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扣着桌沿道:“事不宜迟,你就先和如锦联络一下,把粮草筹备起来,
等二公子有空了,你再去确定一下具体的兵力,
以免真的定下来后手忙脚乱不够用。”
温婉主动为谢渊渟操心,槐序自是乐意之极的,痛痛快快的答应一声就走了,
转眼屋里就剩下温婉和银烛、轻罗主仆三人。
轻罗焉了吧唧道:“小姐,特地召奴婢们回来,是不是又有任务安排啊?”
温婉点点头,“这回出事你们也看到了,肃州城内的大夫实在是太少了,
如今只是一群土匪袭扰,压力就这么大,
若是未来大军还要和土匪、漠北狼兵甚至是天玄朝廷的大军交战,
药材,大夫都是不够用的,
我打算在华姝旗下增设药堂,除了买药卖药之外,还要培养一批属于我们自己的大夫,
平日里他们在肃州城里坐诊,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随军当军医,
我打算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俩,你们能完成吗?”
“开药堂?”
轻罗下意识道:“做生意这种事情如锦姐姐不是信手拈来的吗?
奴婢和银烛一点经验都没有,这……”
温婉并不表态,只看着银烛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的语气并无起伏,银烛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的不悦,
自然不敢再推给如锦,只道:“奴婢们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摸索起来,怕是会有些慢,
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奴婢愿意一试。”
“这就对了。”
温婉神情稍霁,“开个药堂,交给如锦,固然是信手拈来,
可我们以后不仅有药堂,还有这个堂那个铺子,如锦一个人如何能忙得过来?
如果她顾不过来,我们这些人难道就要干等着吗?
而且如锦她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难道我要让她把手头的事情全丢下,来开这个药堂?”
“小姐别生气,奴婢和银烛姐姐做就是!”
轻罗也意识到温婉不高兴了,忙端正态度,摆出一脸的认真相来。
温婉便也不冷脸吓唬人了,安抚了几句,把人送走,自己就空了下来。
连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她这会儿也顶不住了,
本想等谢渊渟回来再探讨几句剿匪事宜的,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
连着熬了好几天,电闪雷鸣的都没能把人吵醒来,
狂风把窗户都吹开了,暴雨被吹进屋里,连床边的软塌都湿了大半。
谢渊渟一回来就看到温婉在这样的环境里呼呼大睡,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蹑手蹑脚的将温婉抱起来,送到床榻上安置好,
出了内室,便怒道:“婉居的人呢,她睡着的时候身边怎么能一个人都没有,出了事怎么办?”
元英和东阳面面相觑,婉居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好在元英往这边跑的勤快一些,忙道:“自从大小姐上次会京都后,
轻罗他们几个经常到华姝帮忙,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大小姐让如今筹措药材膳食送到城外,轻罗他们几个可能都去华姝帮忙了。”
东阳连忙点头,“对对对,这段时间她们几个经常留宿在华姝的。”
“华姝在忙也不差那几个人,你去问问她们,到底是要在华姝做事还是要伺候阿婉,
不行的话我亲自找人来伺候阿婉?”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这件事元英你去办,找的人务必要靠谱,
从即日起,阿婉无论做什么,身边至少不能少于两个人。”
见谢渊渟发怒,元英连忙应了。
还主动道:“奴婢这就去吩咐准备一些预防风寒的药膳。”
谢渊渟挥挥手示意她退下,走到窗边的软塌旁对东阳道:“把这上面的铺盖换一下,我在这里睡会儿。”
东阳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谢渊渟这是要亲自守着温婉,
忙不迭卷了软塌上的铺盖飞快的换上了。
谢渊渟是怕温婉半夜醒来时身边无人可用,没想到温婉直接一觉睡到天明,
还真不负众望的感染了风寒,大清早眼睛还没睁开就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把外间的谢渊渟都吓了一跳。
昨晚就被元英叫回来的流萤和画屏连忙给人备好姜汤,
连洗漱更衣都是在床榻上进行,
唯恐温婉再受凉,然而,温婉的病情还是来势汹汹。
刚醒来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就这么一会儿,烧的满脸通红,
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最可怖的是,好不容易吃进去的药膳和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流萤吓的直哭,画屏手忙脚乱的给给温婉递说口水,帮她擦脸,
在温婉呕的直吐苦胆水,浑身无力,整个人要画屏撑着才能勉强爬起来去往盆里吐的时候,
谢渊渟终于忍无可忍的把两个丫鬟全都赶走,自己亲自照顾。
动作生涩的抚着温婉的后背给人顺气,一边道:“马上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
许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温婉却分明发现谢渊渟的声音在发颤,
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用干哑的嗓音道:“别去,没用的,
拿纸笔来,我自己开药方。”
谢渊渟心疼的不行,“医不自医,你自己能行吗?”
不是怀疑温婉的医术,只是太心疼她了,即便是当初身受重伤的时候,
温婉也未曾如此虚弱过,见惯了要强的温婉,再看到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谢渊渟本能的感到不适应。
温婉无力的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微笑道:“医不自医,这句话在我这里不管用。”
医不自医,多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发现自己患病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而温婉这次不过是一场风寒而已,身边这么多人在为她担心,温婉想当不知道都不行。
谢渊渟于是示意下人拿笔墨来,将小桌搬到床上,亲自给温婉研墨。
病来如山倒,这场风寒夺走了温婉所有的活力,
区区几十字的药方温婉谢的极其艰难,笔墨丢开后,整个人就躺倒在了谢渊渟怀里。
饶是如此,她还有气无力道:“城里的排水沟久置不用,怕是多半都堵塞了,
这场雨来势汹汹,要让人抓紧时间去疏通一下,
别的地方还好,城南那块儿的民房全都建在低洼处,要尽快,
夜市地势偏低,伤患们住的地方也要注意防潮,避免伤口感染,
还有府衙仓库,千万不要漏水了,万一粮食发霉了,要吃死人的……”
“我都知道了,你放心,这些我都会让人去处理的,
你既然生病了,就先好好休息,
把身体养好了,再去操心这些事情,好不好?”
看到温婉呕的直流泪时,谢渊渟的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
然而此时,他却温柔的不可思议,仿佛怀中的温婉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连碰都舍不得用力碰一下。
温婉低低的“嗯”一声,嗓子仿佛被堵上了一般,声音比之前更哑了。
屋里的几个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深怕吵到温婉,
好在温婉烧的厉害,清醒了没多久就又昏睡过去了。
谢渊渟把人放回被窝里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抬眼对东阳道:“她方才所说的都记住了?”
东阳忙不迭点头,“都记住了,公子请放心,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处理。”
这场暴雨连着下了五日,温婉的风寒也就持续了五日。
谢渊渟的情绪越发的暴躁起来,对着下面的将士们发了一通脾气,
回到温婉面前,依旧是温润的二公子。
温婉何其敏锐,岂能看不出谢渊渟掩饰在温柔背后的急躁,
耐着性子道:“怎么了这是?城里事务不顺吗?”
谢渊渟抓着她的手闷声闷气的埋怨,“烧都已经停了好几天了,怎么还吐个不停呢?
这才几日,你瘦的脸都小了一圈儿了,
我听温璇说昨晚还腹痛来着,为何不让她们告诉我?”
“大半夜的,何必把大家都吵起来啊?”
温婉安抚的笑了笑,随即嗔怪道:“我只顾着叮嘱流萤她们别惊动你,
倒是忘了阿璇这个小叛徒了,你什么时候与她关系这么好了?
还带给你通风报信的?”
“这不是爱屋及乌吗?”
谢渊渟笑着打趣她,“怎么,吃醋了?
若是真的吃醋的话,你以后自觉一点,别折磨自己,
我也自觉和你意之外的所有女人保持距,连绾绾那小鬼头都不理了,好不好?”
温婉无语,“拈酸吃醋倒也不至于酸到如此地步。”
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你来的正好,这几日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区区一场风寒,发好头疼加恶心呕吐,顶多三天怎么也该过了,
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腹痛的。”
谢渊渟听到这话,瞬间严肃起来,“难道你这病不是风寒,而是小人作祟?”
“我也不太确定,如果是中毒的话,我自己应该能察觉到,
你替我查一下,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种事情,你应该找我啊!”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温婉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伸着懒腰道:“知道你身负绝世医术,怎么可能还有人拿药来害你,
让人去查你的食谱,你会发现,你的药理知识学的还是不够通透。”
系统这话,分明是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等着她发现,
温婉这几日被这风寒折磨的够呛,一听系统的话就恼了,
语气凉凉道:“傻傻,你还记得祖父身亡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正惬意的伸着懒腰的系统瞬间正经脸,“当然记得,这回我可不是故意隐瞒不说的,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被大本营罚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修复中,
今日也是刚醒来,不过你放心,这回已经彻底修复完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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