怎么那么好呢。
翌日小雨如丝,厉柏远一宿没怎么合眼,他自己能折腾,就带着沙皮狗折腾,牵着不情不愿在长瞟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狗子,漫步在小雨中,光走还嫌不得劲,开始跑起来。
林鸠睡醒经过阳台,正好和带了早餐回到楼下的厉柏远对了个视线。
厉柏远外套沾着细碎的水珠,拎了早餐走到四楼的出租屋外,敲门。
把热腾腾的早餐送到林鸠手上,厉柏远在旁边娴熟地坐下,林鸠真觉得厉柏远发疯,有谁早上下雨的时候会带狗出门跑步。
厉柏远精神抖擞地看着他:“啾啾,我很高兴。”还有话没说完,盯着林鸠的脸,“想亲你。”
两条沙皮狗排排坐的望着林鸠,林鸠避开厉柏远的目光,有种被三条狗包围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林鸠:养狗大户。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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