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茶馆(1 / 1)

屋内寂静无声,没有回应,似是里头的人已进入安睡。

“我知道你还没睡,只是不想见我。”

秦朗又一次轻轻扣门,他适才走进来的时候才看见屋内的烛光刚熄灭。而这也并非只是一次了,先前来的不少次都是闭门羹。

可是他听闻映安的身子越来越差,总是咳嗽,长此以往必然是不行的。

他斟酌再三,还是推开了房门,说道:“映安,这次来看你,不只是来看看你的身体,还要说一下关于秦谨言的事情。”

秦谨言?

提到自己,少年在暗处微微一惊,秦朗深夜到访实属怪异,且他说的事与自己有关,不知究竟还有何事。

不过秦朗对娘的态度倒是令他吃惊,之前秋猎时秦朗唤他入帐,表现的态度是极为不关心他娘亲的身体,并想以此作要挟,逼他答应条件。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秦朗见屋内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他凭借着自己多次碰壁而有的肌肉记忆,摸黑靠近桌台,自己点了火。

烛火点燃,终于看清屋内的模样。窄小阴冷的屋子里陈设简单,他派人送来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放在这儿。

而他日思夜想的人正坐在床沿边,面色苍白,但眉目间却仍有当年的韵味,一双纤腿笔直,手臂撑着床板,素手上微粉的指尖与沉色的被褥产生明显的对比。

可她的目光并不落在他身上,仿佛稍一触及,就像碰到了什么恶心之物一样。

秦朗面上有些受伤,却也早已习惯。他慢慢向床沿边的女子靠近,看着她消瘦的脸颊,手想抚上女子的脸颊,却被女子一撇头,嫌弃至极地避了开来。

秦朗的手落了空,似是有些尴尬。他已是权倾朝野,没有美人能拒绝了他,只要他想要,都能夺得过来,却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映安,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他对着她,终究还是发不起脾气,只能退后几步,保持了一个较为得体的距离。

“你逼我至此,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女子恨恨出声,捏着被褥的手也微微用力。

她被囚于此地,周围都是守卫,身旁的尼姑也是他安插的眼线,谨言来看她的次数也有限制,就连看她时,身边都有人监视着。

秦朗眼中微颤,道:“安安,我这是为了你好,如今是成王为帝,他若是知道你的存在,还有谨言的存在,他还会放过你们吗?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你放了我,我自会带着谨言避开成帝。”女子冷眼瞧着他,目中带有不屑与厌恶。

听到还是要放了她,秦朗似乎被刺激到了,声音也大了些:“安安,你怎么还在想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你和我对着来,又有什么作用呢。”

他缓了缓,又软下了声,退让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不会再为难秦谨言,我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对待。你应该知道他乡试的结果了吧,我可以助他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秦朗一生最为忍受不了的便是当初映安为了保下胎儿,骗他秦谨言是他的孩子。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忘记不了当年年少时,他还是一个受尽折磨的马奴,是映安把他救了回来,教他识字,那温柔的声音,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过了。

这也是他能退让的底线,他可以把秦谨言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冒着谋反的风险,保秦谨言为官。

他以为自己已是诚恳,却听到女子冷笑一声道:“留在你身边?与那些你的大夫人,二夫人共同服侍你?秦朗,你真是恶心得令人作呕。”

意外的,秦朗面上却是欣喜若狂。他自动忽略了那句骂他恶心的话,只听前面几句,自行理解成有了一丝希望,他脸上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声音中带着疯狂,道:“安安,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就把她们赶出秦府,她们只是你的替身而已,只要你在,她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秦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他那时在看到孩子并不是他的之后,大怒之下,好些日子昏昏沉沉,而后遇到的。他意外发现这两人的样貌有几分神似,便把她们纳入府中。

秦家的大夫人安静的时候神态有几分像映安,而秦家二夫人则是五官极似映安,在安安对他冷眼相待的日子里,他便一心麻痹自己,把这两人当作安安的替身。

可是两人终究都不是映安,在他眼中,大夫人精于算计,二夫人则是贪婪愚蠢,她们都不能真正成为映安。

躲在暗处的秦谨言听着也同他的娘一样拧紧了眉心。怪不得他小时候总觉得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与娘有些地方相似,不过二夫人由于五官更似娘亲,因此秦朗都有宠爱,连带着那个秦子轩的所为都多有纵容。

不过确实,秦家只有两位夫人,连小妾都没有,许多人都夸秦朗不耽于美色,却没想到后面的真相竟是如此。

“疯子!”

女子瞪着面前这个早非当初那个腼腆自卑的男子,冷声斥道。

这冷冷的一声,打碎了秦朗自己造出来的幻想,他变了变脸色,转了个语气威胁道:“安安,你也知道你和他的孩子受了皇上的重视,又考取了乡试第一。但如今秦子墨将谣言散了出去,说秦谨言的样貌像极了前朝的六皇子,你说这谣言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他最先知道自己大儿子的举动,原先几分怒火,想先压下谣言,后来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个威胁映安,让她屈从的好办法。

“什么?你!”女子眼中有了些其他的情绪,对面前的男子怒目而视,手指已捏得通红。

而后又冷静下来,道:“如今成帝对你已是有所忌惮,若是被他发现,你还将前朝六皇子的儿子养在身边那么多年,还将我囚于这里,他又会如何对待你?”

秦朗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慢悠悠地道:“我有理由让他不得不相信我把你放在身边,是为了套出当年六皇子如今的下落,而秦谨言能不能保下,要看安安你的决定了,我说得对吗?”

秦朗一步步逼近,淡淡的烛光照在他的侧颊,那双年轻时单纯的眼睛已含了许多陌生的东西。

他用着这些年在官场上渐渐养成的气势慢慢压向面前的女子,他要逼她妥协,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

“咔。”

就在这时,屋内的木制衣柜处传来一声轻响。

未及女子阻拦,凭着曾经多年战场上的习惯,秦朗迅速回头,狐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只余一条缝隙的衣柜处,缓缓拔出腰侧的剑,步子一转,向衣柜走去。

同时低声喝道:“谁?”

……

快近了秦谨言的生辰,可他却仍没有回来,一去便是好些天,许昭昭心中生出些担忧。

可她没有接收到新的任务,也没有听到系统的任何提示,那些心中的不安总会时时扰着她。但既然少年答应了会在生辰之前回来,她也少了一些胡思乱想,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她打算好好准备送秦谨言的生日礼物。

她想在少年生辰那日,送他一份生日蛋糕,这样的礼物她虽然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喜欢,但她敢肯定,这样的蛋糕必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

只不过要在这个工具还有些匮乏的地方,做一个蛋糕确实还有些麻烦,她还缺几份材料,还有一些模具,材料这些她可以交代梅儿去做,但模具她得自己亲自去交代。

那些形状奇特的模具,估计得要她解释半会儿对方才能明白。

不过上街确实也是愉悦的,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散散心。

街市上一片繁华,阳光正好,卖着新鲜蔬果的小贩大声吆喝着。隔壁的茶馆中,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摇着扇子等着说书先生出来讲讲今日的故事。

梅儿的双眼直直盯着茶馆,轻轻拉了拉旁边许昭昭的衣袖。

“小姐小姐,听说这家茶馆的说书先生很有名气,说的故事极有意思。小姐,不若我们去听听看?”

瞧着这小丫头兴奋的样子,许昭昭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道:“你说让我们听听看,实则是你想去瞧瞧吧。”

“小姐!”梅儿被看破了心思,不好意思地轻喊,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确实听那个小燕姐姐说这个茶馆可有名气啦,就去听听吧。”

许昭昭正好也没去过茶馆,听着这茶馆似乎有些名气,倒也有些好奇,说道:“那好,我们走吧。”

茶馆内果真是座无虚席,共分两楼,一楼是未有预订的客人,而二楼是雅间,都是来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

许昭昭才坐下,那头便有人为她倒上了茶水,淡淡的茶香从杯中溢出,真可谓是闲情雅致。

她们来得还算早,说书先生还未出来,那些准备听故事的宾客便三三两两地闲聊起来。

“你听说了最近那事不?说这秦家那个五儿子很像前朝六皇子的模样,连眼眸说都是异色的眸,是真的不?”临桌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神神秘秘地问道。

“嘘!这种事你都敢大声说,不怕掉脑袋啊。”他旁边的一个好友压着他的脖子,放低了声音说道。

“要是这个事是真的,你说这个秦大人为啥甘愿去养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听别人说,这个秦大人从前还是个马奴的时候,六皇子妃待他不错,可能是见六皇子谋逆逼宫,六皇子妃也被逼自尽,已无力挽回,只能将六皇子妃的儿子养在身边吧。”

“还有这等事?还……”

两人越说越起劲,将快要把听来的各路小道消息都说了一遍了。

“两位公子,你们说的那个秦家五公子的事是指什么啊?”

少女脆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继续八卦下去的话头,他们齐齐抬头,看谁问他们这个问题。

结果一抬头正好见到隔壁桌的一个少女眉眼弯弯,长相甚好。再看到少女的穿着,一身淡粉金边的花裙,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是能得到这位小姐的青睐,说不定便可少奋斗几年了。

这两人不由自主地便将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炫耀一般地一五一十地告诉许昭昭,连带着这个消息如今有多少人知道,都告诉了这位小姐。

他们本以为这位小姐听到八卦后,会与他们一样露出那种兴奋又好奇的神情,却没想到对方的眉间愈来愈蹙紧,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你们是说……这个消息现在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对啊,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听上去还真有几分真呢。要真被当今圣上知道了,这秦家五公子可就得完了。”这两人也是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看热闹不嫌事大。

却见面前的少女捏紧拳头,骤然起身,转头便离开了茶馆。

“哎,姑娘……”

这两人还想挽留,许昭昭却已经抓紧裙摆,向许府小跑着而去。

不行!来不及了,她要找到阿谨。

作者有话要说:下期看点:鹅子被秦朗发现了吗?昭昭能找到鹅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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