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阳光刺眼,阿妤醒来时,还有些懵,尚未搞清甚么情况,她稍动,身下微疼,腹部轻上了许多,才反应过来。
周琪守了她一夜,见她醒过来,连忙惊醒道:“娘娘,您醒了?”
阿妤有些不适地抿唇,一时没回答她的话,周琪忙反应过来,按住她让她不要动:“娘娘有何不适的地方?奴婢去传太医进来。”
阿妤一直未醒,这殿内的太医就一直未撤。
太医很快进来,替阿妤诊脉之后,点头道:“娘娘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即可。”
阿妤对太医的话了然,但是依旧觉得身下有些疼,这些不好与太医说,她抬眸在殿内扫了圈,随后瘪唇看向周琪,闷闷地问:
“皇上呢?”
午时间,无需早朝,皇上竟然没来看她吗?
小宫女端着汤药进来,被周琪接过,轻柔地喂阿妤,闻言,她说:“皇上在大皇子那儿呢。”
昨夜里,皇上刚看过小皇子和小公主,刚准备离开,佑儿就又醒了,许是真的被吓到了,小身子轻颤着哭着,任嬷嬷如何哄都没用,皇上守了他一夜。
今日散了早朝,皇上来看过娘娘,就又去了佑儿那里。
阿妤顿时要坐起来,慌忙问:“佑儿怎么了?”
周琪脸色不忿,将昨日她昏迷之后的事说出来,阿妤听说佑儿哭个不停时,心疼得难以附加。
说话间,封煜掀开珠帘走进来,阿妤抬眸看去,就看见他眼底的青色,稍愣,封煜就坐在了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低声问她:
“可有哪里不舒服?”
阿妤身子自是疼的,原还想寻他撒娇,现如今那份心思不知不觉地消了去,指尖抚了抚他眼底,咬唇问:
“皇上昨夜里未歇息?”
封煜揉眉,昨夜佑儿时不时醒过来,他看着佑儿,倒是真的时刻都安不下心思睡觉。
他没回答,却也是默认了阿妤的话。
隔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捏了捏阿妤的手,不在意地说:“别担心,朕没事。”
他偶尔处理朝务,也会一日一夜不合眼,到她眼底,反而成了大事了。
阿妤不信这话,撵他去休息,封煜拗不过她,只好在她一旁的软榻上躺下。
待阿妤喝完药再看过去时,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睡着了过去。
阿妤轻抿唇,朝周琪颔首,示意她们都动作轻些地退下去。
待封煜醒来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他拧着眉,稍有不适地坐起,就听见女子软软的声音:
“皇上醒了?”
封煜下了榻,走近她,就见她身边还未端下去的药碗,他顿了会,才失笑:“倒是叫你守着朕了。”
原是来看望她的,现如今倒好,变成了她守着他休息。
阿妤脸色稍有些羞赧,她哪里有守着他,周琪等人刚退下,她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不过比他先一步醒过来罢了。
她靠在软枕上,发丝稍凌乱地披在肩上,脸色不若之前昏迷时惨白,如今透着些红,在殿内烛光下甚是好看,许是因为刚生过孩子,她眉眼间透着几分柔色。
只不过,她如今拧着细眉,对面前的汤药厌恶万分,丝毫不曾遮掩。
药忒苦,她素来不喜,封煜早就知晓她这点,敛眸看向一旁的宫人:“拿些蜜饯来。”
待宫人退出去后,封煜才沉声对阿妤说:“不要闹性子,早些好起来,才不用再喝药。”
阿妤嗔瞪他,抱怨:“皇上一点都不心疼妾身。”
封煜懒得理会她,不心疼她,他如今会在这儿?
周琪刚欲用勺子喂她,被阿妤摆手拒绝,她拧眉含糊道:“你将碗给我。”
周琪一愣,将药碗给她,就见她端着药碗,仰头,直接将一碗药都喝下,一张脸皱在一起,似是在喝毒药般,万分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那般一勺勺地喝,多受折磨。
阿妤匆忙将喝完的药碗递给周琪,捂住唇,满嘴苦味,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吐出来。
宫人刚好取蜜饯回来,封煜接过,亲自递给她,头疼道:“你真是……”
他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忽地从外面传进一声:“母母!”
随后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佑儿撞开珠帘,跑进来,怔怔地看了阿妤一会儿,他拧起小眉毛,说:
“母母!懒,才醒!”
阿妤脸色一红,她瞪圆了眸子,和他说:“母妃是累了!”
佑儿摇头,不知是没懂她的解释,还是不信她的话。
他哼哧地靠近床,左右转头,似乎在找些什么,阿妤不解地问他:“佑儿在找什么?”
佑儿眨了眨眸子:“妹妹。”
这是今日佑儿醒来后,封煜和他说的话,他以后有了弟弟和妹妹,日后要护着他们。
谁知晓,他只记得了一个妹妹。
阿妤问了下,才知小皇子们早就睡了,阿妤也没折腾,知晓他们都无事,晚一日再看也无妨。
是以,她对佑儿说妹妹睡了之后,佑儿就嘟着唇,说:“妹妹,懒。”
阿妤笑弯了眸子,对他点头:“对,妹妹最懒。”
封煜原还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没忍住打断她:“你这母妃当的……”
阿妤轻瞪了他眼:“那皇上是与佑儿如何说的,明明妾身是累得昏过去了,他怎会觉得妾身懒?”
封煜哑然,他是和佑儿说她睡着了,可那只是安慰佑儿的话。
他抿唇不再与她争,反正他从未说得过她。
……
近端时间,娴韵宫从没能安静下来。
许是她生产时昏过去了会儿,小公主生得晚,闷了许久,她身子比不得两位哥哥,瘦瘦小小的一团,初见时,仿佛还没有两个巴掌大。
两个小的,许是在阿妤腹中时就认识了许久,每日都要黏在一起,偏生又互不相让,娴韵宫中每日都要传来两人哭闹的声音。
现如今,佑儿倚在阿妤怀里,捂住耳朵,他苦着脸说:
“弟弟、妹妹,吵!”
比安儿姐姐还要吵。
阿妤扶着他的后背,也有些愣愣地,佑儿尚在襁褓时,其实哭得并不多,只有到了陌生环境时,才会哭闹个不停,平日里都安静地自娱自乐。
是以,她对这两个闹腾的小的,也有些无奈,既心疼,也手足无措。
好在两人尚小,就算哭闹也精力有限。
一月稍纵,小公主和小皇子的满月礼,阿妤依旧没能去参加,好在有了先前的经验后,小皇子和小公主很快就被送了回来。
被一同送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阿妤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要撑着身子起来,杨德忙忙阻止她:“皇上有令,娘娘身子不适,可不必行礼。”
阿妤扫过那道圣旨,猜到什么,又觉得不可能。
她刚晋升妃位不久,皇上难道又要给她晋升?
阿妤眨了眨眸子,听着杨德宣旨,听到最后几个字后,急促的心跳稍顿,愣愣地问:
“杨公公,是否看错了?”
杨德脸上堆着笑:“奴才宣了两遍旨意,绝没看错,打今儿以后,娘娘,您可就是钰贵妃了!”
贵妃?
位列四妃之首。
阿妤攥紧了锦被,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接过这道圣旨。
许久才反应过来:“你刚刚的话何意?宣了两遍圣旨?”
杨德笑呵呵地:“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满月礼上,奴才就宣过一遍圣旨了。”
所以,这后宫中,她是最后一个知晓她晋升的人?
她拧起细眉,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待晚上封煜来时,她轻轻抱怨:“皇上怎得一点风声都不给妾身透露?”
“妾身接到圣旨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都不敢相信。”
封煜逗弄着小公主,闻言,倒是稍有些不解:“为何不敢相信?”
阿妤抚额,她也不知晓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她说,因为皇上往日过于小气,很少给后妃晋升?
她又不是疯了,才会将这话说出来。
但即使她不说,封煜也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眯起眸子,稍沉地看向她,冷哼一声。
阿妤讪笑,蹭过去,攀上他的肩膀,软声道:
“妾身知晓皇上疼爱妾身。”
封煜稍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偏过头去,说:“你诞下皇嗣有功,晋升是应当的。”
阿妤偏头,眨眸看向他:“所以,妾身还是沾了福儿他们的光。”
阿妤素来爱起小名,她叫小皇子康儿,小公主福儿,封煜觉得寓意尚好,就没管她。
闻言,封煜立即顿住,似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敛眸没说。
总归结果一样,没甚区别。
阿妤也没追根究底,只娇哼地嘀咕了声:“妾身就知晓……”
知晓,她知晓什么?
封煜看了她好几眼,颇有些烦躁,让嬷嬷将小公主抱下去,沉声说:
“时候不早了,歇着吧。”
说着话,他就径自下了软榻。
阿妤愣然,拧眉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自己哪里又惹了他生气。
是夜,阿妤躺在封煜身边,她倚在他怀里,起先封煜推了几下,阿妤惯是个厚脸皮的,被推了几下后,索性扭过身子,搂紧了他的腰。
封煜板着脸,要去掰开她的手:“松开。”
阿妤在他怀里摇头,含糊不清地糯声道:“不要。”
封煜刚捏住她的手,阿妤就娇声直呼:“疼疼疼,皇上,妾身疼……”
稍顿,封煜板着脸许久,没好气地放开她。
隔了半晌,阿妤才从他怀里抬头,不解问他:“皇上,您究竟怎么了,妾身哪里惹到您了?”
她莫非是故意的不成?他给她晋升妃位时,她可有怀孕?
封煜垂眸,盯着她许久,见她是真的茫然不解。
他胸口莫名堵了一口气,最终只说了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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